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士兵们不断靠近,而最中的位置愈来愈小时,庞德的眼中划过一抹得意。即使再勇猛的人也有疲累之时,如今虽然鞑靼们在武力上略微占优,但他们却能实行人海战术。
不论如何,今日这些蛮夷之人插翅难逃,他决然不会相信鞑靼们能够突破重重包围。
而此时那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型的信号弹放了出去。
明亮的烟火在夜空中升起,与此同时,几支利箭破空而来,其中一支甚至扎在了庞德的脚边。
“保护主帅!”也不知是谁先喊出了声,那些原本围绕着鞑靼五人的士兵们纷纷涌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庞德保护在了其中,似是生怕其受到一点损伤。
贺塔几人骑着马从庞德与众士兵面前轻易掠过,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救走了那五人。
“所谓主帅不过如此,今日虽未能收你项上人头,但也得到了一些小小的回报。我们鞑靼一向不喜欢空手而归,下次见面之时,就是你大限将至之日。”
贺塔看向庞德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戏谑与不屑,然后一勒缰绳绝尘而去,再也不见踪影。
就在庞德思考方才贺塔话中之意时,一人慌张跑来,眼中的惊异与惶恐丝毫不加掩饰,“主帅!不好了!副统领在帐中遭人暗算,方、方才去看时已经没有了呼吸!”
听到他这番话,周围顿时一片吸气声,而庞德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时,庞德再也顾不得周围的人,单手夺过火把便急匆匆地走向了营帐。
大帐之中一片狼藉,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打斗,而躺在地上的人死死地瞪着双眼,胸膛正中的箭也早已浸满了鲜血,这如同熊熊烈火一般的颜色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这名副将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本以为他能够在战场上助他一臂之力,不想如今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惨死,此时他竟不知该怨恨鞑靼的大胆,还是该惋惜失去一员大将。
庞德的眼中划过一抹晦涩,现在他终于知道方才鞑靼口中所谓的“回报”是什么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打的就不是粮草的主意,可偏偏他竟是未能看出他们真正的目的,不仅被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当众讽刺了一番不说,更是中了那调虎离山之计失去了一名将士。
思及于此,庞德双拳蓦然紧握,心中除了深切的怨意外,还隐隐带了些悔恨与担忧。
原本皇上之所以会派他来这北疆,为的就是希望他能够成功讨伐鞑靼,收回失城,可现在不光没有一点眉目,更是被三番两次地算计,即便说是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中也毫不为过。
副将被杀死不瞑目,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毫发无损地逃了出去,此事不仅会动摇军心,使得他在将士们心中威信全无,同时他也更加无法向皇上交待。
上次粮草被烧他本就在皇帝心中留下了极差的印象,若是再加上此事,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主帅,皇上曾经特意交待过,若是发生任何事都要与之汇报,您看……”
传信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庞德打断,“不必,此事我自有考量,待我回京之后我会亲自向皇上解释,所以你也不要做些多余之举。此时正处在紧要关头,今日之事你切不可向他人透露半分,若是被我知晓你在背后乱嚼舌根,就别怪我军法处置。”
见到庞德泛着冷意的目光,传信使心中一惊,随即冷汗连连地点着头。
既然庞太尉不让他说,那么他就唯有闭嘴。虽然此举有些愧对皇上的吩咐,但此时他毕竟身处北疆,天高皇帝远,他的身家性命全握在庞太尉一人手中,不由得他不从。
“副将在与鞑靼作战时不幸遭其暗算,以身殉国,按礼应厚葬。只可惜如今战事吃紧,无暇顾及其他,你且先找人暂时为其立下衣冠冢,待到回京之时再遵循礼节。”
说完,庞德眼中划过一抹沉思,纸里终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迟早会被皇帝知道。
纵然他也想向皇帝坦白一切,但现在却不是最佳的时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被皇帝知道他再次中了鞑靼的圈套,勃然大怒之下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果仅仅是对他发怒倒也罢了,如果一个不慎牵连到了贤妃,那可就着实有些得不偿失。
而若是此战他能够大胜而归,那么中途的这些琐碎之事想必皇帝也不会与他计较,所以在这番仔细思量之后,他终是决定冒着风险暂时把此事隐瞒下来。
如今他也不知究竟能藏多久,只是盼望着皇帝越晚知道便越好。
就在庞德心下算计之时,贺塔一行人也回到了自己营内,面前正是等待着消息的阿里库奇。
“将军,此次行动姑且还算顺利,只可惜未曾伤到庞德,仅仅杀了一个副将。”
说罢,贺塔的神色似是带了抹不甘。那时他本是带着那几人偷偷潜到了庞德的大帐内,却不想其中竟是空无一人。
直到后来才发现庞德早一步离开去了粮仓,而当时庞德身边士兵太多不好动手,未能寻到机会的他们最终只好放弃庞德改变了目标。
虽然在军营之中副将的地位也极其重要,但只要主帅还在,那便算不得被真正伤了要害。今日原本是他能够在将军面前好好表现的一个绝佳机会,可惜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思及于此,贺塔眼中蓦然掠过一抹愧疚之色,随即向阿里库奇跪了下来,“贺塔办事不利,让将军您失望了。”
“庞德的军营中重重把守,想要突破已经是极为困难之事,你既能把所有人平安带回,那便算是有功,我何来什么失望?况且你还诛杀了其一条臂膀,兵易将难,这庞德身边缺少了可以共谋大事之人,想来光凭他自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