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彻早问过裴浚等人,知道文宓是一个人进山的,他没从文宓脸上看出破绽,追问道:“早听说文校尉箭法了得,那一日校尉射猎最多,却无人见到,不知能否细说说?”
细说说?文宓大吃一惊,有气不敢发,这么多天了,十多个猎物呢,细说说?让我写小说呢?
刘彻将文宓的烦闷收在眼底,笑道:“文校尉不知,那日进山射猎的,都是结伴而行,唯有文校尉独身一人。”
额,果然是可以这么推理的,文宓早想到了这个问题,既然他俩让细说说,那他就细说说,就不信了,哥们可是经历过反审讯训练的,还蒙不了你俩?
文宓拿定主意,掰开揉碎了仔细说,列举出自己射杀的猎物,摆好顺序,再一一讲述,期间推说失忆后遗症,故意疏漏两个,再把从夏侯兄弟那里捡的便宜拆开了加进去,说得口干舌燥,才算说完。
王彻在一旁抄的辛苦,揉一揉手腕,暗骂文宓会灌水废话多,有些后悔没有派小吏来了。
刘毅听完故事,揉着脑袋缓神,没想到文宓的故事居然比《晋缘如梦》那破书还催眠。他听了开头就猜到文宓已有准备,不过,文家现在也是有跟脚的,若是一点准备没有,那才是怪事。只是没想到他准备得如此充分,如此滴水不露,可以说是用十七个猎物把一人进山的时间填得满满当当。
文宓喝几口残茶缓了口渴,再起开水泡茶。
刘毅看着神情气闲的文宓,忍不住要破他的龟壳功:“哈哈哈哈,如此便能堵住那些宵小之口。文校尉不知,有人以文校尉在西市痛殴文超一事来说文校尉与甄城县公有隙,恰好夏侯兄弟也与甄城县公有隙,便说他二人失踪之事与校尉有关。”
“哈哈哈哈,在下也听到了。”文宓笑着接过这话,给个无奈的表情:“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在下习惯了,习惯了。”
刘毅看他做戏,心头偷笑:“哦,文校尉果然豁达,这令在下想起文校尉在文府说过的两句话。是了,世上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恶我,如何处之?知瑜兄,下句如何说的?”
“只好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王彻笑着接过话来:“文校尉果然不负才名,这话大有深意。”
刘彻接着继续夸:“是极是极。先贤有曰,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文校尉年纪轻轻,胸怀宽广,实是难得。”
胸怀宽广?文宓先前被夸得有些飘,听到这话便想起了牛安和夏侯兄弟,拜托,哥们虽不是瑕疵必报,可也是有仇必报的,你俩这么夸是要灌迷魂汤吗?
果然,文宓这心思刚浮起来,便听到刘毅说道:“然则,文校尉当真便能坐视别人毁誉?”
哈哈哈哈,坑来了,文宓这次笑得真无奈了:“呵呵呵呵,在下最近霉运当头,出门不是遇到横祸,便是遇有人挑衅,即便在家,也难免遭遇非议,如何还敢声张,只求那别有用心之人能容在下在这府里躲个清静。”
躲个清净?话里带刺啊。刘毅与王彻对视一眼,笑道:“文校尉何出此言,听闻文校尉刚与乐陵公之女定下亲事,这是天大的喜事,文校尉为何称之为横祸?”
原来坑在这里,文宓讪笑道:“福祸姻缘本是天定,如今在下无辜被人强加于身,喜从何来?”
他说完这话,露出失言的表情,闭口不语,笑着请茶。
“咦,这话从何说起?”刘毅起了兴致,追问道:“有传闻说文校尉与何家小娘子自幼便两情相悦,不知文校尉为何不喜?”
文宓没想到用这话勾起了他二人的兴致,再琢磨他们的来意,猛地想起司马炎来,难道皇帝对他的婚事感兴趣?
文宓想到这里,便把想好的话咽回去,吞吞吐吐说道:“在下说的是福祸无常,那日在清阳门外翻车,在下身受重伤。如今背伤虽无大碍,头部创伤难复,记不起很多旧事,故而,唉,有苦难言。”
有苦难言?话里有话,还不说实话。刘毅和王彻对视一眼,不再追问:“文校尉勿忧,文校尉未到弱冠之年便入太学任助教,这便是天大的喜事,足以冲喜,文校尉否极泰来,可喜可贺。”
“谢刘司隶,在下蒙陛下信赖,得以入太学助教,幸甚至哉。”文宓摆出恭敬之色大拍皇帝马屁。
刘毅颌首赞许,待他送来茶,问道:“说起这地理课,听说是文校尉极力主张择选军中将士入学,不知文校尉此举何意?”
此举何意?不是很明显吗?文宓想了想,给出答案:“地图是军国机密之事,治理州县能用,将士行军布阵更是需要。”
“文校尉好见地。”刘毅给这废话点个赞:“不知文校尉以为地理课当如何择选生员?”
挑学生?文宓又看到一个坑,这有得挑?一手拿着九品中正制,一手翻晋国勋贵官员户籍名册就好,让那些符合条件的走门子竞争呗,还用挑?裴秀都没挑,他才不跳这坑呢:“哈哈哈哈,在下才疏学浅,不过得蒙家先傅教诲才学到些本事,做助教尚恐难以胜任,怎敢再置啄选材大事。”
小狐狸!刘毅暗骂一句,猛然觉得牛安死的冤屈,好好的武将怎么能跟这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小狐狸斗呢。
王彻在心底也骂一句滑头,接口将军:“文校尉莫要妄自菲薄,能入太学助教,便是因文校尉身负大材。文校尉出任此职,自是要将尊先傅所教传授给诸生,这传道授业之事岂是儿戏?不能教辅良徒岂非憾事。”
原来你也是会挖坑的坏人,文宓给王彻贴个标签,挂上最灿烂的微笑:“廷尉史所言极是,在下随薄有虚名,然则怎敢与鲁公相比,有鲁公在,定能拣拔为国良材。”
王彻咽下心底的MMP,喝口茶笑着夸文宓有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