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离开中华客栈,杵着他那条破竹棍子继续一路向北,一路上点化有缘人。这一日又到了北山关外的一家人客栈。
达摩见一家人客栈门前的那副对联:门前走过七八九只鹿,山后曾落一二三朵花。顿觉禅味十足,门前走鹿乃众生平等实在其乐融融;一花一世界,三花三千大千世界,妙不可言。
达摩抖了抖身上的臭衣服,而后进了店。达摩看了看店里,此时也没有客人,只见一个伙计在打盹,那柜台上的掌柜也在打盹。
“伙计,伙计。来几个馒头加白开水。”达摩找了一张桌子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而后大声的对店里的两个人喊道。
独孤信听那达摩的声音响彻云霄一般,猛然醒来一抬头,见店里坐了一个邋遢的和尚,于是兴高采烈的迎了过去问道:“这位大师,想吃什么?”
达摩闻言眉头一皱,刚才说的话看来是白说了,于是又说道:“伙计,给来几个馒头和白开水!小僧赶了一天的路了,实在饿得慌!”
独孤信闻言,看这和尚一身邋遢的服饰,看那一张面黄肌瘦的老脸,或许真的很久没有吃过饱饭。
独孤信想,那些个修仙修道之人,全都人不可貌相啊。那梁国的陶弘景、祖冲之,还有已故的魏国大神郦道元,不都是穿得邋遢至极啊!
看这和尚衣着邋遢,但眉宇之间有一股英豪之气,说不定也是那里来的高人。独孤信于是进了后堂,拿了六个还是暖乎乎的白面馒头,又提了一壶温开水过来。
独孤信把六个白面馒头放在达摩面前,而后又与达摩满上大半碗温开水。这时客栈里也没有什么人,于是独孤信就坐在了达摩的对面,托着腮目视达摩。
达摩见这伙计与端来的六个白面馒头,还满上了冒着丝丝热气的温开水。不由得双手合十,而后淡淡的念着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达摩用筷子叉了一个馒头,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就着温开水,一脸的幸福感。独孤信见这和尚吃得津津有味,于是好奇的问道:“大师,你从那里来,又将从那里去?”
达摩一边咀嚼着馒头,一边回答独孤信道:“小僧从去处来,从来处去!”
独孤信闻言眉头一皱,这些个僧人道长说的话都爱卖关子,听了都让人着急。要是说得爽快一些,该有多好啊!
独孤信眉头稍舒,于是问道达摩:“大师,那你与小弟看看,小弟将从那里来,又将从那里去啊!”
达摩闻言淡淡一笑,嚼了一口馒头说道:“伙计,小僧要与你怎么说呢?在俗世里,从尘土里来,又从灰尘里去;可在佛祖佛法里看来,无论在尘土里来或又去,那都是梦幻泡影。”
独孤信闻言,很不高兴的说道:“在大师的眼里,难道这世人都是尘土了吗?在大师的眼里,世人都是那啥梦幻泡影?”
达摩闻言,又咬了一口馒头就了一口温开水道:“伙计,你能听出尘土和梦幻泡影,慧根也非常人!只是小僧告诉你,这一切的尘土都是梦幻泡影!”
独孤信闻言,舌头一吐,而后笑道:“大师,听你说的样子,好似要收咱做你徒弟一般!只不过,咱还没想过要遁入空门,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滋味,小弟都还没经历过呢!”
达摩闻言含着口中的馒头笑道:“伙计,你别担心。咱们没有师徒缘分,你也入不了空门。生在俗世,就让世俗和你作伴吧。伙计你希望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实现了!”
独孤信闻言心中大喜,两只眼睛发光,就好似夜晚中的猫头鹰,咕噜噜的闪着明亮的眼光。独孤信开心的说道:“大师,你别骗我?小弟几次在军中都当了逃兵,城里套路深啊!还是这乡村小店让人踏实又安心!”
达摩笑道:“伙计,若你不当逃兵,怎么会与小僧相遇?你若不当逃兵,将来怎么会受人重用呢?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伙计,天意如此,你难道还要逆天而行吗?”
独孤信闻言笑道:“听大师的三言两语,把小弟心中的云雾一扫而光!听大师之言,小弟当逃兵也都有理了!”
达摩笑道:“你这伙计,小僧可从来没有给你说过当逃兵有理啊!你要这么去理解,小僧也是无可奈何!”
独孤信笑道:“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你敢对佛祖发誓,你这不是在点化众生?”
“你这伙计!”达摩说时,又猛然咬了一口馒头咀嚼起来。
独孤信见这和尚穿得邋遢,突然起了恻隐之心,去后堂找了几身干净的衣裳打包与达摩递了过来,而后说道:“大师,小弟见你衣裳破旧,送几件粗布衣服与大师换洗。还望大师不要拒绝了小弟的好意!”
达摩闻言,又喝了一口温开水,打了一个馒头嗝。而后淡淡的说道:“伙计,小僧也都风餐露宿惯了。这干净衣服过不了几天也都成了邋遢至极的衣服,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佛讲,修心向善。小僧多谢伙计的善心。”
独孤信闻言,眉头一皱。看那破破烂烂的衣服,穿在身上确实难堪,也确实难受吧!于是又好奇的追问道:“大师,你这破旧邋遢至极的衣服,穿着舒服吗?心里难受发痒吗?”
达摩闻言哈哈大笑道:“伙计,小僧告诉你。这邋遢至极的衣服,穿着很不舒服,心里也难受得要死!”
独孤信立刻反问道:“既然不舒服,你为何不换了它?”
达摩闻言对独孤信使了一个眼色,看了那柜台上的掌柜说道:“那她不舒服,你也能换了她吗?”
独孤信不加思索的回道:“大师,这老娘即使一万种不好,那也是老娘,一辈子的老娘!谁说可以换老娘,我独孤信保证一枪戳破他的心肝脾肺肾!”
达摩笑道:“小僧这身上的邋遢至极衣服也是此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