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宓一边泡茶,一边琢磨着这事,由夏香负责来回端茶送茶,他不觉得累,把每样茶泡一遍,又把司马炎的紫砂壶蓄满,这才收工。
司马炎看文宓收拾茶具,知道他已泡完,虽有些意犹未尽,也算过足瘾。自家姐夫说的对,品茶最宜小酌慢饮,也不宜一次喝太多。
司马炎看夏香将紫砂壶蓄满,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侍女,问道:“文助教,朕赐下的宫女可还好?”
怕啥来啥,文宓最担心皇帝记起四香,怕他召见,又不能不说,只得把夏香退出来:“回陛下,俱都安好,这一位便是陛下赐给微臣的,一向伺候得极好,微臣还要多谢陛下。”
司马炎早知道文宓把宫女安排做杂役,也不说破,转而问夏香:“你在文府如何。”
夏香规规矩矩行礼,轻轻说道:“蒙文家小郎君照付,只在府里做些洒扫的轻快活,甚是安然。”
还安然。。。文宓担心她一激动把不该说的都说出来,没想到夏香还能hold住,没有紧张的表现,也没有朝皇帝抛媚眼,初步做到文宓要求的矜持。
司马炎顺口夸几句便不再提,一国之君自不会将几个女子放在心上,他见品完茶,见天色还早,笑道:“朕早知文助教将这院子打点的极好,今日正好有暇,不便就坐,意欲再游览一番。有劳文助教为朕带路,可好?”
文宓听了,心头一紧:这话说的,老子敢说不嘛?这不,才迟疑一秒,霸道师叔便瞪过来了:“微臣荣幸之至。”
司马炎早已起身,抬手把文宓招到身边,让他一路讲解。经他伺候完茶,皇帝心中对他又有了几分好感,不说文宓的答对有多好,便是他那份淡定从容的神色,便强过别家不敢在皇帝面前大喘气的世家子。
司马炎也是随性而游,出了花园先去作坊小院看了看。这里已经停工,只在制作一些玩具,皇帝看了一圈,问过文宓的意见之后,让宦官带几位皇子过来选玩具。
这是明抢,人家是皇帝,谁都不能拦,为这点小事也没必要拦。
甄德把司马炎引到桌球旁,这不是玩具,这是健身运动器材,建议皇帝多多运动。运动有益健康。他说的天花乱坠,不是考虑皇帝健身问题,他是在为球馆作势。
司马炎今天兴致不错,又向裴秀夸了文宓,听说裴秀也会打桌球,便让文宓给他送一套到宫里。
走过娱乐室时,司马炎撸起袖子甩了两把保龄球,也不知撞了什么大运,居然清了球道,他看旁边陪打的甄德与裴秀的战绩,笑着把球道也收了。
文宓偷眼看看侍御史,没看出喜怒,便收起了扮演劝谏者的打算。
司马炎在练武厅看一看便离开,他不会武艺,也不懂这五花八门的器械怎么用,文宓的武艺已经考校过,不用再看。
他对文宓的书房倒是好奇得很,特意进门细看,见书房里的书不多,练字用的纸却摆满半个书架,知道这是文宓学问不好,书法越来越好的原因。
书房正中是块雕刻着“业精于勤,荒于嬉”的匾额,司马炎很喜欢这句话,认出这是文宓亲手雕刻的,吩咐摘下来送到太子书房去,以激励太子读书。
司马炎很喜欢这个书房,装饰质朴,却很精致,没有一件名贵之物,可是博古架上任意一个摆件都制作精美,一看就是出于方家之手,不由得赞叹:“百闻不如一见,文校尉这雕刻技艺堪比书法,这刀锋纤毫精细,顿挫起伏沉着刚动,当得上是娴熟之至。更难得的是巧者不择材质,前番精雕笏板,引得满朝文武趋之若鹜。今见这块木头,似是榆木根茎,竟也能雕成如此惟妙惟肖的展翅雄鹰。”
文宓被夸得不敢接口,主要是看裴秀的脸色不好。
果然,裴秀瞪一眼文宓,悠悠开口:“陛下谬赞了,切莫再夸他,免得他一时忘形,更是不务正业。”
裴秀最头疼文宓这点,这怠懒徒侄有雕刻嗜好,又不喜欢会早睡,天一黑没别的事,关上门雕刻是唯一的消遣。
读书读烦了雕刻,写字写累之后雕刻,养伤期间雕刻,也不管材质,看上便雕两下,半年下来,雕刻出一书房摆件。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太好的东西,最好的作品已被时常出入的长辈和兄弟换走。
这是裴琰带出来的习惯,随便拿块水曲柳便换走他的楠木笔架,然后用一块榆木疙瘩把新雕刻的水曲柳扇面换走。
裴琰开了这个头,别人自然仿效。
裴秀看皇帝对那根雕爱不释手,便把这话当笑话说出来。一句话说完,房中客人的眼睛都亮起来。
看着皇帝把那雄鹰和八骏图挂架都收了,又拿起了黑楠木马,司马望也不客气,拿起了早看上那那艘做工精巧的船模。
贾充拿走雕刻着松鹤延年图的扇形摆件,羊琇慢一步,只好拿起桌上那不知什么材料的的镇纸。
看这一个个下手贼快,都没说留下点什么。文宓有开门揖盗的感觉,心疼的要死,尤其是看到司马望拿走的是黑珍珠号船模,这不是雕刻品,而是手工艺品,是文宓耗费三十多个夜晚,经过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尝试,亲手苦熬打造的实木船模。这船模包括五百多大小零件,全是手工磨制,船重不到二公斤,却耗费木材将十五斤,由此可见制船的艰难。
在书房盘亘一会儿,便到了饭点,司马炎没说再去后院。
文宓权当破财免灾,因为皇帝要进的房间,宿卫军先要进房搜查的。
一行人在正厅落座,皇帝自然坐在首位,其余人陪席两厢。
鼓乐起,歌舞入场,晚宴正式开始。
文宓将宴席流程禀明之后,便去了厨房,严格查看每一道流程,观察每一个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李秋和李小大还不知道冬香的事,都在安心做菜。这几次宴席已经把他们练出来,少了一个冬香影响不大,文宓加进来便能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