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王俭,这扶桑国的国书你也看了,写的真是情真意切、悲天地而泣鬼神,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朕就等你一句话了。”
皇帝萧鸾又憋了一眼王俭,看他闪烁的眼神,貌似是有许多为难之处。
王俭又看了看扶桑国国书,心中一怔,皇帝萧鸾可真是好算计,摆明了是想一石二鸟。想当初萧昭业封了八位大将军,如今这些大将军都各自找了靠山抱团取暖,唯独自己有尾大不掉的嫌疑。
王俭想,当初就自己和大将军萧鸾在齐国朝堂最有实力。如今这大将军萧鸾已然位晋九五,这帝王要集权,自己自然就成了别人的肉中钉眼中刺。
就好比这回平了灭齐大军的萧衍,实封了一个梁王,但依然无军权无梁王府邸,还美名其曰国之栋梁当放于朝堂之上,都为的是让这些能臣放在皇帝萧鸾眼皮之下方才心安。
至于皇帝萧鸾封的那些什么官职,也都是这虚职的名号,就比如那白袍将军,那是什么将军?镇军千总参将,是镇军还是参将?反正这些都是梁王府官职,又不是齐国朝堂的官职,想怎么封都成,千古第一闻啊!
这扶桑国国书上说得确实情真意切。自古汉人都以信义、忠义为重,如今这扶桑国被异族所侵,这国土上还有众多汉人后裔,虽然大部分都是被卖出去的,卖出去的汉人始终还是汉人!但无论卖出去,还是自己渡海而去,那都是堂堂正正的汉人。身为母国,自当前去解救汉人倒悬之危。
这扶桑国国书中说,离人节之时,从天而降了很多飞舰天兵异族,扶桑国人原本以为这些都是上帝降临,还去热情迎接,那知他们却如地狱里的恶魔!这些个异族见人就杀血腥异常,扶桑国危矣。当此国难之时,还望汉人之国鼎力相救,结为万世盟好。
王俭心里打鼓,这异族又是何部族?为何从天而降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如今这皇帝萧鸾却想让自己身赴东海远去两万里的扶桑国。
这无疑就是用肉包子去打狗!不用说路途遥远,这一路上波涛汹涌、海怪凶险,正如扶桑国商人玻利维亚说的那样:九死一生。要想活命,先得九死!
茫茫大海,带兵前去解救汉人之危难,这要带多少兵、要带谁去?还有如果自己去了扶桑,这沫沫又该怎么办?
这大齐儿郎去了扶桑,得胜而归自然是好事。若回不了故国,怎对得起这大齐儿郎之父母娘亲妻子儿女?
王俭想了又想,这事确实不好拿定主意。
若不去扶桑国,这皇帝萧鸾必定会想着法子的削弱自己,况且那黄牛党比那曾经的黑鹰会还要飞扬跋扈,朝中大臣稍微有不同意见,没过几天也就见不得人影。
若去扶桑国,皇帝萧鸾自然落一个明君之名受人敬仰,自然也除了这眼中钉肉中刺。
王俭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慢吞吞的对皇帝萧鸾说道:“微臣启奏陛下,这大军远赴万里之国,这路途遥远,准备的船物都需数月。况且大军在海上漂泊万里,也亦过了数月甚至更久。这扶桑国若是被异族所灭,微臣又该当如何?请陛下三思又明察啊!”
皇帝萧鸾听了王俭的话,心中淡淡一笑,你这老狐狸,这些问题也都不是问题,就怕你不去扶桑国才让朕为难呢!
只听见皇帝萧鸾开怀一笑道:“大将军勿急,大将军所虑之事朕已经考虑周全。这船物在去孟婆郡的路上,朕已经派太子萧宝卷全力着手准备,这些船物全部都在扬州码头!若不出意外,这准备工作也都差不多该收尾了。朕还得感谢当初扬州从事对扬州的治理啊。哈哈哈……”
王俭一听,心里如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五匹马在胸中狂奔,这皇帝萧鸾是铁定让自己去扶桑国了。
王俭无可奈何一笑只好顺势而问道:“陛下,若微臣去了扶桑国。这扶桑国灭了又当如何?若扶桑国胜了那异族又当如何?”
皇帝萧鸾淡淡的说道:“大将军不急。这扶桑国若是被灭了,咱们就在扶桑国驻军保护汉人后裔;若扶桑国胜了,请大将军就在扶桑国驻军协助扶桑国!”
王俭听了皇帝萧鸾的话,心中甚是不平,这摆明了就是叫自己不要在这朝堂上出现了嘛。
王俭低头不语,沉默,静静的沉默。如今这沉默如杀人不见血的刀,深深的捅进了自己的胸膛。
皇帝萧鸾打破了这个沉默,而后说道:“想大将军一心为国。此事远赴扶桑国也是爱国之举。大将军府中皆以上供七星宝刀,朕也甚感欣慰。齐国有如王俭大将军之臣,乃齐国之幸,乃朕之万幸也。这扶桑之行,非大将军不能为也!“
王俭听了大将军的话哭笑不得,如今皇帝萧鸾已经给自己下好了套。自己不但要乖乖的跳下去,还要感谢皇帝的英明神武!
王俭战战兢兢的说道:“微臣定当遵命。陛下圣明!”
只听得皇帝萧鸾大声的笑道,而后继续追问道:“大将军果然是国之重臣!这明日动身可好?这既然是解救扶桑国之危难,自当越快越好!但朕也是明事理之君,就让大将军回府与家人道个别,也是纲常之所在。“
王俭听了皇帝萧鸾的话,心中顿时火起,要他还是大将军,一个耳刮子就送与他了。这赶人走,都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这当皇帝真是好!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且说什么都必须遵守!
王俭又听得皇帝萧鸾说道:“王俭大将军,这远赴扶桑国为汉人后裔守护,实乃汉人之前所未有的伟业。今当离别,不知咱们君臣何日才能再见。大将军到扶桑国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别忘记了祭祀家中先祖,这汉人的文化在扶桑国也应该世代传承!朕特备美酒一爵,与大将军践行!”
皇帝萧鸾说时,只见贴身太监端了两爵美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