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宓哈哈一乐:“都是直肠汉子,原本无冤无仇,何必搞得像是仇人。在下若有何得罪之处,都尉便直说,说清楚便无事,何必等下次。”
乐洪听到这话愣住了,文宓这话说得和气,面带笑容再没有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李磐抬头望天无语,没想到这位是来玩变脸的,先前还小肚鸡肠跟人斗气,现在倒变成翩翩君子了。
庞淮见气氛缓和,说道:“乐都尉好友被贬斥边关,因此心中不快。”
文宓心中了然:“在下顶替的可是那位朋友的职位。”他是以勇毅校尉虚职入宿卫军,他来了,自然有人要腾地方。
乐洪点点头:“不错,文仆射接替的便是他的职位,他只是饮酒失职,已领责罚。若不是校尉来,他不会被贬斥。”
文宓略一思索:“陛下下诏恩典,在下只是奉诏入职。都尉义气深重,在下心中钦佩,却不知我如何做才可让都尉消气。”
乐洪听出文宓的善意,他知道这是皇帝的诏令,他也无可奈何,要怪只能怪李啸倒霉撞到枪口上,就着这台阶说道:“久闻校尉身手了得,你我便比试一番,校尉若胜我,我便服你。”
文宓哑然失笑:“若是在下输了呢。”
旁边之人听到这话,险些集体扑街,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高人子弟如此奇葩。
乐洪听文宓问得有趣,也乐了:“你输了,我也服你。只要你跟我打一架,此事就此揭过。”
文宓哈哈大笑,这真是个直肠汉子,伸出手来:“如此最好,你我以武会友,切磋武艺。”
乐洪也哈哈大笑,跟他击掌,此事便就此说定:“没想到校尉倒是爽快人,不愧是破虏将军之子。”
文宓笑道:“都尉才是爽快重义之人,在下先前以下犯上,有易激怒都尉倒是失礼了,还请都尉莫怪。”
乐洪连连摆手:“哈哈哈哈,文仆射说哪里话,我是个粗人,拿你作伐,文仆射莫要见怪才是。”
两人把手言欢,一天乌云散,旁边诸人都松口气,也跟着说笑。
文宓听到庞淮介绍之后才知道乐洪是名将乐进之后,愍侯乐綝之孙,广昌亭侯乐肇长子。
文宓看到他不由得想起张环和徐良,这两位好友都是名将之后,其祖辈与五虎将齐名。
三国牛人辈出,最有名的是蜀汉五虎上将关、张、马、黄、赵。实力强盛的曹魏也有五子良将张辽、徐晃、张郃、乐进、于禁。由于《三国演义》的存在,五虎将的声名远胜五子良将,可真实历史中,如果是比较武力,五子良将可能稍逊于五虎上将,可说到统军战绩,五子良将要强于五虎上将。
文宓很后悔晚来一百二十年,没有机会领略到名将风采,能见到他们的后辈也不虚此行。蜀汉覆灭,五虎上将后人或战死沙场、或隐名逃亡、或无奈归降,风采远逊于其祖。
乐洪是文宓见过的第三位五子良将之后,除了张环、徐良,文宓尚未见到张辽的后人,据说张辽后人都在东莞王帐下效力,远在江淮战场,一直无缘得见。
至于于禁之后,混得最惨。襄樊之战时,于禁与庞德率军驰援曹仁,被关二爷借天时水淹七军,生擒二将。于禁怕死投降,庞德拒降被斩。
后来关羽兵败,于禁又成为东吴俘虏,直到孙权向曹丕称臣才被遣返。
同是在樊城兵败,于禁和庞德面对关二爷时的选择,直接导致其后辈的命运。
于禁原本是曹操手下良将,深受曹操器重,临阵贪生怕死,他回到魏国后被曹丕在魏太庙用樊城投降的壁画公然羞辱,后来郁郁而终。他的子孙从此坠入凡尘,被曹魏摒弃也不受司马氏重用。
庞德原是马超的部将,后来归顺张鲁,而后随张鲁降曹,一生跳槽识时务,却在关二爷面前秀了一把节操,留下抬棺战关圣的美名。
庞德虽败犹荣,不单关二爷敬重他,曹操更善待其后辈。曹魏立国后,庞德的牌位被曹丕特批供奉在魏太祖庙。即便他的儿子庞会在伐蜀之时为复仇灭关羽满门,也没得到重处,他的孙子庞淮仍能得到司马氏信任,统领太子中卫率。
这便是气节。
世界真大,世界真小。
文宓没想到五大三粗的乐洪会是乐进之后,也没想到刚直木讷的庞淮是庞德之后。
时过境迁,连同文宓这个曹操部将文稷的后人,如今都在司马氏门下混饭吃,跟司马氏子弟谈笑风生,还要陪小心伺候。
三观尽毁,节操何在。
大军奔袭只是军伍的日常训练,一个时辰全副武装奔行二十里。文宓作为宅男,经常在自家花园跑圈,这几步路算不得什么。司马颙可吃不消了,李磐不想把平原王世子练废,便把马让给他骑,一行人跟在大军后面慢慢回营,以后都是一个锅里捞饭的人,都乐得搞好关系,尤其是这俩后台贼硬,又没有架子的空降兵。
乐洪跟文宓抛弃嫌隙之后跟文宓想谈甚欢,与他携手到虎贲营营地,亲自给他二人讲解军务。
文宓和司马颙被分到虎贲营,自然要随军参加操练。
大军刚急行奔袭二十里,午时的操练并不繁重,只是简单的劈杀训练,重头戏是乐洪和文宓的比试,不光乐洪为此集合齐虎贲营,庞淮还特意带各营校尉集体围观,围观之余,免不得猜测胜负之事。
丁立看到文宓将伸缩棍递给随从,跟身边贾鹏说道:“早听闻文仆射这对成名利器,如今看来除去伸缩自如,并不出奇,护身虽好,不知能否用在战阵上。”
贾鹏点头说道:“确实不是出奇之物,不过文仆射有文司马指点武艺,若是华而不实,文司马必不会再让他使用,或是真有过人之处。”
伍献听到这话,笑道:“在下曾在文司马麾下效力,文司马长枪无敌,又擅使一条三十斤水磨铁鞭。在下以为,文仆射武艺以灵快见长,故而用这轻便的短棍。”
李磐站在庞淮下手,仔细观察正在整备军器的乐洪和文宓:“将军以为他二人胜负如何?”
庞淮心中比较一番:“乐都尉是军中猛士,文仆射多有勇武之名,本将也猜不出。”
王绛笑道:“在下以为乐都尉赢面大一些,文仆射虽然勇武,却不及乐都尉久经战阵,先前随军奔袭,体力如何尚不可知。”
李磐轻捻胡须:“在下不敢苟同司马之言,虽然文仆射是随我等步行回营,先前折返之时在下看过,文仆射身着全套甲胄,自提军械,尚有余力照顾平原王世子,未见其有疲惫之态。”
王绛还要说话,乐洪与文宓已准备停当,走进圈内。
军中比武较技都要披挂整齐,使用的是木制军器,文宓没选双持短棍,选的一根木枪,这只是切磋技艺,文宓并不看重胜负。
乐洪选得是刀牌,一手盾牌,一手木刀,看到文宓手中长枪,心中有些意外,待交上手便明白文宓的意思,切磋技艺,不论胜负。
文宓抢得先手,长枪如出水蛟龙,乐洪看得真切,举盾格挡。文宓回枪再挑,乐洪以刀牌滚身为进,木刀下发而起,文宓以枪绰地相迎,乐洪反手回刀,文宓长枪侧拦而守,乐洪一刀如力劈华山,文宓横枪拦挡。两人刀来枪往,战在一处。
乐洪身大力猛,文宓轻巧灵便,两人互有攻守,转眼便斗了四五十合,众人看来无不叫好。
乐洪使得好单刀,又有盾牌护身,正好克制文宓的长枪,文宓眼见落在下风,看到木刀劈来,握紧长枪格挡,这一刀势大力沉,文宓直觉得双臂一震,手中长枪伴随“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文宓沉着应战,把短枪当作两根短棍使用,边退边挡。
乐洪紧紧跟着,滚地为进一刀直取文宓双腿,文宓眼见格挡不住,双脚点地而起,半空中伸左脚踩在乐洪盾牌之上,借力腾空,转到乐洪身后。
乐洪暗道不妙,回身便是一刀。
文宓在半空中已将短棍刺出,眼见刀来,躲避不及,腿上挨了乐洪一刀,手中短棍刺中乐洪肩胛。
旁观众人无不喝彩,两人这一次斗得漂亮,乐洪技高一筹,文宓败中求胜,二人两败俱伤没分出高下,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文宓丢弃手中短枪,拱手为礼:“乐都尉武艺高强,在下甘拜下风。”
乐洪也丢掉兵刃:“文仆射客气了,文仆射身手不凡,在下心中钦佩。”
两人互相夸赞,其余人也跟着祝贺一番,军中之人最重勇武,伍献技痒,也要跟文宓切磋,他这一说,丁立也有动手的意思。
眼看着几位都尉都要车轮战,还有两个校尉跃跃欲试,李磐站出来打圆场:“文仆射刚参加完操练有和乐都尉比试过,诸位莫要急于一时。”
“这个无防,方才看文仆射身形矫健,今日也不再比兵器,便卸去衣甲较量下拳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看到传说中的高手,谁都想比划两下,尤其是先前还没分出胜负。
卸甲较量,正中文宓下怀,自然不再推拒:“以武会友,在下求之不得,还请诸位上官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