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坛齐举步虚声,祝国迎祥竭寸诚。
当日陈情金阙内,今朝香霭玉炉焚。
皇图巩固山河壮,帝道遐昌日月明。
万民瞻仰尧舜日,岁稔丰登乐太平。
香供养常清常静天尊。
……
一声声清脆的音律传遍小道观的上空,这是道门的晚课中的吊挂韵。在道门有早课与晚课,指的是每天早上与晚上例行的功课。其内容有澄清韵,举天尊,吊挂韵以及之后一些事宜。
灵音到处,灭罪消愆;宝号宣时,扶危救难。将当有开坛,演教之偈,仰劳道众,随声应和。
当然,在这个破道观里,没有道众,也不可能有人随声应和。因为此观只有吴尘一个道士,虽然现在多了一个人,但你怎么能要求一个女孩子懂这些!
是以,吴尘也没有理会唐樱,一人沉浸在了经文中。而唐樱则是一个人坐在三清殿正对的樱花树下闷闷不乐,原因是吴尘以女孩子不懂道门功课,且不是本观弟子为由,进入大殿会影响道门声誉,于是把唐樱一人丢在了外面。现在唐樱正坐在樱花树下,正对着三清殿。
“哼!死吴尘,臭吴尘,竟然把本小姐丢在殿外,气死本小姐了。而且,不就是一个破屋子吗?还叫三清殿!吴长风也没这么对我过。”
唐樱坐在殿外,时不时跺跺脚,很气愤的样子,而后有不时望向屋里。没错,就是屋里,这个观里的三清殿,其实只是一间屋子,里面供奉着三清圣人,屋外挂着三清殿三个大字的牌匾而已。
突然,凉风吹过,吹动唐樱的发丝,几片樱花飞舞而下。唐樱露出莫名的神情,抬头看向樱花树,显得有些惆怅。
“我不算是这观里的人吗?”
唐樱抬头望向明月,眼神迷茫柔和。
这时,吴尘刚刚做完晚课,出门便看到了唐樱的这个样子,安静的样子与白日里的不同。这个时候的唐樱有着不一样的美好。
这个感觉,就好像,樱花一样!
原来,她也有安静的时候!
吴尘心里想着,静静地走向了唐樱,他没有叫喊,不知是否是刚刚功课时累了,还是不想破坏这个场景。
“你怎么这么慢?”唐樱看到吴尘,率先开口。鼓起嘴巴,好生气的样子。
“抱歉,需要念诵的功课有点多。”看到唐樱的这个样子,吴尘觉得刚刚的感觉只是个错觉。
“你们道门怎么这么麻烦!每天都有?”
“那到不是,在其他大观,这是每天都有的,但师父说,本观人少,每逢初一十五有便可,毕竟,礼不可废。”
“喔,今天十五了吗?”唐樱抬头望相月亮,圆圆的月亮高挂,皎洁的月光洒落,地上仿佛积水空明。
是啊,十五了,师父离开整整一年了呢。在他十六岁那年,师父就留下一个信封便离开了。师父在信里只说自己要出门办点事,让吴尘好好在家侯着。结果,这么一候,便是一年。
“你怎么了?想你师父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才没有想那个老头子呢!”吴尘脸上一红。
“哈哈,被看穿了喔,在这个小道观里,只有你一个人,而你又露出思念的神情,必定是想你师父了,难不成,你还思念哪位小姐?”唐樱一副看穿了你的眼神,看得吴尘甚为尴尬。
“是又怎么样!”
“莫生气莫生气,你师父离开了以后,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唐樱笑了笑。
“那老头离开了以后,这一年里我觉我生活得更好了,没有人逼我做功课,也没有人逼我练剑,没有人逼我修行,累时就睡睡觉,闲时就看看书,好不自在。”
只不过真在师父离开后,吴尘的修行一点也没有落下,每天都有打坐练剑,每逢初一十五的道门功课也一点没忘。明明以前都要师父逼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并且,还时常在三清殿前的樱花树下看向远方,期盼那个熟悉的的身影回来。但是没有,陪伴他的,一直都只是株樱花树而已。
“想就想嘛,没什么好丢人的。”唐樱懒散地靠在了树上。
“师父说过,这株樱花是他几十年前从盛唐国带回来的,师父说起那个地方的时候,神情总会不一样。可能,师父是去了盛唐国也说不定。”吴尘没有回答。
“那你怎么不想着去找他?怕不是,你害怕出门吧!”似乎是觉得捉弄吴尘很好玩。
“谁怕了,我吴尘怎么会怕。”吴尘怒视着唐樱。
“师父说过,让我在观里等着,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并且,这里有我,还有它,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现在可能还在忙他的事情吧。”吴尘指了指身旁的樱花树。
“你是他徒弟,你师父回来也是应该,但它又是怎么回事?”唐樱露出不解的神色。
“因为它是师父从盛唐国带回来的,所以它自然也是本观的一员。”
说起这株樱花,吴尘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以前。
……
“这一次,为师下山办点事,你便把这几卷经书背完,我回来检查,还有,天热,别忘了给它浇水。”
“哼,又背书,好烦啊,还说是我师父呢,对待树的态度都比对我好。”
望着师父的背影,吴尘心里诽谤。手里却拿着经书,老老实实地走到了树下,背了起来。
“不过这树,培了我这么多年了呢,浇水这事,不用师父你吩咐,我自会照顾好它。”吴尘右手摸着树,嘴角上扬。
吴尘小时,与师父二人在观中,没有玩伴,没有娱乐,但孩童心性总是跳脱的,不过师父不算严苛,当然也不是不负责任。在六岁之前,师父还常常在树下教吴尘读书,写字,并且讲一些故事。而六岁之后,多了打坐修行,习武练剑。
这么多年来,陪伴他的,不止是师父,还有这株樱花。
……
时空回转,回到唐樱与吴尘的谈话中来。
“所以说,这也是此观的一员!你可真有趣,竟然把树当人。”
“啰嗦,天不早了,姑娘歇息去吧。”吴尘转身而逃,想掩盖发红的脸。
这一次,唐樱没有捉弄吴尘,而是站在了原地,脸上的红晕比起吴尘来,尤为甚之。
而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