呀，天已大亮！
自己早已经是后三十年睡不醒的人了，也怪昨晚想得太多到鸡叫第二遍才开始睡着。
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夏家父子恐怕来上工了吧。
还别说，这对父子还真的是忠心耿耿的。
这世上还是好人占多。
楚若男这丫头命中是带贵人的。
要不然在京城也不会遇上高人指点了。
他知道，一旦楚若男决定在回龙场将茶作坊干下去的话这种叫边茶的也是有销量的。
因为它成本低，口感说不上好，但足以让寻常人家吃上茶。
可惜，眼下就差原材料，没有鲜叶枝条。
“老大爷，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开门啊。”拍门的茶农指着旁边的担子道：“我挑起来已经歇了很久了，先是出汗，现在背心都发凉。再不开门，我该要冻着了。”
哪有这么夸张！
余水生刚想说话，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人面生得紧。
这不是前几天楚家山送茶的人，而且，送来的茶枝条也比前几天数量要大。
“当然不是，我们是五隍庙那边种茶的。”茶农喜笑颜开：“老大爷，你们赶紧过称吧，等会儿我还要回去挑。”
五隍庙！
那是回龙场上最大的茶山。
比楚家山的还要多一倍多。
可是，正因为多，所以他们更害怕得罪文家。
之前别说枝条了，连茶叶也没有一叶敢送到作坊来。
“过称？”余水生奇怪了：“茶叶不都是按挑数的吗？之前你们卖的春茶秋茶都是按堆量估价，可没有过重的说法。”这是欺负若男这个丫头吧。
“咦，老大爷，你别告诉我不收枝条了吧。”这看门的老头儿似乎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吧。
是的，余水生觉得事关重大，连忙喊了楚若男出来。
“五隍庙的茶农？”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吗？楚家山的事刚谈好，五隍庙的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你们不怕文家了？”
楚若男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这些茶农难堪，毕竟大家都只是混口饭。
“姑娘是不知道吧？”中年茶农十分惊讶：“我们昨天就收了你们的茶叶钱，今天只是来交货罢了。”
等等，谁给谁的钱？
“昨天傍晚的时候，是你们的掌柜来的，说是提前支付货款。”中年茶农道：“他还找了村长做见证，提前将我们的茶都买下了。”
“对啊，他说过的，是两文钱一斤，论斤买，我们觉得划算！”
身后的人连忙说道：“你们不是想要反悔吧？”
反悔，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怎么情况。
在楚若男问询这下，茶农们抢答之后，楚若男大约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有人去了五隍庙，召集了茶农在村长家开会。
说是现款收购茶叶。
而且是论斤卖。
“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们不怕卖给我后文家不要你们的春茶和夏茶了？”楚若男大约知道是谁在捣鬼了。
“姑娘，我们还怕个啥，你们都说要买五年的茶了，我们还怕什么文家？”
“对啊，春茶夏茶连秋茶都买下了，我们哪还有后顾之忧”
“相对于文家未知的，我们这次是收到现银，我们不怕！”
现银也只是今天的吧。
“不是啊，你们掌柜的提前支付了两年的钱了都放在村长家，我们谁家卖了多少鲜叶回去销帐就行了。”
等等！
楚若男想要问的是自己只称重量不用付钱？
“对啊，钱早付了，付了两年的。”茶农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方的作坊掌柜：“你们那个大掌柜根本就是给我们送钱上门的，这么大方的掌柜生意想不做大都难，姑娘啊，你们作坊肯定会越办越红火的，以后也一定会超过文家。”
文家，这些年被欺压得都不敢开腔，如今有人跳出来和他作对，对茶农们来说那是拍双手称好的。
只不过，之前不敢卖给楚家，还是怕她今天开张明天就关门了。
现在那个自称掌柜的人来一买就是五年，而且提前支付了两年的钱。
对茶农们来说，钱是落袋为安。
而且，文家以前只买春茶和夏茶的开端，秋茶买都不买。
但是这一家人是从春到冬，一年四季都可以换钱。
论斤的，价格还不便宜，两文钱一斤，真是好价钱啊。
“姑娘，赶紧的过称吧，我们还要回去挑茶。”中年茶农再次催促道：“我家里说不定又剪下好几挑了。”
“夏叔夏叔，收茶叶了！”楚若男还是有点没有算计过来，这人在玩什么花样。
不过，送上门的货没有不要的道理，她赶紧让夏叔过来帮忙。
过称、堆放，余下就好像没有什么事儿一样。
“丫头，你这是什么情况？”余水生觉得不对劲了，哪有这样花钱的道理。
两文钱一斤，这明显的不值。
而且，一付就是两年的钱，要知道，五隍庙的茶叶可不少，那也不是一笔小数量的银票。
“爷爷，我想我大约是遇上鬼了吧。”这个人哪是自己的什么掌柜，明明就是善财童子，将自己的钱往外面散。
是啊，他离开之前说有办法，只是会让自己破费。
原来还真是破费。
花自己的钱他怎么就那么顺手呢！
可是，看着这茶叶不停的送进来，楚若男却不得不承认，这方法很是奏效。
不到一天的日子，小小的作坊里茶叶枝条就堆积成了山。
楚若男不得不给那个姓张的茶农喊暂停，让他们过两天再送来。
“行，什么时候要送了捎个口信就成。放心吧，我们是老实人，收了你们的钱枝条肯定是要交过来的。”茶叶枝条能卖钱，这在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好不容易确定楚家作坊确实是在收枝条时，却遇上文家放出了话。
结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银子往外流。
好在，还有人送钱来。
想着那个自称是掌柜的人，五隍庙的茶农们就觉得一定是菩萨派来的。
从春到冬，一斤两文，家家户户都在盘算着从现在开始就会有收成了。
而且，那男人好大方，直接放两百两银票给村长，说是钱用完了的时候他会再来的。
“若男，那咱们得加快节奏制茶了。”总算有枝条了，之前楚家山送来的都是断断续续的，因为怕停火。现在好了，不愁了。
不对，还更愁，送的茶枝条这么多，要是不抓紧时间制出来就会坏掉。
两文钱一斤啊，坏掉的那不是茶，那是银子。
“夏叔，您看咱身边有哪些合适可靠的人再招几个帮工吧。”楚若男头疼不已，这混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自己有招架不住的嫌疑。
“村里的后生能用的我都去叫上吧。”夏叔连连点头：“而且，我还得让你婶她们停下，若不然更制不过来。”
“嗯，现在有鲜茶了，那就让婶儿她们停下。”楚若男想到一件事：“对了，叔，告诉婶儿和花儿她们一声，以后楚家山的茶叶也按两文钱一斤来算。”
“这怎么成啊，值不了这么多钱的。”夏叔吓了一跳：“别说给钱，就是不给钱只要我们也会送来的。哪能要那么多钱。”
“夏叔，别人我都愿意给，你们我未必还要苛刻吗？”楚若男笑道：“我做生意，总得一视同仁才行。”
关天钱多钱少的事，夏叔也不便再提。
“这事儿真不是你解决的？”余水生很是好奇，明显的，这丫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
“爷爷，我要说不是我你相吗？”楚若男苦着脸道：“爷爷，这人明显就是想要陷我于穷困之地。”
哪有杀鸡取卵的道理。
回龙场可不止是五隍庙那一片茶山，另外还有不少的。而且，一旦开了头，未来五年都不能改变。
那家伙知不知道这也是一大笔本钱。
“那一定是文家！”余水生大惊失色：“他们从来是一背篼鲜叶才给十来文钱，如果按照两文钱一斤，背篼少说也有二三十文钱，成本瞬间就高了一大半。文家这么做就是想让你以后成本不足早早关门了事。”
“不是文家。”楚若男没料到自己没有明说却是会让余水生这么补脑：“文家是做生意的人家，他们很会算计是不可否认的，但这么垫钱给对手从而达到陷对方于困境的事肯定不会干。再说了，这么干的人都是蠢蛋！”
不得不说，楚若男从头到尾想要的都是公平竞争，没想过要使什么手段和龌蹉。
她想凭本事和文家一争高低。
没料到，这家伙一来就打破了这个平衡，茶农们全都偏向了自己。
这种情况文家大约也是没有想到的吧。
“该死的！这些贱民将我的话当耳边风！”文爷得到通知的时候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传我的话，以后谁也不许卖茶叶给楚若成。”
这个楚若成信誓旦旦的说要劝说她姐姐住手。
结果，越劝越厉害！
还说动了茶农们将茶叶卖给楚家。
既然这样，文家的茶叶就不能卖给他。
拿着文家的茶叶赚着钱，反过来咬文家一口。
这姐弟两人都不是好东西！
“文爷，弄清楚了。”身边的管事匆匆赶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文爷，回龙场的茶农们全都上了楚家的贼船。”
什么情况！
签约、论斤算钱、关键一点是提前支付。
“文爷，我们要不要加一点？”管事深深的知道回龙场一直是文爷管理区的支撑点，从来是价格最低茶叶最好。为此在九爷面前最说得上话。
眼下，整个回龙场都出了状况，管事不禁为他悄悄的捏了一把汗。
五年啊，意味着五年的时候文爷在回龙场上都收不到一斤茶叶。
“很好，五年是吧！”文爷气得脸色铁青：“我要让她这个小小的作坊活不到两年。”不是先付了两年前吗？那就让这些茶农们先偿偿甜味吧，等两年的银子用完，就该他出场了。
“可是，文爷，咱们明年春上的清明茶？”这茶叶还能上哪儿去找“文爷，楚家出两文钱一斤，我们可以出三文钱的，咱文家又不差钱。”
“你差脑子！”文爷差点给他敲下去了：“据我说知，回龙场一季茶叶生产上万斤，她楚家包的是四季茶，你自己算算这得多少本钱。”
可是，不这样做的话那明年怎么收茶？
“我不收茶也一样赚钱。”文爷眯了眯眼，楚家这丫头制茶总要卖。到时候，自己派人压价从她手中接过茶，再加数倍的价格成交，如此以来还怕没钱赚：“而且，我相信九爷也会赞同我这个以逸待劳的方法。”
“文爷就是文爷，主意真高！”管事连连点头竖起了大指拇。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游戏！”文爷冷哼一声：“就凭楚家那女人就想和我斗，她还嫩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自己一直觉得她很聪明，但是她估计不到自己比她更聪明吧。
还有，那个叫楚若成的小子，敢和自己阳奉阴为，是有必要让他长点教训了。
楚若男这边干得热火朝天的，一堆堆的成品边茶制了出来。
“若男啊，这销路你可想好了？”余水生曾经过过楚若男是谁在撒钱，得到的回答是傻子在撒，让自己别管他。
他老了，还能管什么呀？
说不管吧，看着成堆的边茶他还是心焦。
“爷爷，无防，再多制一些，到时候再运到外地去卖！”回龙场的生意她没想过要做，一是数量少，二来那些掌柜可不比茶农，他们更怕文家。
而茶农们觉得楚家能支撑五年的话就证明是有真本事和文家抗衡的。
“丫头，你可一定要稳重一点。”这次的事让余水生感觉到了一点异常，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心：“丫头，咱们防火防盗一定要做好，可别让有了机会作乱啊！”
“放心吧，爷爷，我的本钱那么大，不赚回来我就亏大了。”想起本钱楚若男心都在滴血，等她回到京城一定要找那个家伙算帐。
尼玛，别说她没钱，就算是有钱也不该这么花！
一文钱一斤茶叶也不算亏待大家啊，他一来就给两文钱，真是花别人的钱给他买了一个大方的美名，一定很畅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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