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御用太监通报时,赫连皇帝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再一转眼面上已是一片和熙。
在怀桢走进御书房时,里面的声音很自然的停息。怀桢佯装不知,神情自若地俯身跪拜道:“给父皇请安。”
赫连皇帝笑道:“起来吧,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是很简单的一句问候吧,可就是因为怀子敬在侧,怀桢只觉得刺耳极了。
怀桢暗自握紧了拳头,一双素手的骨节处被捏的发白。他双眼一眯,脸染笑意,微微颔首温和道:“回父皇的话,我来送前些阵子整理好的吏部的折子。”
赫连皇帝看着怀桢眼皮也没翻一下,静道一声知道了,就再也不说什么。
怀子敬起身与怀桢问安道:“二哥,今日可还好吧。”
怀桢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低垂着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随意应着“嗯,还好。”
静默片刻御书房里略显尴尬,显然是赫连皇帝与怀子敬还有一些话要讲,怀桢识相隐忍退下。
走时路过怀子敬,怀桢斜视他一眼,眼角带着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嗜血的长剑一般。
怀子敬早就习惯了怀桢对他的态度,见怀桢如此他也不意外,继续神色慵懒,眼波流转,黑如深潭,不知所想。
“科举制的事儿,父皇不是已经交由二哥全权负责了吗?前些日子又传书信给我,父皇是信不过二哥?”怀子敬思量着,毫不客气的指出赫连皇帝的偏待。
许是没想到怀子敬会给怀桢争理儿,赫连皇帝脸上有些不自然,就算真不喜欢怀桢他也不能直说啊。
赫连皇帝啜饮一口茶水道:“给你书信之后,好久不见你回信或是归来,这才把这事儿交由了你二哥。”
“哦?那这么说,二哥是做了我剩下的活?”
“咳咳”这种事被大刺刺的说出来,赫连皇帝的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怀子敬长叹一口气,揉着眉心道:“父皇即便是宠爱儿臣,偶尔也请注意一下的深浅吧,以免破坏了和谐。”
听他这话,赫连皇帝沉默了,他知道怀子敬话里的意思。
可是由于太后的缘故,赫连皇帝就是看不上鲜于氏的人。若不是自己与珍妃的这位四皇子不愿承继帝王之位,若不是因为怀桢确实是有帝王之才,这储君之位鲜于氏的后人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上的,或者说当初他就没想着让他与皇后的这个孩子降生。
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微妙,若不是赫连皇帝是个英明的君主,任哪个不爱皇后爱妃嫔的皇帝都不会允许自己与皇后有一个孩子。
赫连皇帝啜茗,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
赫连皇帝心想,看来自己格外宠爱四皇子的行为已经对怀子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好在怀子敬住的远离皇城,不然,哎,这么想来赫连皇帝才深感怀子敬非要搬离昭和城的是大智若愚。
怀子敬要是知道自己老爹的想法势必要笑死在这里了,他是个这么不正经的,哪里会为了这么正经的原因搬离皇城?
一段时间下来,怀子敬快要坐不住了,他说:“好了父皇,现在咱们可以正式谈谈科举制的问题了。”
没给赫连皇帝插嘴的机会,怀子敬抢着道:“儿臣以为朝中数量不少的无能新官,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出在制度上。父皇大可招来吏部尚书,翻阅从今年起往前数三年的中榜人员名单,您就会发现通过正常科举考试进京入官的人员并不多。所以,父皇以为,这最大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听到这,赫连皇帝翻翻眼皮想了想,近几年来朝中重臣以功邀官的也不少,最大的龙头还是宰相卓青云。眼前浮现了卓相那副云淡风轻纯良无害得模样,赫连皇帝却深知这背后的那些好手段!
近些年来,卓相一直在朝中暗自笼络自己的势力。先前赫连皇帝没把这些小动作放在眼里,毕竟这年头谁还没几个小弟了。
忽然赫连皇帝又看到先前怀桢送来的折子中,有一本里写着的是朝中与卓相有关的关系网,这一看不要紧,一看看的赫连皇帝心惊。
在这不知不觉的时间里,卓相竟以拉拢了如此巨大的关系网,事以至今已经没有理由不管了。只是,这卓相在朝中地位稳固,自不是说推到就推到的。
“嗯,朕知道了。”
见他如此,怀子敬起身站立,再敬一礼道:“既然父皇已经知道,那儿臣今日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
得了应允,怀子敬就一刻不停的往自己府上去。今日起的早,还端端正正的坐了那么久,他早就乏了。还是赶紧回去,来一碗桃花酿是正事。
太子府
怀桢是一脸怒色回来的,进了书房就再也没出来过。
没一会刚好刘清河也从外面办事回来,本想去跟怀桢禀报,却被拒绝在书房外。
他这才得知事情原委,周身杀气四溢。
怀桢在书房里倚在软榻上紧闭着双眼,面皮一直紧绷着,像乌云密布夜黑风高的夜晚。
感受到刘清河的杀气,怀桢只觉得更加烦躁,他沉声道:“我没事,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尽管如此,刘清河依然能辨出怀桢语气里的不爽,甚至能透过墙壁看到屋里怀桢的神情。他握紧了腰间的长剑,也气愤的要爆炸,他立过誓,纵然荒冢枯骨,此生不负,伤害太子殿下者皆有他来了结。
感受到外面人的杀气更甚,怀桢再次出声道:“我真的没事,你退下就行了。”
思付半天刘清河轻声说:“是,殿下。”说罢,他俯身一跪,就此离去。
终于安静了,怀桢呼出一口长气。
这个时候的他好想她啊,一想到池嘉慕,怀桢一直紧皱的眉头慢慢展开,又想到池嘉慕的音容笑貌,怀桢心里的烦躁竟也一扫而光。
大手移动从腰间抽出池嘉慕送与自己的香囊抱在怀里,隔着布料,布囊里林木的味道渗透出来,这是池嘉慕特意为他配制的,表现为深远莫测,宽广宁静的气质。
感受到这些,怀桢的心里早已温柔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