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宓没有参与会谈,听到裴浚的转述,同样惊讶不已,低头思索片刻:“学长,看来石家所图不小。”
裴浚跪坐到他床榻边,问他:“说说你猜到些什么。”
“昨日听到有这流言之时,小弟便认为是有人故意散布。今日石家人来说这话,八成是他们做的。小弟原以为石崇只是图谋麦香园想以此为要挟,麦香园虽好,却不足以用石玟来换。方才小弟想到石苞的官职,觉得奇怪,猛然间有这个念头,小弟认为石家如此处心积虑不是为为难小弟,而是想借石玟帮助小弟,结成姻亲,借小弟与裴家结亲。”文宓越说越觉得接近真相。
裴浚拍拍他的肩头,笑道:“贤弟真让为兄刮目相看,为兄与贤弟初时想法一样,若不是家君方才提醒,为兄也想不通此节,家君觉得石家主动提及结亲之事所图不小。”
文宓无奈地拍拍脑袋:“可恨小弟这一次摔得重,无论如何想不起当时情形。”
裴浚叹一口气,说到:“贤弟想起也没用,为兄以为石家根本是在抵赖,即便贤弟能说清,石家也会咬定贤弟与石玟搂抱之事,除非贤弟能说动石玟。”
裴琰在一旁听了,眼神暗淡:“怕是石玟也不会为学长说情,必会咬定此事。都怪小妹,当初便不该让学长去救她。”
裴浚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出言劝道:“阿妹,你心有善念,不能因未得善果便质疑本心。”
“是啊,学妹莫要多想,此事怪不得学妹。”文宓也跟着劝:“如今多说无益,石家若有所图,怕是不日便能露出端倪。”
墨菲定律一向很准,如果一件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可能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文宓不知道他一语成谶,就在第二天晚上,石府闹出了大事。
乐陵公石府在西城典恩坊,一家独占半个里坊,宅院之大,堪比王府。
天上没有月影,唯有繁星点点闪烁。
夜半更深,府内上下人等多已安眠。
“来人啊,救命啊。”
猛地一声喊,打破夜色沉静。
石崇第三子石乔正准备安寝,听到这声喊,猛一激灵,推开伺候的侍女,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凝神静听。
“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喊声一阵急过一阵,听声音还在移动。
石乔的夫人在侍女搀扶下走了出来,慌忙问道:“夫君,是何人呼救,莫不是前院阿妹哪里出了事?”
石乔听了半天,听出是从前面几个妾生姊妹院子方向传来的动静,想了想说道:“你且留在房内,我去看看。”
石乔摘下灯笼便要走,刚出门又回转来,摘下墙上的宝剑拿在手里,说道:“莫要慌乱,闭好门户,切莫出门。”
石乔说完这话,大踏步走出小院,循声音往前走去。
石乔往前走,听得那声音越来越近,便加快脚步走去,才转过后院中门便见一个侍女呼喊着跑了过去。
石乔连忙喝止:“何人喧哗?快快站住。”
“啊,是谁?”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借灯笼看清是石乔,连忙行礼。
石乔看清是石玟的侍女,微微一怔:“为何喧哗,出了何事?”
“小娘子方才投缳了。”那侍女急声答道。
“救下没有?可曾伤着?”
“救下了,没有大碍。”
“我去看看,你去请医工,莫要乱喊,惊得满院人都醒来,成何体统。”
石乔训她几句,转身便往石玟住的小院去,心中猜测她还未伤愈,为何又要寻短见。
石乔快步走进石玟小院,没进门便听到里面哭声,他往里看了一眼,只见石玟躺在地上,被两三个侍女抱着,旁边有庶妹石嬡在劝。
石乔看她二人都衣衫不整,没有进去,在门口问道:“阿妹为何如此。”
石玟看是石乔进来,唤声阿兄,哭得更痛。
石嬡整整衣衫走出来,小声说道:“阿兄,阿姊听了外面的流言,一时想不开,便欲……”
石乔这才明白,这两日关于青阳门外翻车之事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外人以此作谈资,那些闲言碎语却毁了石玟的闺誉。
他一直吩咐家人不许传这些话,没想到还是被石玟听到,当即厉声喝道:“是谁说的?”
石嬡吃了惊吓,连连摇头。
石乔知道问错了人,喝问石玟的贴身侍女:“是谁说的?”
那侍女吓得连连摇头:“婢子不知。”
“你整日在此服侍,如何会不知?”石乔看她神色慌张,心中起疑,再出言喝问。
那侍女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这时,石玟借口说道:“阿兄莫要怪她,是小妹……小妹无颜再见阿兄。”
石玟说完又哭。
石乔急得便要进去,听又有人进院,回头一看,来的是六郎石崇。
石崇带着医工急匆匆赶来,看到石乔也没行礼,急急问道:“阿兄,阿妹如何了?”
“看着已无大碍,不知身上旧伤如何。”石乔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衣衫整齐,开口问道:“六郎还未安寝?”
石崇略一犹豫,答道:“哦,小弟正在读书,听到有人呼喊,便寻来看看。”
石乔看他神色有异,再看那医工,只觉得医工来的快,转念一想,说道:“这里的侍女忒不成话,不先找医工,只顾乱喊,莫要惊扰到家君才好。”
石崇仔细看看他,小声说道:“出了这般事情,家君与家母早已被吵醒,已把那侍女留在后面问话。”
石乔正想问那侍女何在,听他这么说,点点头,没有再说。
石崇再看看他脸色,对里面说道:“青梅,家君唤你去后宅答话,你且速去。”
青梅是石玟的侍女,听到这话,连忙答声是,匆匆离去。
石乔本想问她几句,听是石苞召唤,便没有再追问,想了想对石嬡说道:“阿妹去给阿香(石玟的小名)穿好衣衫,好请医工诊治。”
石嬡答声是,便回到房中,带人把石玟扶到里间。
石乔看着神情凄婉的石玟,再看衣衫不齐的石嬡,又看看镇定自若的石崇,只觉得今日之事有些怪异。自家六郎寻常是不关心庶生姊妹的,今日为何来的如此快。
石崇看石乔沉思,心念微动,狠狠说道:“都怪那文宓小儿,害苦了阿香。”
这事关文宓何事?石乔看着石崇愤恨的模样,疑心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