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钳着剑刃,缓缓转过身正对了李为止,却仍未逃过对方的逼迫。
他勾了一边唇角,轻笑一声掩去心底的不服,“还怕我出去之后独吞不成?说好一半一半的,说过的话,我自然会兑现。”
“那就给宋作司。”李为止冷着脸,绝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
刘九阴想了想,终于从怀里掏出那本书册,递给了宋珍珠。
此时他的脸容,却不再有先前的笑意,瞬息之间,生出了几分阴鸷。他似乎猜到,此时交出书册,落到公主李令月手里,他会连一半都得不到。但他并不怕什么,大不了,再夺回来便是,只不过……他从来不喜欢受人逼迫,眼下被李为止打败,他实在气恼。
宋珍珠拿到图册,自然第一个离开了盗洞。
“先走。”李为止看向撄宁,提醒一句。
撄宁微愣了愣,倒有些担心刘九阴的处境。
宋珍珠先前在她救了她一命之后,提醒她离开时要紧跟着她,切不可落后,形容分明有异样。会否是……李为止要在这里了结刘九阴的性命?
“让刘公子先出去。”她迟疑着,终于看向李为止,兀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听言,刘九阴几乎感到震惊,与此同时,心中更是暖融融的,觉得甜蜜。他看向撄宁,重又绽开了笑容。
李为止则是五味杂陈,半晌犹豫之后,当真收起了手中利剑,让刘九阴先行。
“好阿宁,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刘九阴冲撄宁眨了一下眼,随即便往盗洞口匍匐了身子。
他走后,李为止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你可知你适才做了什么?”他严厉地喝斥撄宁。
“做了什么?”撄宁有意反问一句,又道:“公主是不是给了您特殊的命令?是不是让您,趁机结果了刘公子?”
“你跟他究竟是何关系?”撄宁没有猜错,但也猜错了。公主并没有明言给李为止这样的命令,但李为止,无需提点早已领会。
然而,他虽跟刘九阴有些私人恩怨,他也想杀了他一解心头之恨,可对于这件事,他是抵触的,这才拖到适才才下手。因撄宁一句话,他更是有了不动手的理由——他想知道,撄宁与他,究竟有何瓜葛。
“我虽不知刘公子与您与公主之间有何仇怨,但刘公子他……”撄宁抬高音调,坚定道,“绝非您说的穷凶极恶之辈!”
这时,盗洞口突然有了动静。二人侧目一看,发现是刘九阴退回来了。此时的他,发髻凌乱了,肩胛处的衣裳也破了,一片血迹斑驳,很是狼狈。在二人跟前站定时,他还有些气喘不均匀。
他看看撄宁,又看看李为止,睁着一双狭长的瑞凤眼,有气无力地,好笑道:“都别想出去了!你们尊敬的公主,为了杀我,竟是连自己人的性命也不顾了。她收买了我留在外面的所有人,现在正生火,打算用烟将我们活活熏死!小小年纪,心可够狠的……”
撄宁李为止皆是一惊,感到不可置信。可容不得他们不信,不多时,当真有浓浓的黑烟从外头涌进来,呛得三人连连后退。
外面,陈将萧显和赵四方三人已被公主派人拿下,并称他们再要啰嗦,便连他们一块杀。
激愤之下,陈将要做无力的反抗与挣扎,终被“能屈能伸”的萧显一掌劈晕了去。
撄宁救过宋珍珠的命,宋珍珠自有些不忍心。眼见着大火熊熊燃烧,众人拼命往盗洞口扇风,她终于上前,忐忑道:“殿下,李司教的命也不顾了吗?他可是贤王府的王孙。”
“一个不受宠的王孙,自不会有人追究。”公主李令月有意抬高音调,似要嚷所有人听见,“是他心慈手软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宋珍珠后退一步,放弃了。
既然一个王孙在公主眼里也毫无分量,更何况一颗尚在培养之中的棋子?
墓穴i内,三人好不容易找出玄机,关上了第一间墓室的石门,暂且将滚滚浓烟拦在了外头。要命的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发现从墓室里边,根本没有办法将石门重新打开。
一种压迫人心的绝望席卷整个墓室。撄宁索性倚着石门,失神地坐了下来——她还沉浸于公主所作所为给她心灵带来的强烈冲击。
她还没有来得及相认,那是她的亲姊姊。可现在,她不想认了!
在此之前,她虽然嫉妒过她,但也佩服过她,无论如何,她对她一直都那么信任,从一开始,真的把自己当成她的人。谁能想到,为了杀死一个人,她对她,竟是如此的不顾及?
这样狠绝的姊姊,她不想认。
当然,她也许再无机会了。
她觉得可悲又可笑,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做了那么多的努力,离自己要达成之事还那样遥远,结果却要死在遥远的岭南道,一个深山墓穴……
她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眶很快就红了,欲哭无泪。
“阿宁……”刘九阴见状忙蹲下身,抓了他的臂弯道:“你先别急,这座墓穴,未必就那一个出入口。”
可撄宁的样子,哪里是着急?那是绝望,是悲愤啊!看的他好生揪心。
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撄宁听罢他的话,一骨碌站起身来,看了他又看向李为止道:“我们找找,定还有别的出路!老天爷,他是不会让我就这么死掉的。”
说着她站到西面敲击过有空响的墙壁,提议道:“我们想法子打开这道门。”
“试试。”刘九阴走了过去,试图找出开门的机关。
然而,比较东面墙开启石门的机关,西面墙并没有雷同的。
“你们跟我来。”撄宁突然想到什么,走向了东面的甬道。
刘九阴和李为止皆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仍是跟了她,一直往主墓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