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台。
梁国文武百官聚齐,侍卫太监宫女新衣新裳,旌旗林立而招展,落英五彩又缤纷!
如今梁国高僧如海禅师的弟子释风禅师端坐一旁,身边立着的是他两个弟子,本因和本缘。
挨着释风禅师坐的是陶弘景道长,虽然陶弘景道长一身衣服邋遢至极,但这是道家精髓无可厚非,身边还立了两个茅山道士。
接下来是朝中一干文武重臣,上座的是天竺僧人达摩,只见他一身破烂的青色麻布衣服;一双草鞋烂得来不能再烂;一头乌黑的头发一直垂到了胸下;一根竹杖底端已经如芝麻开花节节破了。
看那达摩乌黑的头发在身后打着各种纠缠的死结,难道这天竺的僧人也和汉人的道家同出一宗?
雨花台正中坐的是皇帝萧衍,左边太监小贵子,右边白袍将军陈庆之。文武百官礼拜之后,萧衍开口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今有天竺高僧达摩,于梁国雨花台论佛论道,让众文武百官见识一回佛理道宗!”
达摩闻言起身说道:“小僧多谢陛下成全,小僧先前曾见此地下了花雨,小僧也想借花献佛!”
萧衍示意达摩坐下,说道:“高僧但说无妨!今日即是论佛论道,就与众人说说佛与道吧!”
达摩坐下之后,静静说来:“小僧自南海渡江而来,一踏上梁国之后,小僧自报家门说叫:多罗,可梁国之人听了都说成:达摩。那小僧也就入乡随俗,于是从以前的刹帝利不尔丹多罗,变成如今的刹帝利不尔丹达摩!”
文武百官闻言一阵大笑,只听见萧衍说道:“高僧。这佛祖莫不是叫你要入乡随俗啊!哈哈~”
萧衍的笑声再次引得文武百官的大笑,达摩静静等在那里,等众人笑声停后方才开口说道:“陛下之言差也!我佛曾言:众生平等。世间万物本为一家,又何来此乡与彼乡?”
达摩此话一出,释风禅师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而后问道:“天竺高僧,佛云:众生平等!既然佛祖都说众生平等,奈何我佛却高坐在莲台之上呢?小僧先前访问了无数名山古寺,那些所谓的高僧也都说不出一个佛理来。高僧能为小僧一解疑惑吗?”
达摩闻言双手合十,而后静静的说道:“众生平等,乃众生心之平等,乃众生平常心之平等!信者,心也;不信者,亦是心也!信佛之人,自然佛祖高高在上;不信之人,佛祖即使与天齐高也没有位置。心中有佛,自然佛在心中;心中有爱,自然爱在心中;心中有恨,自然恨在心中……”
释风禅师闻言心中感慨,恍然大悟之后于是又问道:“佛既不说爱恨,为何却爱恨长留佛经之中!若‘普渡众生‘是爱,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恨。修佛要鄙弃七情六欲,如今怎么成了这‘爱是佛,恨亦是佛‘了呢?”
达摩闻言说道:“佛祖当年舍弃自己的王位,出家为僧。于佛祖而言,舍弃自己的王位即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出家为僧即是‘普渡众生‘啊!”
释风禅师一脸疑惑又问道:“高僧,话说这世上善恶之人当真全部可渡得?以小僧之见,很多人还真渡不得。佛不也曾说过:佛渡有缘人!”
达摩又双手合十笑道:“释风禅师,你且听我说来:心中有佛,自然有缘,佛渡有缘人;心中无佛,自然无缘,佛渡无缘人!这有缘即是无缘,无缘即是有缘。这有缘和无缘都是梦幻泡影。若得最高佛法: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你就顿悟了!”
释风禅师闻言笑道:“高僧,这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莫不如道家所言:白马非马,那般的诡辩?人即以生,何以为死?既然身死,又何以为生?小僧实在愚钝未开!”
达摩双手合十笑道:“释风禅师,待有朝一日,你参透了: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用心去看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也都如梦幻泡影了!未参透之前,又何必去纠结生生死死呢?”
释风禅师轻轻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而后静静的说道:“高僧之言,让小僧如拨云雾而见青天——佛光普照啊!佩服,佩服!”
陶弘景道长开口问道:“既然天竺高僧大言不惭: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咱们道家向来主张:道法自然,无为自化。莫不是异曲同工之妙,殊途同归之效吗?”
达摩听了陶弘景的话,而后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说道:“道家所言:道法自然、无为自化。那生即是生,死即是死!若修不得大罗金仙,最终逃不过六道轮回。这大罗金仙非众人能修,故而这道家也只能超越当世,当世之外的更当世,道家亦如树中蝼蚁。”
陶弘景闻言一脸的不快,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天竺高僧,莫不是在劝众人弃道修佛?莫不是叫山人也改换门庭?佛亦是道,道亦是道,为何偏偏要一道?佛家有言:万法归宗;道家有言:三生万物。大道于天,各走一边罢了!”
达摩闻言双手合十,而后淡淡的说道:“道长。心中有道,自然大道长存!这万古之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无须劝人,也无须改换门庭。心到,口到,眼到,大道自现!”
陶弘景闻言,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白一块,不知说什么为好!陶弘景沉默了片刻,拂尘一挥而后抱拳对萧衍说道:“陛下,山人自去了!从此隐居山林,不见世人!”
萧衍正想说几句时,只见这陶弘景道长于雨花台前又遁去了。萧衍摇了摇头说道:“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道可道,非常道啊!”
只见达摩双手合十说道:“陛下,此正是道法自然、无为自化之理。道长所言:大道于天,各走一边。实在犀利!这梁国可容小僧传道讲经念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