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她的尴尬变为文宓的尴尬,他们几个都知道文宓对石玟的态度,以现在的关系,石玟进门便会被文宓置于空房,绝无可能费心制作戒指给她。
文宓摸摸鼻子,转头去看思思:“这还要问吗?若不是学妹拦着,思思已是我府上的人了。”
此言一出,连思思都捂嘴娇笑,裴浚忍俊不禁,说道:“宠妾灭妻可是大罪,师弟慎之。”
文宓低头受教,抬头对小裴夫人说道:“嫂子且记住,宠妾灭妻是大罪。”
裴浚纳妾在即,这妾室来头还很大,说小裴夫人不担心是假的,这话是裴浚说出口的,文宓以此调侃,也化解他夫妻二人间的隔膜。
裴浚笑骂他没大没小,看一看夫人脸色,也不介意,拿起桌上的手札,给小裴夫人看上面的图案,夫妻二人商议着要制作哪一件。
几个人没商量出个大概,天使入府了,今日太子行成人加冕礼,皇帝给王公大臣不少赏赐,裴家有一份,裴琰有一份,
文宓也有一份,匆匆忙回文府接诏书。随天使而来的还有任命诏书和将令,文宓要去义阳王节堂听令,这是要进入太子卫率的先兆。骤然间从闲散游民变为正式公职人员,文宓还不适应。
入军职不像去太学,两手空空就能混过半日,入军职要把铠甲军器全部备齐。
铠,犹铠也。坚重之言也,或渭之甲。
这句话的意思简而言之便是铠甲硬又重。
文宓早期职业是狙击手,属于远距离潜藏阴人的类型,晋国没这兵种,文宓便被迫转行。由于年龄限制,身体强壮并非天生蛮力,自身又不擅长马战,武技以灵活机变见长。
灵活机变讲究的是身轻如燕,快、准、稳。因此,文宓并不喜欢穿铠甲。
晋军军制:犯军中将校,朝觐、拜谒、入节堂、入军营、执军务并依制披甲,违者杖五十。
当朝太尉、领太子太保、义阳王司马望传来将令,着太子少保仆射、勇毅校尉文宓入节堂听令。
文宓为免收五十军棍之苦,不得不穿上五十斤的铠甲。
文宓只有两副铠甲,一副校尉制式凯甲,一副皇帝赏赐的都尉铠,都是宿卫军制式铁制鳞片甲,头部是铁冑,上身是筒袖铠,像一件短袖衬衣,前面是半开胸,需要从头上套穿,再用束甲带束紧。校尉铠甲下身是及膝腿裙,小腿由皮质行藤保护。都尉甲则是长长的腿裙。
将两幅铠甲称重以后,文宓毫不犹豫选择校尉甲,春香帮他穿上贴身战袍,小叁帮他披甲,小肆帮着系行藤。一人披甲需要三人伺候,文宓搞不懂为毛上战场还要穿全套铠甲。
最后春香又给他系上绿披风,文宓握着披风讪笑对文俶:“披风、披风只能防风,孩儿即便还能跳起来玩三百六十度回旋踢,也会把自己裹紧披风里。”
文俶给他把铁冑戴上:“披风是宿卫军制式披挂,校尉以上将士若在京都披甲须挂披风,这是将士威仪。你去节堂听令或参加军议都须全身披挂整齐,若是上战阵便可摘下。”
文宓深表赞同,暗想这披风还有个作用便是给狙击手标识目标,他觉得短兵相接时最好也不披甲,穿四十斤的铠甲一定会影响战斗力。
文宓穿好铠甲走两步,有文俶帮忙,穿戴着很舒适。
王氏在一旁看了,不迭声夸赞:“宓儿虽然还小,穿上铠甲倒已有英武之气。”
文宓继续傻笑,搞不懂这绿袍黑甲陪绿披风怎么显示英武之气,他方才特意留意过铁冑,万幸上面的缨饰是黑色的。
穿戴整齐便去拜见太保,文宓出门时正好遇到裴琰,看她掩口偷笑的模样便知道这身打扮绝没有英武之气可言。
文宓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用镜子自我欣赏,只能通过司马颙所穿服饰来判断自己的模样,不过司马颙是皇族,穿得是红袍,更骚包,文宓一般把这类人物列在第一狙杀顺位。
司马颙是太原王司马瑰世子、司马孚之孙,此次同来节堂听令是因为司马颙被诏封为太子太保仆射,将与文宓同入中卫率司职校尉。
文宓与他在腊祭时狩猎之时有过一面之缘,再次见面便熟悉起来,在安平王府门外相遇之后寒暄着同去节堂。
司马望是司马孚次子,年幼时被过继给他的伯父司马朗,承继义阳王之位,因他位列三公,可以开府,自有掾属,节堂设在义阳王府内。
皇室宗亲的宅院不同与别处,比裴府大很多,足有文府的三倍。文宓和司马颙左转右转来到节堂时,司马望已在节堂等待,两人连忙报名入内。
节堂内还有一人,是太子中卫率主将牙门将军庞淮,是文宓和司马颙的顶头上司。
司马望待他们见礼毕,让他二人入座:“今日召你二人来,是为东宫之事,本王令太子太保之职,统领东宫防卫,你二人身为少保仆射,身兼护卫太子重任,不可玩忽懈怠。你二人年幼,又无行伍经验,本王决定派你二人入中卫率历练,待你二人熟识军务后,由你二人择健卒随侍太子,统率太子贴身虎贲卫。”
文宓、司马颙各有消息途径,都已知道这安排,跪坐而起:“属下谨尊将令。”
司马望很满意他俩态度,让他们安坐:“庞将军现统领中卫率,负责东宫值守,由他为你二人讲解军务、安排职事。”
庞淮对司马望行一礼,对他二人说道:“中卫率为太子亲军,一军有羽林、旅贲、虎贲、骁骑四营。羽林营守卫宫禁,虎贲营随护太子,旅贲护卫太子出行,骁骑翼护太子行驾。此四营各有都尉统率,每营分三部,由校尉统领,每部下辖三伯。校尉之下每伯一百人,皆为宿卫军精壮之士,都伯为长。四营每月出一部,由校尉亲率值守一月,三伯轮流日值守卫。”
庞淮是武将,讲得简单直接。
文宓有以前的经验,听得明白,四个营各司其职,有守卫东宫的,有护卫太子出行,还有贴身保护。校尉手下三个都伯带兵以三班倒的形式一天十二个时辰护卫太子,每次轮值期限为一个月,然后休息两个月,这差事也不错,打一月的鱼,晒两个月的网。
司马望等庞淮说完,“明日便是二月初一,你二人自明日起入营,以各部校尉之副轮流入各部随军操练,以熟悉军务。待你二人熟知军务,便可随军值守东宫。”
文宓、司马颙起身领命,相视苦笑,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给他俩菜鸟安排的军训,文宓愁得是浪费时间,却不知司马颙愁什么。
司马望看他二人表情便知他们心思:“戍守东宫,干系重大。四营各司其职,一向由校尉轮值领军,你二人出任少保仆射之后,便由你二人督导日值轮守之事。你二人若不晓军务,如何掌军。陛下天恩浩荡,你二人定当殚精竭虑以报君恩。”
文宓。司马颙低头领命。
司马望从桌案上取出一张纸,说道:“文仆射,广安公下月巡查封地,广安公是皇亲,随行自有宿卫军随护。此次广安公上书意欲借调你去统率宿卫军,本王已经答允。待你熟知军务后便可随广安公出行,你定当恪尽职守,不可有损中卫率威仪。”
文宓低头领命,抬起头便注意到身边司马颙羡慕嫉妒的目光。
两人入节堂前都知道要去军中历练,已说好同甘共苦,文宓现在只能在心里跟这老兄抱歉。这不是他有意逃避军训,随广安公去鄳县的事情早已说定,他担任助教前,甄德已经找裴秀告过假,现在又被征召入太子卫率,甄德自然会想办法让文宓脱身,只是这理由真好么。
司马望又告诫两人几句,军议这便结束,司马望让庞淮、司马颙先退下,单把文宓留下,带他回后厅叙话。
节堂商议的是公事,转到后堂那便是私事了,文宓看到侍女送来的茶便猜到一二。
司马望让他入座,请他品茶,开门见山便问:“文仆射可认得此茶?”
文宓仔细品过:“回大王,此茶细直、匀称,茶汤黄绿,入口清香,当是豫毛峰,必是出自大王封地。”
司马望又问:“此茶如何?”
“茶汤发黄、微浊、无扑鼻之清香,入口微有滞涩。在下以为此茶采自春尾,又是晾晒而得,,多了四分暑气,未冲泡已失味五分。”
司马望闻言大笑:“哈哈哈哈,文仆射果然不负虚名,能尝出此茶采摘时日确实令本王大开眼界。实不相瞒,本王本不喜饮茶,前番尝过广安公将豫毛峰送来之后,本王为其清香折服,欲罢不能。可惜我封邑茶树虽多,却无人擅制此茶,实在暴殄天物。听闻尊先傅去过义阳,不知文仆射可知对本王封地哪处采茶最好。”
“家先傅确曾云游义阳,常说那里山清水秀,层峦叠嶂,山中清泉长流,有江北最好的茶叶。有五云、两潭之地所出之茶为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