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烛火不栖,这幽幽的时光里,有多少事,匆匆而过,有多少人,悠悠而去。
在这般沉默中,福命君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阎罗君,阎罗君的眼睛微微闭上,有寒光在里面闪过。福命君眉头皱地更紧了,又看了一眼大殿之下的陆离,似乎眼里有些欣赏之意,片刻后,神色凝重了些,开口道:“陆判,你若还阳世,刚才我所说的话,并没有一丝戏言,你若回去,再想回来,五十年内是不可能了,地府不能由你的意志来决定离开与回来,地府若做了决定,你若下定了决心,我等三君,也不可能强行改变你的意志,你的要求虽说史无前例,但也没有规矩,说禁不可行。”
陆离想了一想,对着地府三君,再次磕头到地,大殿之内,灯火孱弱,幽幽闪烁,时光仿佛变得慢了许多,那滚滚前进的车轮,在这一刻渐渐收住,那身负重伤的身影充满决绝,仿佛扑火的飞蛾,一去便不复回,陆离顿首,道:“陆离感恩三君怜悯,不论什么样的结果,陆离一并承受,待父亲安然入轮回,必定竭力相报。”
福命君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抉择什么,看着殿下那决绝的陆离,皱了皱眉,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就这样想了一想,便神色淡然下来,似乎已经想通,向阎罗君看去,道:“孝义之心,乃是天地大义,我等纵使作为地府君主,也不能强行剥夺,这虽说没有五十年长期休假到任,但对我地府来说,不过转瞬须臾,我等三君成全,也是名声在外,不见得就是坏事一桩。”
阎罗君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福命君。
“至于……”福命君顿了一下,道,“至于陆判官要承受什么,我等三君虽知如何艰难,但现在也是阻止不了了,我等要是将判官囚禁压制,传出去还有谁愿意来我等地府做工。”
地府君看了一眼阎罗君,脸上一阵急促,道:“就算如此,如今我们眼下紧急之事又如何解了燃煤之急?”
福命君看了一眼大殿下,又看了一眼地府君,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地府君不解,困惑中气息有些粗重起来,急促道:“福命君,有话能不能讲出来,别买关子。”
福命君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似乎是有些尴尬,用眼神向殿下指了指,地府君向殿下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理解福命君所说何意,脸上更是急促,气息粗重,脸微微涨红,地府君在三位君主中,比较急性子,这时一下子不明白,立刻转眼,向福命君看来,以示询问,然而目光在大殿之下扫过,却是身子一顿,目光停留在一旁大殿上的曹真身上。
曹真捂着胳膊站着,面有痛色,这时却未注意到殿上地府君正看着自己。
地府君眼睛一亮,又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看了一眼福命君,顿时又脸上一阵愠怒,道:“既然如此决定,又何必?!”
福命君摇头,微微笑了一下,道:“我等三君严谨,才得较真。”
“可……”地府君叹了口气,又向殿下陆离看了一眼,怒目圆睁。
阎罗君见此,向地府君摇了摇头,眉头皱了皱,严肃地看向大殿之下。
福命君眼见于此,眼神一转,严肃起来,向大殿之下看去,神情轻松了不少。
地府君也整顿神色,看了一眼曹真,眼中有些莫名复杂的情绪。
众判官都是正襟危坐,严肃以待,似乎都已明白将有事情要宣布了。
阎罗君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众判官,开口道:“诸位判官,我等三君并没有要针对你们,判官们不要放在心上,地府君脾气如此,请判官们担待了。”
判官们都是抬袖拱手,以示阎罗君说话严重了,大家都理解理解。
阎罗君目光挪向陆离,在陆离身上停留了一会,似乎是要看出一丝能改变这个人意志的切口,陆离已身负重伤,吐血于地,脸色也苍白,但如此,却还是没有丝毫的退步,阎罗君皱了皱眉,似乎在心底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陆判官,你已被钦定为我地府判官,无论是到了阳世间,依然是地府的判官,刚才地府君在气头上,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的要求,我们商议,可以给你五十年的到任期限,但到了阳世,阴灵过于强大,你的凡胎肉体出现了什么样的不测,我等三君无能为力,你要自己承受,若不幸离世,我等三君,也不能将你接回地府,要在荒野之外,流浪五十年。”
阎罗君顿了一下,似乎是怕陆离听不明白,又解释道:“此乃地府规矩,我等三君邀你前来,也是规矩,人世间亦有天妒英才,但此番若回去,成了孤魂野鬼,切勿自甘堕落,否则,即使地府容你,也躲不过要遭受天谴,雷劫而至,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陆离听完,脸上表情已淡然,长拜于地,道:“陆离谨记三君教诲,感恩三君怜悯。”
大殿之上,又突然陷入了安静,鬼火幽幽地燃烧着。
阎罗君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而终于看向了曹真,那个胳膊似乎摔断的少年,阎罗君道:“曹真。”
曹真似乎受到了惊吓,这一声突然的声音,让他身子猛地一颤,脸色变的苍白,意识到是阎罗君的呼唤,曹真整理了一下神情,看向殿上,想要拱手行礼,却脸上一阵扭曲,想必是牵动了疼痛之处,他微微欠了欠身。
阎罗君脸上,似有一些愧疚,道:“曹真,不必行礼了。”
曹真点了点头,仰头看了一眼,那高大而威严的阎罗君,仿佛如九天一般高,如巨佛一般临世,当真是巍峨耸立,令心头一阵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