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站在原地,表情嘲弄。
还是老把戏,别以为他不清楚,薛珍根本就是在装晕,无非是被自己逼到了墙角慌了神,不得不暂时躲过去的手段而已。
其实,薛珍装晕在侯府算一个半公开的秘密。
凡是亲切之人,谁人不清楚这是对付上代侯爷的常规手段之一,尽管母子彼此双方都心知肚明,但谁叫儿子听话,所以一直如此用着。
有这么一句话:招不在新,有用就成!
还有,一个普通人在江湖武者面前装晕,而且还近在咫尺,只要武者不粗心大意,想不发现都难。
薛珍适时地晕倒,陆清河可不会被吓着,反而正好让他看到了机会,少了最大的掣肘,接下来可心无旁骛的收拾院中一帮子刁奴。
院中的两个家伙见最大的靠山不管用后倒也干脆,把能说的都说了,反正他们之前听到陆清河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就这样,以点带面,陆清河把自己的院子齐齐的翻了个通透,总共十六个男女仆人居然有十二个都有问题,就这还没涉及到清风院外。
院子中,陆清河坐在太师椅上神态冰冷,七男五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满是告饶和哭泣之声。
“大哥!”李月如的女儿,十三岁的陆心蓝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你不在庆福堂陪着怎么过来了?”陆清河眉毛一扬。
一身劲装的陆心蓝一步跃起,空中翻了两个跟头一下子跳到跟前,拉着他的肩膀撒娇。
“老祖母那里安排妥了,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你。”
“哦?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进去说。”陆心蓝拉起陆清河。
两人来到正厅,刚分左右坐定。陆心蓝的话就一连串的冒出来。
“没想到大哥你如此狡猾,居然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你武功怎么变得这么高的?”
“你真的梦到了祖父他们吗?”
“你下定决心要跟祖母他们斗了吗?不会真写奏章请大王做主吧?”
……
“停停停,说慢点。”
“第一个,这不叫狡猾,叫智慧。”
“第二个,梦到祖父他们是真的。”
“第三个,是时候该拿回我的一切了,至于真的会不会写奏章,那就要看他们识不识相,要识相一切好说,要不识相,哼!我占着道理,不信大王不为我做主,就是不成,我得不到的他们也休想得到,一个侯爵的帽子,想被摘掉太容易了。”
“嘻嘻,其他的我或许会相信,但我不信你梦到了祖父他们,你是不是吓唬他们?”陆心蓝眼睛骨碌碌一转。
“没有,真的。”
“你不承认算了,祖父要真在天有灵,何必等到这个时候。”陆心蓝摇晃着小腿偷笑。
陆清河笑着摇摇头,依旧没说话,对他来说,承不承认都无所谓。
“大哥你现在的武功跟祖父一样到四重了吧,真羡慕你,我却只能修炼最高三重的三流武功,唉,谁叫我是女儿家,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
陆清河微笑的隔空虚点她,他没什么可说的,混元功是祖父千辛万苦夺回来的,在陆家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其他的武功倒是没多少限制。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必定陆心蓝将来要嫁到别家,那时就是别家的人了,若身怀陆家的混元功,很容易外传给他人。
“你也不必抱怨,不到武道七重的一流之境,无论几重对咱们这等人家还不是一样,护卫乱箭齐发谁又能跑得了。”
在比朱国,武学秘籍分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绝学五等。武者同样分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宗师五等。
武道共十重,一重以下不入流,三重以下三流,六重以下二流,九重以下一流,十重则秘籍为绝学,武者为宗师。
一重以下不入流,这类武者对抗十个普通壮汉轻而易举,通常是镖局的镖师或者武馆的武师,又或者给富贵人家看家护院,没多少地位。
三重以下归入三流,各大武林门派的入门弟子大多这般实力。
这类武者能够立足于诸县,开个小镖局或小武馆什么的谋生,或充当权贵人家的护卫,比如神武侯府中的护卫大都是此,不过这些人都是自家用秘籍培养的,胜在忠心。
六重以下为二流,内力能附于周身和兵器,战力倍增,到这一级的武者算江湖中的好手,可闻名州郡,身份地位不可轻呼。通常为小势力的掌舵人,大势力中也是中坚人物,不可多得。
陆清河自己为今就是如此,只要不作死惹到不该惹的武者,或被大军围困群殴,平时机警一些,行走江湖的资本足以。
但在权贵之家,护卫都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森严,不到万不得已,二流武者不会轻易闯入,虽然有可能逃走,但也有可能被弄死,风险太大。
这也是为何陆家尽管重视武功,但却不会看成根本,从二代开始就由武转文,武功,已经只成为强身健体之用。
当然,混元功最高到六重,放在江湖上不过二流武学占关键因素,这等武者,凭借侯府的实力能够自行解决,自家人何必辛辛苦苦的修炼?
要是七重以上的一流武学,或者直达十重的宗师武学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那等秘籍能造就一流以上的高手,不敌朝廷大军不假,但只要不犯蠢的被正面合围,一般而言几乎无敌,用来震慑宵小最是合适不过。
可惜陆家没有,就混元功还是灭了前朝的一个门派得来的。
陆清河知晓这些,爱武的陆心蓝何尝不知,只是三流和二流终归差一等阶。
“不一样的,算了不说了,要不要我把你鱼死网破,正写奏章的消息透露给那边?”陆心蓝眨巴眨巴眼睛。
“好哇,我还真有些担心他们以为我就会这么算了,你把消息传出去好让他们清醒清醒,催促催促他们。“
陆心蓝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我这就过去,现在祖母他老人家应当醒过来了。”说到“醒”字,她特意加重语气,表情揶揄,最后没忍住噗嗤乐出声来。
“咦?”陆清河哑然,他虽然看出薛珍假装晕倒,但并不打算拆穿,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成。
何况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用这种手段没少对付上代侯爷有用,但自己?做梦!今天的试探结果很明显,二房和薛珍比预想中的还在意这个爵位。
仿佛发现被小瞧了,陆心蓝挥挥拳头。
“别小瞧人,我的玉鹤心法可是修炼到第二重,老祖母她身体好着呢,别以为我没发现她在装晕,那点计量瞒不过我。”
“厉害!”
陆心蓝得意的高昂起下巴,然后风一般冲出了清风院。
陆清河真心实意称赞,练功可不是凭空坐着想象出来的,不下苦功哪能有成就,一般六七岁开始扎马练武,差不多十岁生出气感,产生内力,然后养气蓄气,之后才能突破到一重境界。
原身是因为把武功看成了翻盘的希望才日日勤学苦练。陆心蓝一个女孩子,还十三岁,能成为武道二重的武者已经很了不起了,
对比侯府的其他人,二叔陆炳林压根没有气感,更甭提习武了,二房的子女都怕吃苦,最后都跑去享受去了,没一个是二重境界。
就是陆心蓝的龙凤胎弟弟陆清书都一心扑倒读书上,对习武不怎么上心。
一圈看下来,他失笑了。
“这么看下来,我和妹妹陆心蓝反倒成了侯府中的另类。”
庆福堂,侯府中最庄重,最豪华的地方,代表着神武侯。也是薛珍和二房住的地方。
“跪着一院子的人?岂有此理,清河他是想把整个侯府搅个天翻地覆吗?”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告他去,告他不孝!畜生啊!”
……
薛珍一个人破口大骂,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装死人。
“说啊,你们一个个平时不是都挺能说的嘛,现在怎么都哑巴了,李月如,你就是这么教育清河的,没用的东西。”
李月如作为续弦,家里本就不如原配,更没有强势的底气,只唯唯诺诺听着。
恰巧,陆心蓝听到这话,小脸陡然一阴,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进的大堂,小脸已经换成惊慌之色。
“不好了,不好了,祖母不好了。”
“浑说什么,我好着呢。”薛珍气得七窍生烟。
“是我说错了,是大哥那里,他在那里写奏章,可能一会儿就送出去。”
“孽障!”薛珍猛地起身,脑袋一晕,差点真的晕过去。
两个丫鬟赶忙搀扶,同时拍背压惊。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啊,居然有这么个玩意孙子,呜呜呜!”
“我都随他处置那几个奴才了,他还折腾什么劲,他是见我不死不消停吗?”
“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陆心蓝头低着,嘴角悄然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