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顾长玄去罗浮山这事,还真不是为了拦截那什么天帝之子——天界的大殿下龙湛。
当天他和苏白分别之后,又吩咐了夭姒查红狐狸的事,然后就回了冥界。那时候他满心里想的都是苏白临别前留下的话,脑袋里混乱不堪,竟不知是要如何怎样才好了。
恰好阎罗王来报,说魔王袭狂霸前来挑事,正在地狱之门那里吆喝,让顾长玄出去应战。顾长玄正想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一听这话正中下怀,直接就起身往外走打算和袭狂霸干上一架。
天悠悠,地昏黄,冥界这门口终年阴暗,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难得袭狂霸一脸喜气,明明是前来找打,竟也能自得其乐笑的张狂。
“哈哈哈,顾长玄,没想到你真敢出来!”袭狂霸不知何故喜不自禁,看顾长玄出来,竟又是仰天大笑。
“本座为什么不敢出来?”顾长玄仿佛听到了笑话,他抬手凝聚成风刃,一边说话一边动手朝着袭狂霸击去。
袭狂霸闪身躲开,并不出手,只是腾云驾雾,站在云端对顾长玄招手,“既然你敢出来,那你敢不敢跟我去一个地方?”
“敢。”顾长玄掷地有声,却挥动掌风,直接破碎了魔王脚底下的那片云,顾长玄看着袭狂霸狼狈落地,踉跄起身,微微一笑,说:“但是我不想去。”
“休说这话!不想既是不敢,你身为一界之主,竟胆小如鼠到这般地步,这何其可笑!”,魔王大袖一挥,自认为将胆小如鼠这个词语用的绝妙绝伦,因而面上很是得意嚣张,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功课,为了刺激到顾长玄,他还特意背了一大堆词语,若是顾长玄还是不肯和自己走,那自己就说他贼眉鼠眼獐头鼠目投鼠忌器鼠目寸光!
袭狂霸想着,为了不当老鼠,这顾长玄也应该跟自己走,但是顾长玄根本没给他施展的机会,顾长玄不让他说话,直接就过来和他照面打。
“等等,等等!”袭狂霸被压制的死死的,狼狈不堪地挥动双臂施法反抗,“我不和你打、我怕了你还不成吗?你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别靠我这么近老子我要喊人了!”
顾长玄被他这大嗓门吵得耳朵疼,就揉了揉耳朵闪身后退,这打斗半点不尽兴,顾长玄转了转手腕,看着一旁的婆娑树叹气,不知道怎么的,就又想起了苏白来。
朗朗若星辰,皎皎似朝阳,苏白他哪里都好,实在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这么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可是倘若拒绝,这话又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那袭狂霸不知死活,趁着顾长玄愣神,他仍过来挑衅,是铁了心想把顾长玄引到别的地方,他朝顾长玄身上扔了个寒冰诀,又打出个烈火掌,而后直冲云霄,声音冲破云层落到地上:“顾长玄,你若是真有胆量就过来追我,切莫做那胆小如鼠之辈,白白地叫人笑掉大牙!”
顾长玄闭了闭眼,周身真气运转,一瞬间狂风大作,将四周沙尘卷起,把天上白云吹散,无处落脚的袭狂霸刚想运法支撑,却又被另一道风束掀飞,他想勉力抵挡,却发现一身法术竟是派不上用场,只能任由这飓风将自己吹的头昏脑涨,莫名其妙地在这一方空间里转着圈。
顾长玄看袭狂霸吃瘪,看他一张嘴就被灌了一肚子的风,终于觉得心情好些,连带着那些因为苏白而升起的复杂情绪也被暂且压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长玄终于肯放袭狂霸下来,不让他继续在风里转了,被放下来的袭狂霸躺在地上抽搐着翻白眼,有气无力地道:“顾大人,老子错了,不不不,是我错了,算我求你了,你跟我走一趟吧。”
顾长玄闻言就蹲下去轻笑:“说吧?想让我去哪儿?”
恰逢这时南方鬼帝杜子仁慌慌张张地回来,说什么有人抢他的相好,他被打的落花流水不得不回来求助。
那妖界玉清棠的事还没有弄明白,顾长玄不理解这杜子仁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相好,但是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有空想苏白,他还是应了杜子仁的请求,说要去帮他把相好抢回来。
杜子仁受宠若惊,只差没千恩万谢,顾长玄回看了眼还在摇晃的袭狂霸,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本座临时有事,恕不奉陪。”
袭狂霸被气的七窍生烟,眼看着顾长玄已经打算跟自己走了,结果半路又杀出来一个南方鬼帝杜子仁!可真是气煞他也!
袭狂霸真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顾长玄没跟着自己走,竟也殊途同归,也去了那罗浮山间。
袭狂霸的小儿子袭月一身白衣翩跹,他整张脸用新挤的牛奶泡了好多遍,这会儿还真有点白皙细嫩光滑水灵的样子,他就用这副模样捏着衣角站在罗浮山上,见顾长玄从远处过来,还以为是父亲劝说成功,才把顾长玄招致此处。
他顿时就多了几分底气,脸上也沾染了几抹绯色,随着纷纷扬扬的花瓣四散飘落,四周轻柔悦耳的乐音奏鸣,袭月心一横拦在了顾长玄面前,闭着眼睛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顾顾顾顾大人!”
顾长玄被吓了一跳,他把落在头顶上的乱七八糟的花草拨弄掉,看了看袭月,有点莫名其妙。
“有事?”顾长玄问。
“您您您还记得这个地方吗?我第一次见您就是在这个地方,那时候我和我爹吵架,离家出走来到了这里,就是在这里,我爹要把我捉回去,是您!是您二话不说就把我爹给打飞了我我才免免免遭我爹的毒手……”袭月娇娇滴滴地说了这些话,脸上更红了。
顾长玄有点漫不经心的把这话听完,也没听个明白,只大概总结出来个中心思想,便笑了笑道:“原来我打过你爹啊,抱歉了。”
顾长玄根本没想起来袭月是谁,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就要继续往前走,袭月忙把人拦住,磕磕绊绊道:“您您您误会了,我没有要怪您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您您您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长伴您身边服侍照料,没有名分也好,只要能在您身边陪着……”
“打住吧,”顾长玄脸上笑意退却,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求爱的,登时就拒绝道:“冥界不需要打杂的,别费心思了。”
“我我我不是……”
“也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顾长玄勾了勾唇,“我对你又没什么兴趣。”
袭月脸色血色尽褪,连唇色都变得一片煞白,顾长玄刚欲抬脚离开,就见天上飞来一庞然大物,似犀似兕,周体通红,那庞然大物仰颈怒吼,白牙森然,蓝幽幽的双目在朗朗乾坤下凶光毕露,神威凛凛,直教人骇然惊服。
竟是珊瑚独角兽。
顾长玄自是不觉怎样,可袭月却被吓得两眼一黑,直接倒地不起了,匆匆赶来的袭狂霸看见儿子这样,对着顾长玄就是一声怒吼:“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顾长玄匪夷所思,上上下下看了袭狂霸一眼,懒得理他,杜子仁急忙拦住气势汹汹的袭狂霸,劝解道:“魔王别冲动,您儿子是被吓晕的,和我们主上无关。”
杜子仁说完便看向天上那和天帝之子龙湛打斗的珊瑚独角兽,满眼都是担心,语气便有些着急,袭狂霸看他这态度更不满了,还欲再说些什么,顾长玄却直接弹了下手指把人弹得不见影踪。
杜子仁便也不管袭狂霸了,只急切地跪下跟顾长玄说:“主上,求您救救他。”
上空打的昏天黑地,那龙湛带着一帮神仙围攻珊瑚独角兽,那凶兽渐渐落了下风。杜子仁见状急得不行,顾长玄却只负手而立,叹了口气,没有动作。
“主上!”
顾长玄面上有点扭曲,他上上下下的看了杜子仁一遍,沉吟片刻才道:“子仁,我知道你不忌口,但最近这……口味有点重。”
“爷!爷!”杜子仁蹭过来拉他的衣角,解释道:“你别看珊瑚他现在是这个骇人模样,他化成人形的时候特别俊秀可人,你别看他现在凶悍蛮横,昨儿个夜里他在我床上的时候特别温顺招人疼!”
“怎么个温驯招人疼法呢?”顾长玄眉目依旧扭曲。
“这事说来话长,我回去给您说成不成啊,您先救救珊瑚,要不然他就被龙湛打死了!”
顾长玄看着那庞然大物,又看了看杜子仁,实在是没法想象两个人同睡一床的场景,可饶是这样,顾长玄还是出手把珊瑚独角兽给解救了下来,又顺手折腾了一回龙湛。
那些天兵天将一看顾长玄出手了,顿时就觉得人生灰暗了无希望,但好在还有理智的神仙,就去天界回禀了天帝,说大殿下龙湛被顾长玄拦在了罗浮山。天帝这才求了苏白,让苏白带着天界众神将前往营救龙湛。
顾长玄真的没想把龙湛怎样,是龙湛在一旁冷嘲热讽叨叨扰扰个不停,说什么珊瑚独角兽危害世间,他们奉天帝之命在此捉拿凶兽,还望老祖您能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包庇祸患在此阻拦。
顾长玄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天界大殿下,凭空变了把椅子放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坐了上去,托着下巴道:“我就在此阻拦,你能把我怎么着?”
龙湛面上的假笑险些挂不住,明明被气的半死却偏偏还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刚想拿天界的面子再说说事,就见天边祥云朵朵,苏白和一众神仙浩浩汤汤,携带醒目金光飘荡而来。
顾长玄被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滚落下去,但一见那个人的身影,顾长玄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他绕着椅子焦躁不安地转了两圈,又想了一遍苏白问自己的那个问题,还是想不出要怎么回答才好。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玄冥老祖瞬间怂了,他拍了拍杜子仁的肩膀,有些不自在地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杜子仁一脸懵,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本欲落荒而逃的顾长玄却没能逃成,因为苏白一下子拦在他眼前,笑的眉眼弯弯,“久仰大名啊,顾大人。”
顾长玄深深看了苏白一眼,掉头又要离开,苏白便不再同他多言,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顾长玄开打。
但这个人好像也舍不得打自己,苏白和顾长玄交手时发现了这事,便更加有恃无恐了。
他手上用力,红莲业火便光芒大盛,在顾长玄和苏白四周围成了一个圈,并把天界一众神仙逼得齐齐后退。
这红火变成了与外界隔绝的屏障,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苏白直接扑到顾长玄身上,让他抱着自己转了好几圈,才肯跳下来,笑嘻嘻地道:“快说,你有没有想我?”
“我们也没分开多久。”顾长玄又开始一脸纠结,他一碰见苏白就控制不住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听他自己使唤的。
刚才苏白让他转圈,他竟然也抱着苏白转了,现在想想……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苏白却哪里肯满意顾长玄这回答,登时头一扬便道:“分开没多久便不能想了吗?我刚刚同你分别那会儿,就开始想你了。”
苏白说的坦荡,顾长玄却听得脸上燥热,他抬手摸了摸脸,又觉得有些受不了这气氛了,又想走。
苏白拉着他,笑着哼哼道:“你又要往哪里去啊?”
“别闹了,外面还那么多人看着呢。”顾长玄甩了甩手,没甩开苏白,便又甩了甩手。
顾长玄没用力,也没想甩开自己,要不然凭他的本事,有的是方法叫自己哭天抹泪再不敢这样轻薄他。
思及此处,苏白便更胆大了,他一手捧过顾长玄的脸,叫了一声长玄,然后就趁着顾长玄开口说话的时候踮脚吻了上去,和他舌尖勾着舌尖。
顾长玄脑袋里轰隆隆几声,只觉得有白光闪过,其余就再也想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