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的那些,都是真的?”他脸色从未有过今时的难看。
撄宁忙做解释,“是那个泼皮无赖戏谑于我……”
李为止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提剑便要出门去找刘九阴算账。
走到门口,撄宁想拦阻之时,他却又顿步回头,疑惑问:“你不是进宫面见太后,怎跟他去酒楼里吃饭了?”
“街上偶遇……巧是饭点,就去了……”撄宁不无心虚。
“我不是说过让你别跟他往来?!”
“是,我知道了!往后再也不会了!”撄宁也后悔莫及,于心中将自己骂了千遍万遍。
心知她有悔过之意,李为止便没再苛责,转身往屋外走了去。
“李司教……”撄宁忙追了出去,“算了!往后我再不理他便是。”
她唯恐将刘九阴惹恼了,他会说出她是女儿身一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事岂能算了?”陈将不知何时站在远处,气愤地走了过来,对李为止道:“李司教,我跟您一起去!看不把那登徒浪子打得满地找牙!”
李为止瞥了他一眼,心道自己都收的些什么司徒,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他板下脸来,冷声道:“你们都在仪鸾司待着,哪都不准去。”
说罢他乘着月色,阔步离开了。
他走后,撄宁急急对陈将道:“阿将,我要跟上去瞧瞧,以免刘九阴胡说八道,说出我是女儿身一事。”
“我与你一起去。”
“不用了。两个人反而容易被发现。”话音一落,撄宁便往李为止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她一路尾随,不敢跟得太近,却发现李为止并非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她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自作多情,李司教出来,其实并非是要为她教训刘九阴的,直至他在皇城最大的风尘之所玲珑阁门前停了脚步。
却不过是李为止了解刘九阴的习性,知道他这个时间会在此逍遥快活。
他很快进了玲珑阁,撄宁犹豫再三,终于也跟了进去。却不料玲珑阁内歌舞正酣,热闹至极,她人一进去,就陷身其中,根本连李为止的人影都找不着了。
正是心急之时,一位年龄稍大、浓妆艳抹的妈妈向她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道:“看公子这身打扮,想是仪鸾司来的贵人?”
“我来找人……”
“别害臊呀!”妈妈打断她的话,“我这玲珑阁只卖艺不卖身,又不是那些个下贱的场所,来的,都是皇城里的达官显贵、文人雅客,自然也不乏你们仪鸾司的人光临啊!适才就有一位进来了……”
“适才进来那位上哪儿了?”撄宁忙道,“他正是我的司教!宫里有急事,我来寻他!”
“宫里有急事?”妈妈一听这话,神色立时正经下来,自不敢耽搁,手执蒲扇指了指楼上,道:“他上去了,脸色不大好,也不要人伺候……”
她话音未落,撄宁已往楼上走了去。
妈妈探头看着她,一边招了伙计到身边,神思敏锐地吩咐道:“三子,带人上去盯着些!适才一前一后进来那两位,是仪鸾司长信分司的。长信分司的人,可从不到玲珑阁找乐子。”
“说不定,是奔着潇潇姑娘,慕名而来?”
妈妈轻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像。”
“好,我这就带人上去。”
楼上,李为止已经寻到醉卧温柔乡的刘九阴。
彼时的刘九阴,满面醉意朦胧,有人为他揉肩捏背,有人为他斟酒喂食,他一边听着曲子,一边摇头晃脑,十足一个风流人物。
看到李为止闯进来,他更是对身边女子左拥右抱,摆出无尽傲慢之态。
“这不是仪鸾司长信分司的李司教吗?”他语气轻佻,看人的样子,也没有哪一处正经,“怎么,跑到玲珑阁来,跟我抢女人?”
帐内弹曲子的人陡然停了动作,屋内登时安静下来。
“潇潇姑娘,怎么不弹了?”刘九阴颇有些不满问。
帐内女子走了出来,李为止惊讶的发现,她是在南诏西洲城时利用过的潇潇。
她终归是来到大周皇城,见到自己的恩公刘九阴了?
“李将军别来无恙?”潇潇满面笑容,向李为止委身施礼,而后又对刘九阴解释道:“十三郎,潇潇在南诏西洲城时,见过这位李将军。”
“噢?”
“当日潇潇遭逢恶霸欺侮,是这位李将军仗义搭救。”潇潇却编了这么个故事,解释了自己与李为止的相识之缘。
李为止自有些意外,不禁多看她一眼。他想了想,压下心中怒气,对刘九阴i道:“你跟我出来。”
“喝多了,走不动了,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刘九阴却是不动,分明一副傲慢之态。
“那就别怪我在此动手。”李为止说罢,右手便落在了剑柄之上。
潇潇见状忙是上前,急道:“李将军,今天何不卖潇潇一个面子?坐下来,有话好说。”
“此事与姑娘无关。”李为止终还是拔了剑,直刺向刘九阴。
剑锋抵达之前,刘九阴腾身而起,再没有先前的懒散,一时间灵活非常,巧妙地避开了去。后又闪身拿到自己放在桌案上的佩剑,毫不退让地与李为止交起手来。
他还道:“上回让你占了上风,那是我疏忽大意。今天,我就好好与你比试比试!”
屋外,撄宁只听得屋内打斗声阵阵,窗户上印着两个人的身影,时而跃空而起,时而纠缠不下,刀光剑影,凶险至极。
屋内伺候的姑娘们纷纷尖叫着逃了出来,楼下妈妈的人听到动静也赶上来了,潇潇姑娘站在门口,紧抓着帕子在胸口,看着撕缠的二人很是心惊胆战,倒没有注意到撄宁的存在。
“潇潇姑娘?”撄宁看到她,上前与之打了个招呼。
“是你?”潇潇看了她一眼,目光重又落到打斗的二人身上,急道:“你快劝劝李将军!这样打下去,刀剑无眼,恐怕伤了谁都不好。”
“无妨。”撄宁却一脸轻松,“我们李司教不能吃亏,你家刘十三郎吃点亏,就算他活该了。”
潇潇回眸,张了张口,终于作罢。
撄宁看着二人的章法,嘴上说得轻松,心底却也为李为止捏着一把汗。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