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八匹马都可以并排驰骋的大道,从孟婆郡直接往西一百里就是倒海寺。
缘真子坐在豪华的四匹白马拉着的高蓬大马车。因为没有另外带人,所以益辉就当起了马车夫。
辰时从在静缘宫出发,一路行去,马车如蝴蝶蜜蜂般奔驰穿越于青山绿水之间。青山绿水之间,鸟语花香,初蝉鸣啼,菖蒲扑鼻。
益辉一时兴起,不由的豪情万丈,扯开老嗓子就唱起了《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缘真子在车里依然双目紧闭,打坐暝思悟道。
马车在绿水青山间编织,益辉的歌声在山洼低谷中荡漾。
马车跑了半日,路程也就走了半程。
正是太阳当空照的时刻,益辉放慢了马车的脚步,回头对隔着门帘的缘真子说道:”师尊,行了半日,前方有家野店,下去歇下脚,也让马儿们也歇会可好?”
”就依你吧。”
益辉吆喝着马儿慢慢的从大道行走去野店的旁边,拉开门帘,对长者说:”师尊,下车吧。”
益辉说时伸出右臂,让缘真子扶着他的肩膀弯着腰走出马车,并下了马车。
野店四面通光,此刻却没有一个客人。
野店里的伙计一看来了生人,马上就招呼过来了:”客官,这边请。”
伙计一看缘真子鹤发童颜,车夫也仪表堂堂,静缘宫的主流服饰也都是里外白袍,宛如神仙下凡。伙计接着又问道:”老神仙往那里来?往那里去?”
缘真子和蔼的对伙计说:”从去处来,到来处去。”
伙计甩了甩肩上的抹布,对缘真子说:”老神仙真会说话。需要吃点什么?”
益辉对伙计说:”先来两个盖碗茶,记住,放少许盐。再来几个菜包,两大碗素面,再来一个青菜。”
店小二对店里的另外一个汉子拖着抑扬顿挫的声音喊道:”盖碗茶两个,加点盐,菜包一笼,素面两碗,青菜一个。”
”老神仙真是特别,别人来都是要鱼要肉要酒。……”
益辉用眼神凶了伙计一眼,伙计赶紧转口道:”老神仙稍坐片刻。掌柜的正在为两位神仙下厨。”
益辉对伙计说:”伙计,有豆子吗?也给我的马儿喂些豆子。”
伙计爽快说道:”好嘞。”
一会儿功夫,所有食物都上桌了,益辉想用银针去试探有没有毒,缘真子制止住了他。然后用筷子夹起一个菜包就咬起来说道:”味道不错。”
缘真子喝完盖碗茶,益辉给了伙计一锭银子,并对他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伙计见出手如此大方,马上弯腰答谢,目送马车离去,并挥舞着肩上的抹布,大声喊道:”老神仙,下次再来哟。”
马车行至日头西沉,隐约的能看见一山高大的树木,树木的中间顿升灵气,倒海寺已经近在咫尺了。
马车离开大道,向去倒海寺的小道边行去,没行多远,就来到了倒海寺山门前。
马车刚到山门前,就迎出来一个小和尚,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接着对两位说道:”施主,里面请。禅师已等候多时了。”
益辉惊奇的对缘真子说道:”如海禅师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来?”
长者有理了理胡须对益辉说道:”如海禅师的波音功,又更上一层楼了。”
益辉吃惊的对长者问道:”就是能感知方圆百里的内力和剑气的波音功?”
”正是。这是如海禅师三十年前从《阿含经》中自悟出来的武功绝学。”
小和尚对益辉讲解的同时,已经把两位带到了寺中佛堂。
倒海寺佛堂正中是观世音菩萨的佛像。观音菩萨佛像的左边是四大天王,观音菩萨佛像的右边是八大金刚。
如海禅师面对着观音菩萨敲着木鱼,捻着佛珠。
小和尚对如海禅师说道:”师傅,静缘宫的人到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浮生皆是因缘,来去修心向善。放下执念,众生圆满。放下成佛,放不下入魔。”
如海禅师说时停止了木鱼的空灵之声,并缓缓挪动身来。只见得如海禅师眉浓直挺,面如初枣,光华不落慧根,小撮的黑胡子也格外精神。
缘真子和益辉对如海禅师双手合十,然后也在如海禅师边的蒲团上盘膝坐下。
如海禅师对缘真子说:”施主,三十年前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成佛,放不下入魔。”
”禅师,三十年了。本想就这样永远不想提及此事。可有人往我静缘宫送来这个东西。”
缘真子说时示意益辉把静缘宫的杜鹃花镖和竹筒里的字条给如海禅师。
如海禅师接过杜鹃镖和字条,楞了一下,然后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禅师何意?”
益辉急切看着老和尚。
”此乃定数,劫数难逃。”
”禅师,东皇殿之行,可行否?杜鹃花镖之来头,可知否?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阴谋?”
如海禅师从袈裟袖子里也拿出了一支杜鹃花镖,还有相同字迹的字条。
缘真子和益辉面面相觑:”这?”
如海禅师停下来,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没有发生的会接着发生,只怕是这场浩劫,多少苍生破碎,多少繁华落尽。哎……生在俗世,却都为俗世所纷扰。佛门即是俗世,俗世即是佛门。阿弥陀佛——”
”既然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不救救天下苍生?”缘真子对禅师问道。
”万般皆是因缘,只怕由不得你我。”
如海禅师说完回头又看了看观音菩萨佛像。
”既然如此,东皇殿就不去了?”
”只怕是贫僧已经没有时间可去了。”
”禅师何出此言,这其中究竟为什么?”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
”禅师,禅师……”
小和尚看见如海禅师半柱香时间都没有说话,用手凑上去探了下气息,然后惊恐的滚到在蒲团一边哭道:”师傅已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