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深深一躬,道:“师父对弟子的帮助,弟子不敢或忘。围山之举,实是舍妹胡闹,弟子已将军队撤回了天中城,各位大师、各位前辈高人恕我等冒犯之罪。”
其他四宗众人听得他二人师徒相称,感到惊讶,心想佛觉寺表面不去涉足帝国之事,暗里却早已跟义军有所沟通,眼见燕王军军威浩大,他日执掌玉斧的,八成是这位燕王了,则佛觉寺定会昌盛兴旺。
心止神色稍缓,道:“既是误会,那便罢了。王爷,这陆小远四面楚歌,你贵为皇胄,何必搅入其中?”
唐棣道:“弟子跟陆小远是兄弟,他曾两次救了弟子的命,一为了兄弟义气,二是为了报恩,弟子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他的。”语气坚定之极。
心止沉吟道:“真要如此,这件事可就难办了。倘若这件事仅与佛觉寺一方有关,那倒好商量,但他还得罪了七杀门和风雅阁,勾结魔教,背叛正道,就这么放了他,正邪会战在即,五宗不免士气大落。”
唐棣道:“弟子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可行与否。”
心止道:“王爷请说。”
唐棣道:“既然五宗不肯放过陆小远,何不与他来个公平对决?弟子也不发军队助陆兄弟与张少侠,五宗也不倚多为胜,而是选出两名高手,与他二人较量,若是他们胜出,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以彰显五宗宽大为怀之意,若是五宗胜出,那么他俩任杀任剐。”
唐棣素知公冶升善于言谈辩论,特意派他先来说情。他也知妹子会按耐不住火气,与佛觉寺起争端,那正好借机彰显军威,令五宗心生忌惮,因此默认了唐妤跟随公冶升而来。
他来到时,见双方剑拔弩张,已成水火不容之势,便知公冶升劝说不成,此次五宗是不顾一切要处决陆小远了,他再劝说,那也无济于事,只好出此主意,虽然胜算不大,总有一线生机。
心止听他言下之意,是说佛觉寺若仍以慈悲渡劫大阵对付他俩,他便要派军队出战了,当下问各宗掌门的意见。
黎沅芷道:“我没什么意见。”
帝会派掌门徐皓白没到,杜云山离去,便由周泉和定夺,周泉和自不会把张恒陷入死地,笑呵呵的道:“二对二比试,也并非不可,五宗高手济济,还会怕两个少年么?”
他心中想的是无论张恒遇着哪位高手,对方碍于五宗同盟之义,总不会对张恒猛下毒手,而慈悲渡劫大阵之中,却没什么人情能讲。
淳于信折扇轻摇,笑道:“黎掌门和周先生都发话了,淳于可没那个胆量跟二位对着干,愿附骥尾。”他这么一说,这件事便是定局了。
紫华真人最后一个说话:“那是各位掌门的宽宏大量,本座当然同意。”
心止道:“既如此,就按着燕王的提议,五宗出两名高手,与陆小远和张恒比试,既决胜负,亦判生死。”
唐棣道:“天色已晚,何况陆兄弟受伤,咱们明日再公公平平的打上一场吧。”
心止道:“好。明日辰时,殿前广场决战。”
众人散去,陆小远和张恒被安排到镇妖塔旁的一座小屋里。镇妖塔荒废了二十年,此处少有人来,屋后便是悬崖,凄凉荒芜。通向此处的唯一道路上,更有数名黄衣僧人来回巡视。
陆小远进入圣琅派两年,认识的五宗之人不多,张恒自幼在帝会派不苟堂长大,后来游历江湖,五宗正道的朋友结交了不少,但这时大难临头,却无一人前来探望。
二人吃过晚饭,也无心出门,便在窗前坐着。窗外便是悬崖,陆小远见白茫茫的雾气在崖口升腾,崖下隐隐传来呜咽的声音,奇道:“佛觉寺乃佛教圣地,怎么这座悬崖却充满妖异的气氛?”
张恒道:“此崖名叫断罪崖,历代犯了重罪且不知悔改的佛觉寺门人和正道武者都会被执法弟子从此处推下去。崖底尽是十恶不赦之徒的鬼魂,自然与别处不同。”
陆小远问道:“这断罪崖有多高?那些误入魔道之人,想来个个身怀绝技,就没有侥幸逃脱的?”
张恒道:“处决门人的时候,提前废掉了他们的修为,而且故老相传,断罪崖高万仞,直通阿鼻地狱,从没有人上来过。”
沉默半晌,陆小远忽然道:“要是我明天被擒,也就被推下去了。”
张恒一怔,一字字的道:“你没有杀心悟大师,你是被冤枉的。”
陆小远望着他坚毅的面庞,眼眶有些湿润。
忽然“笃笃”两声门响,陆小远起身开门,见青华和玄胤站在门口,忙迎入屋里,张恒也起身问候。
陆小远问道:“外面守卫的和尚没有阻拦你们吗?”
青华笑道:“他们拦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两不相干。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小远道:“用了小白的黑云神胶,外伤已经愈合,只是筋骨的伤势就不是一天半天能好得了的。”
青华道:“本来守雄他们也要来看你,但是大道阁的四位师叔伯看守的很严,他们没能出来。”
陆小远想起天柱峰上和四位性格迥异的师兄相处的时光,不禁心生怀念,想到以后再无相见之日,顿感伤心。
青华又道:“守雄已经成亲了。”
陆小远又惊又喜,问道:“什么时候的事?”略一沉吟,道:“是跟七杀门的柳渔儿姑娘么?”
青华点了点头,道:“你下山后一个月,紫华师兄带着我们师徒五个前去闽州提亲,中间虽然波折不少,毕竟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陆小远问道:“大师兄在年轻弟子中也算上等的人才,圣琅派跟七杀门又同为武道大派,他们有什么不同意的?”
青华道:“我们来到七杀城不久,闽州王姬天成也来向柳先生提亲了。”
陆小远道:“姬天成起兵造反,如今统一闽州,也算是一方霸主,而且七杀门位于闽州辖内,以后少不了跟这位闽州王有所接触,他倒算得上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