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宓正在思索,文俶走了进来,他听说长子去而复返,在前厅找管事问话,便过来看看。
文宓没有确凿的证据,本来不想告诉文俶,既然他已经问起,便将心中疑惑一五一十说出来。
文俶不擅处理家事,听到文宓的话心中也很困惑。
这时,文正插了一句,说今日来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文家老仆役。
文宓闻言,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在前厅转一圈,想出个计策,父子二人分别询问一个仆役,诈他们一下,试试能不能问出些事情。
文俶思付一番,觉得可行,吩咐文可找来两个河阴县仆役,文宓点名要问刘鹏。
刘鹏开始还嘴硬,虽然越来越慌张,却还是不肯说。文宓懒得跟他废话,让人把他按住,把他的手压在桌案上。
文宓抽出短棍,在他手指上虚晃一下,猛砸他手前的桌面。
刘鹏登时吓得屎尿齐流,一股脑将河阴县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文俶那边也问出来实情,两下一对照,都不住吃惊。
河阴县那边张氏已经完全对家事失控,她出身小门小户,姿色又不出众,本不讨文虎的喜欢,后来文虎纳妾,偏又赶上文宓的堂弟文凯出意外,没了一只手。文家是武勋世家,没了马上立功的希望,文凯也渐渐不为文虎所喜。
后来,文虎新纳的小妾刘氏生下一子,赶上老管事文让离世,刘氏的哥哥刘进便做了府里的大管事。刘氏的儿子夭折以后,这职位也没被换掉,刘氏因此恃宠而骄,又疑心张氏害死自己的儿子,开始对张氏百般刁难。张氏性格软弱又不受宠,还不善管家,敢怒不敢言。
如今事情明了,文俶身为文氏族长,不必等文虎回来,便能处理河阴县的事情,他并不太关心张氏如何,让他愤怒的是刘氏兄妹胆敢欺负文凯。血浓于水,文俶看不得文家子弟受人欺侮。吩咐人将河阴县来人全部拿下,所有护卫准备明日去河阴县。
文宓看文俶一副要把刘氏沉塘的架势,赶紧劝他息怒,明日祭祖以后去河阴县处置即可,只是私刑处罚难免让文家受到御史诘难,实在没有必要。此事文家占理,更需要处理的有理有据有节,才能在清理门户之余,不让文家声誉受损,且稍安勿躁,容他想个好法子。
王萱闻讯赶来,也在一旁解劝,这才让文俶平静下来。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文家全家带着护卫赶赴首阳山,文家的祖祠在那边农庄之中。
晋国逢初一、十五是要祭祖的,初一往往都会大祭,司马炎标榜仁孝,有时会将初一的大朝日改期。
十月,意味着寒冬将至,要给另一个世界的亲人烧一些冬衣御寒,这习俗自古就有,只是在蔡伦发明纸以后,才改为烧纸衣,也有人说是蔡伦的哥哥嫂嫂为推销劣质纸张才想出来的策略,不过,无所谓,终归是纪念先祖的形式。
这一天不光亲友间互送衣物,父母长辈还要给子女添置新衣,以御寒。寒冬将至,这是很有必要的,晋国人夏日多是单衣,天凉时会在里面穿小衣,外面召一件大衫,天冷时会继续在外面加衣服,富足些的便会穿上皮裘。
由于文宓提前给弟妹穿上冬衣,王萱今年准备的新衣没派上大用场,只有文宓美滋滋的收下,然后送给文俶、王萱每人一件狐裘,这是文宓花高价请人订做的。
文宓如此孝敬,王萱非常满足,尤其是随着衣服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大块西域香和几件精美的首饰,看着夫君和长子骑着快马远去,更加觉得家和万事兴的重要。
河阴县在京都西北方向,距京都差不多三十里。从首阳山过去,又远十多里,中间要穿过邙山,道阻且长。
文俶为此借来四十匹快马,祭祖以后便不再停留,带着长子和护卫四十余人一路飞奔而去。
日头西斜时,一行人才来到河阴县。按照事前的计划,文俶去请河阴县令,文宓带人先去文府。
文正在前带路,文宓带着护卫一路到文虎门外。
文府外的仆役认得文正,又看到文正紧随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郎君,不敢阻拦,赶紧行礼问安。
文宓也不理会,料定张氏和文凯在府里,带着护卫直奔后院。
文宓才进后院,便看到有两个小孩在门口打闹,一个孩子正推搡另外一个,文宓仔细看半晌,不记得堂弟文凯的模样,正要问文正,园中一个妇人看到来人,出声叫住那个打人的孩子。
两个孩子站定,文宓才看清被欺负的孩子只有一只手,确认是自家堂弟。再看另外一个,穿着绫罗绸缎,身上挂着佩饰,其中一件赫然便是文宓派人送给堂弟的。
文宓不理会妇人的喝问,走到文凯面前蹲下,看着怯生生的堂弟,问道:“你可是文凯?”
文凯紧张不安地看着他,一只手揉着断掉的手腕,不敢说话。
文宓把他的手拉过来,握住他的断手,轻声说道:“不要怕,我是你堂兄,我叫文宓。”
这话说话,文凯眼睛亮了起来,也不再把手往回缩。
旁边的小孩一听这话,扭头往回跑,文宓早已注意到,飞起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一旁站着的妇人立刻扑上来,扶起小孩看,口中不住怒骂。
文宓回头看一眼文正,问道:“她是何人?”
文正小声说道:“这是大管事刘进的妻子,这孩子是刘进的。”
既然是家中仆役,文宓便放心,转头对裴广说道:“掌嘴二十。”
裴广愣了一下,看到文宓凌厉的眼神,赶紧领命。
他是裴秀派到文家的护卫首领,以前经常不听文宓的,自从上次失职被罚,又被文宓求情免罪之后,对文宓的命令不敢懈怠。
裴广喊过两个护卫,拉起妇人,啪啪不停的开始抽大嘴巴。
这边正在打着,一个男子飞奔进来,高喊住手,文宓毫不理会,裴广的手也没停。
那男子才骂出一句,便看到文宓身后的文正,当即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