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默乐得见张廷溪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跟着王韫接道,“同居长干里,”方以默故意又捣了张廷溪一下,“两小嫌无猜。`乐`文``.”不等张廷溪反应又爆发出一连串大笑。
张廷溪怒目而视。
王韫想不到傲娇自负如张廷溪,也会偷偷暗恋人家姑娘,甚至在上好的纸上偷偷写情诗。
围观了一会儿终于搞清楚大致发生了什么事的罗安泰,上前拉住方以默的胳膊道,“子慎。”
方以默不管罗安泰,啧啧道,“澄心堂纸即便有钱如我,也舍不得滥用,你竟然拿来写这些?”
即便有钱如我……
王韫听到方以默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方以默说得自然,旁人听得也不奇怪,但在王韫看来简直就是可耻的炫富。无意炫富,最为可耻!
方以默道,“若你祖父知晓,怕是要被打折腿吧,”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补充道,“不对,怕是你那小姑姑知道,也有你受的。”
方以默所言的正是王韫当初所见的暴力小萝莉。
想到当初的暴力萝莉,王韫也有些怀念萝莉挥舞着拳头打人的英姿。上次见小萝莉和岑零露关系很要好的样子,要是小萝莉知晓了张廷溪暗搓搓地对岑姑娘有想法并想要付诸行动,打断张廷溪腿大概不会,但多加阻拦倒是有可能的。
张廷溪俊美的脸听到小姑姑三字便扭曲了。
罗安泰惯会看人脸色,体贴他人。见张廷溪脸色不好,方以默不听他劝,他也不恼,言辞愈加和婉,劝道“不提玉烛,现下先生便要来了,有什么事不妨等放学再说。”他对着卢恺之示意道,“安康,把子慎拉回去吧。”
卢恺之瞧两人越闹越大,皱着眉毫不犹豫地对罗安泰颌首,伸手把方以默从张廷溪身侧拽了回来,方以默乍闻罗安泰提到“先生”,竟然也不再闹了,任由卢恺之把他拽了过去。
罗安泰的目光从方以默身上收回,又对张廷溪无奈的笑道,“子卿。”
张廷溪黑着一张脸,只是面对着温柔好脾气的罗安泰实在不好发作,只能闷声闷气地回到座位上,“无妨,我回去便是,先生既然快来了,你要快些回去罢。”
罗安泰一次收拾了两个,王韫对着罗安泰竖起一个大拇指。
罗安泰眨了眨眼,疑惑地回望着她,显然是不懂王韫竖起大拇指到底是何意。
王韫笑着解释道,“此举是夸赞之意。”
回门那日荀桢不吝啬对罗安泰的欣赏之辞,称他日后必将一鸣惊人,王韫尚有些不信。现在瞧瞧他软软的样子解决了两人的矛盾,她也不得不信了荀桢所言,对罗安泰多看了一眼。
方以默抄书抄得手酸现下最怕荀桢,罗安泰不仅提了荀桢,甚至找了和方以默关系要好的卢恺之作援军。
而张廷溪对荀桢的敬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傲娇,罗安泰对他笑得温和,张廷溪自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罗安泰一下子便找准两人的软肋,不愧是被荀桢另眼相看的小白兔。
也幸好罗安泰是个误入人间的小天使,专注和事佬一百年。要是罗安泰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那青房的日常就够荀桢头疼了。
罗安泰听到王韫如此直白地夸他,很不好意思地小心翼翼模仿着王韫的动作,也对着王韫竖起了个大拇指。做完他轻轻地抿了抿唇角,含蓄地笑了。
王韫差点捂着心口倒地不起。
待荀桢踏入青房时,见到的便是一副平静祥和的画面。
日光穿过敞开的屋门,在地上打出斜斜的光影。
方以默等人都已经回到了位子上坐下,神情专注地对着桌上摊开的书本,乖乖地念书。
罗安泰的劝阻成功防止荀桢看到他两位学生大打出手你死我活的惨剧发生。
荀桢踏入青房,方以默第一个站起来拱手给荀桢行礼,抄了这么多天书,方以默如今性子果然如荀桢当初所言稳了不少,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但到底不敢再肆意妄为。
他私下里就曾和王韫吐槽过,怕荀桢一言不合又叫他抄书。因为抄书的事他已经被他父母念了不知多少遍,只骂他不识好歹。
荀桢拿着书,环顾了一圈室内。
平静地有些诡异。
发现今日真的未发生张廷溪和方以默的日常吵架时,荀桢才收回目光,把书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笑道,“今日怎么未见有荣和嘉仪。”
王韫因为刚刚的风波,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方以默和张廷溪身上,也一直未发现异常,等荀桢点明才发现,缺少了林飞花他们两人。
荀桢的学生都是准时的好孩子,放在平时方以默和张廷溪那么大动静,齐靖善早站出来为他的发小善后了。今天两人一同缺席倒是头一遭,确实有些奇怪。
她朝张廷溪看去,张廷溪显然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荀桢见他们都不知情,也不再询问,低垂着眼,看向桌上的书,像是不在意,“相必两人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既然如此,我们先开始吧。”
荀桢不在意开始讲课,王韫却无心听荀桢到底在讲些什么,她左手支着下巴,右手随手在书上标着标点来帮助她断句,脑子里却在想着张廷溪和岑零露的事,不管是不是换了个时空,同学的八卦果然是最吸引人的。
张廷溪他会暗搓搓在纸上写着含有岑零露名字的《野有蔓草》,很像现代姑娘们会偷偷在纸上写喜欢的男生的姓名。
这些微小的相同之处使王韫心中涌出淡淡的暖意。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王韫像被张廷溪附身了一样,笔尖轻动,流泻出一行行已经有些模样的字。整个人笑到颧骨都要飞出去了。
直到她面前出现了一本书,拿书的人低头望着她,平静地微笑道,“含玉,我方才说了些什么。”
日,忘记在上荀桢的课了。
王韫迅速收敛了笑容。
荀桢见她表情转换得如此之快,无奈地握着书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也不追究她上课走神的行为,只是叹道,“下次莫要如此了,我想含玉你抄书应是抄够了吧?”
此话一出,杀伤力甚大,王韫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抄够了抄够了。”
荀桢却未离去,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身子完全转了过来,微微俯下身子,轻声道,“小友可否让我一观你的书?”
王韫不再像上次不给荀桢看字一样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把书交给了他。
等荀桢拿起书,王韫才发现,她似乎是忘记了她在书上写了《野有蔓草》。
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王韫不确定地想,虽然是首恋爱诗,毕竟是属于六经的范畴,不是什么杂书。
况且诗中描述的是个美丽的姑娘,荀桢不会脑洞大得像她一样以为她是个百合。她写了什么“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那才值得担心一下。
王韫放下心,关注着荀桢的神色。
他的目光只在“野有蔓草”上停留了一瞬,便转移到了书页上。
荀桢凝神细观,双眼渐渐浮现出笑意,就像是陡然亮起来的星星,轻声道,“我竟是忘了这个。”他合上书,重新交给了王韫,嘴角带着抹不开的笑意,“如此,小友的事便有转机了。”
“什么?”王韫不解地接过书,“先生何意?”听起来似乎和她有关?什么是她的事有转机?
荀桢笑了笑,刚欲张口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极为熟悉的音色。
“抱歉,先生,我们来晚了”随之而来的是正是之前一直失踪的两人。
王韫望着并肩而来的林飞花和齐靖善,内心懵逼。
这两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
林飞花和齐靖善步履矫健地走入室内,恭敬道,“学生不肖,请先生责罚。”
齐靖善走到荀桢面前,脸上浮现出微微的好奇之色,但仍保持着歉意的笑容问道,“先生在和含玉谈些什么,我方才是否打断了你们的话?”
荀桢显然无意对两人迟到的行为做什么追究,心醇气和道,“无妨,你们快些回去罢,待放学后我再问你们。”
荀桢不追究,林飞花和齐靖善恭敬地应了,各自落座。
“先生?”王韫被他们一打断,才想到荀桢方才想要和她说些什么,昂起头问道。
荀桢抬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轻声道,“一切待放学,晚些时候我再同你细说。”
王韫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卡文了(痛苦捂脸)
现在看看不太满意剧情发展,觉得不太流畅,也不太吸引人。
还是说说这章吧。
罗安泰的性格决定了他是个小白兔,要是他不当小白兔了,就是个……(笑而不语)
你们猜猜荀桢在想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