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草原,发展草原,对草原怎么来进行规划,那些东西王贲是全然不懂的。其实不止是王贲,汉军那些将领也是两眼抓瞎,他们是武人,别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发展草原,哪怕是本土的建设他们都不懂。
任何时代都讲究个术业有专用,专业的事情给予专业的人才,先秦时期也有这样的认知,甚至是比起现代社会来说还要重视这个方面。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跟知识的传播限制有关,获取知识不易,人能学习到某些知识那是因为有家族传承,普通人能够获取一样知识纯属是天幸,一旦能够得到一项知识怎么又不专注地专研下去呢。
孔丘为什么会为黔首赞颂?不是他教导弟子多么有方,事实上所谓的孔子七十二门徒又有谁真的干成了什么事情,压根就没有嘛。他被赞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愿意拿出家族的知识来传播,也十分大胆地拿国家的典籍来教导自己的门徒。由他大规模的传播只有贵族和豪门才有条件学习的知识,打破了知识的垄断。他的那种行为在那个时代是被贵族和豪门家族所忌讳的,因此后面他本人也因为破坏了某种潜规则而被阶层所排斥甚至是敌视。
没有知识也就没有相应的办事手法,野路子也许能够办成那么几件事情,但既是野路子也代表偶然性也难以被借鉴,平民难以有出头之日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没有相应的知识吗?而那也是社会的现状。一直是到春秋末期的时候,属于豪门和贵族的知识垄断才被打开一个口子,可是能够获取知识的人依然不多。
在时代也有的局限下,任何一个人想要成为全才几乎是没有那种可能性。因此对于“术业专攻”的限制性远比想象中来得厉害。这年头武人学习的就是怎么行军打战,武将家族所拥有和收集的书籍也是专攻军事这一方面,绝对不会去研究怎么治理民生,这样一样除非是迫不得已之下,不然武将根本不会掺和民生建设。同理。文官体系研究的也是怎么去治理民生,不会去专研什么行军打仗。
王氏是武将家族的专攻,因为累世处于高位或许是会接触到民生的治理,可是对于民生的建设绝对不是专业,王贲满脑袋里都是怎么行军打仗,真心是没有想过攻占下哪一块地盘之后该怎么经营。
当然。凡事都存在例外,像是同样为武将家族的蒙氏,他们就是那种既研究行军打战也对民生治理有涉及的家族。因此在蒙氏家族获取对北境的实际控制权之后,蒙氏家族不但能指挥军队与北方的胡人作战,也能开发地方的民生。
如果不是历史出现变动。蒙恬在成功将匈奴驱逐往阴山以北千里之外后,他可是在河套区域将民生搞得不错,历史上首个尝试在河套区域进行耕田开扩的正是他,而似乎搞得并不是多么成功?之所以不成功有人说是土质原因,也有人说是蒙氏覆灭得太快导致建设的时间不足够。
像是从夷陵追随吕哲崛起的那帮集团,他们大多出身于微末。这也就注定这帮人不会拥有多少知识传承,怎么行军打仗一些是在实战中慢慢进行经验累积,更多是来自于后面吕哲的步步教导。帝**事学院的存在不就是在那么一个过程中慢慢演变城了有体系的学院的吗?
对于新崛起的汉国勋贵集团来说,他们的底子薄得比纸还薄,让他们既要学习怎么行军作战。又要学会怎么治理民生,在他们这一代几乎是没有什么可塑性了,只有期盼下一代能够更好的接受教育的环境。所以,吕哲对于该是武将的人培养方向就是怎么好好地指挥军队作战,经济民生等等方面从来都没有重视过。
汉国目前的阶段就是对武职和文职的分工有着泾渭分明的划分,按照吕哲观念。他认为也没有必要培养什么文武全才。所谓的精英从来都是专注于一个方面,哪怕是学习其它知识也是为了主攻的知识进行有必要的涉及。没必要去什么知识都要完全掌握。
在这一种前提下,吕哲所统治的汉国正在形成一种极端。该是往军队方向发展的人就完全专注于军事的知识,该是朝文官方向发展的人就好好去学习怎么治理民生和发展经济等等的知识。
其实吧,若不是吕哲自己曾经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肚子里装的“存货”不多,深怕自己胡搞瞎搞把事情办砸了,他甚至都想严格划分出每个方向的学科,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控制国家知识分子前进的方向。
极端不好?事实上极端好不好很难说,但是由国家来控制知识分子专注于某个学科,那是绝对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成就的办法,对于社会的发展也能起到难以想象的助益,毕竟作为个体的人数量那么多,又不是整个国家奔着单独的一个方向研究,可以一个国家的人才按照其天分和兴趣来自行选择专攻的方向嘛。宁精勿滥说的就是这样,也这有这样专注的人才会在某个领域取得惊人的成就。
其实也是吕哲不了解现在的华夏文明才会产生需要自己来对学科进行划分的想法,要知道现在可不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代,现在有兵家、农家、墨家、杂家、纵横家、阴阳家等等的百家学派,事实上这就是所谓的研究专攻,与之现代的学科划分没有区别,只是较之现代的学科分类名称上有所不同罢了。
吕哲是不太了解现在的知识体系,可是他将每一样专长设立为一项知识绝对是走对了,从某些方面来说再现百家争鸣不无可能,不过他最希望的并不是那些知识份子为了发扬自己的学科去打嘴仗,而是在学术领域上和对社会贡献上能够做到知识有其用处。
汉国除了有设立军事学院之外,对于其它知识的传承也极为重视。在南岭的太学是一所文官进修学院。基本上不向民间开放。除了太学之外,南岭还有一座提供给百家教导学生的学府,里面所教导的东西很多很杂,生源的来源也基本上是以二三十岁、甚至是四十以上的人居多。而在提供给成年学习的学府之外,纸张成本下降后。吕哲也在致力于民间的学堂开办,不过被限制于教师的缺乏,学堂的建设速度十分缓慢,也只有在有足够的教师资源之后才能发力。
只是教导人识字不需要太高深的学问,按本宣科也完全没有问题,吕哲的直接干预下。现在有的是大量人手在努力着学好该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
学堂只是教人怎么识字,学生也基本是幼童,吕哲当然也会把那一套拼音搞出来,有拼音的出现就能够来保证发音的规范性和标准性。现在能够读书的孩子是读着拼音讲着天朝普通话长大,普通话也被吕哲定为官话。而所谓的官话不就是“国语”,既是所谓的国家标准性发音嘛。
始皇帝想做的是文同书,吕哲不但要文同书还要音标准,要不是他没办法将简体字完完全全的复制出来,想要拿小篆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比着写简体字压根就没有那个时间,不然繁体字估计也要消失在历史长河,不会只是被换成官方认定的隶书字体。
吕哲接下来在教育上要做的事情还有非常多,例如搞出现代的职业院校什么的。专门来教人有一技之长,要是让他那么干,想听到类似于“挖掘技术学校哪家强。天朝山东找x翔”的口号,估计几十年内就能听到。
不得不重视工业,而想要有工业就需要极端性质的学科倾向,所以现在很多学派是痛苦并着快乐。例如墨家很开心得到来自吕哲的关注,可是吕哲只要墨家中的工匠技术,不要什么兼爱非攻之类的理念;又像是术(士)家。吕哲要他们的化学知识,但是绝对不相信炼丹长生不老的那一套。
穿越人士的优势在哪?很多人说是了解历史的走向。要是想身为人臣可以没有错误地抱对大腿,想要起兵造反也能根据历史的走向来避免错误。对于吕哲来说。历史从夷陵之乱之后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完全就不具备什么可参照性。他的扩张脚步没有从熟悉历史上面占到过什么优势,但是熟悉历史也不全然只能到造反立国上面,用来奠基华夏文明的工业发展走向不是更好吗?
凡此种种,也许在吕哲有生之年的努力下,华夏族群的文明能够成为一个朝着工业和农耕并重的方向走去,不会产生将科技进步视为奇技淫巧的荒谬思想。
哦,是了,独尊儒术之后工匠技术和科技进步被认为是奇技淫巧那是因为仇恨,是儒家对非儒家知识的排斥,更是因为儒家在发展过程中与各个学派产生矛盾所诞生的仇怨,以至于儒家不留余力地打压各个学派。
一个开国皇帝的意志就是国家行进的方向,这里的意志方向不止是命令军队向那些地方扩张,还在对国家的民生建设和思想潮流上。而来自统治者的意志往往是让事情变成最有效率的方法,当统治者是一个穿越人士的时候,要是这个统治者不是得到权势之后醉生梦死,所产生出来的能量将是无比恐怖的。
例如,原本没有的冶铁技术因为被提点几个构思迅速被攻克,因为几次实验失误甚至是搞出了软钢,近来那批错有错招的冶铁匠正在吕哲的命令下研究硬钢,一些工匠也在研究钻孔技术,更有一些原始版的化学家(术士)在捣腾火药。
要真的被他们将那些研究搞出来,在吕哲的操控下将不同的技术相结合在一起,整出火药击发枪那是迟早的事情。那时候帝**队可就不是一支操着冷兵器想要完成征服世界的军队,就该是玩排列纵队玩排排站枪毙的兵种了。
对了,要是爆发性强大的火药真的被研究出来,估计也不会是步枪率先出现,而会是火炮先被弄出来。毕竟火炮的制作真心是比步枪简单许多。
想要制造火炮可不需要钢材,哪怕是青铜都能够制造成为火炮,差别就是不同的金属制造出来的火炮射程不一样,同时火炮的寿命也不一样。
当然了,火炮的射程和寿命不止是个制作火炮的金属有关。还因为其制造技术有着不同的区别,例如平滑式的火炮和螺旋式的火炮就是两回事,不过里面掺和着太多的动力原理,也有着气压原理,非专业人才根本就玩不转。
科技的基础在于累积,只有累积到一定的程度才会成熟。可是科技的进步却不是只有累积就足够了,还需要有一个发展方向。发展方向是怎么来得?不就在那么一瞬间的奇思妙想嘛!
吕哲除了工程方面是专业,其余方面的知识只能说都是稀稀拉拉,军事技巧那还是有兴趣然后特意去学的兴趣。可是他接受的信息多啊,哪怕是现代一样最简单的所见所闻。那也是经过几千年的沉淀,一些在现代完全是再基础不过的知识,那项知识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代也都会是了不得的宝贵知识。一些在生活中最常用的工具,它们被创造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代,那也会是一件“神器”。因此,就更加别说一些器械的原理,甚至是某个科技所发展的正确道路了。
所幸的是什么?是吕哲好命没有穿越过来立刻就是身处战场,还能待在军队中有时间来了解冷兵器军队的构造。可以在不断的操练中去熟悉军队的战法,更是一开始面对的是不想要他命的乱民,其后对付的更是愚昧不堪的百越。要是他穿越过来的时间段是六国的暴乱已经爆发。他无论是在秦军还是在列国的军队,没有一个熟悉军队的过渡期,别说是成为中高级的武将,哪怕是脑袋里装着那么多的军事,没能在战场的厮杀中活下命来,那一切也都是白搭。
吕哲现在有那么点风光无限。可是那些追随于他的部下,和那些在汉国强势崛起后加入、投奔过来的人。他们绝对想象不到吕哲当时是何等的担惊受怕,以他这种惜命的性格。逼急了也不止一次亲自操着家伙拼命,还是在后面有些资本之后才躲在后面。
可能是没有那个武力值走猛将流,吕哲为了不至于太丢脸才搞出一个说法(也是规定),下达了非必要情况下指挥官不得亲自参与搏杀,待在安全的地方指挥军队才是正途。
可是,谁又能说那项规定是错误的?非但不是错误,反而是最正确的,不然指挥官不去指挥部队算是什么指挥官,若是战死了军队失去了指挥又该怎么办?指挥官就该是指挥军队,不是去亲身参与展现武勇,没有了指挥官的军队就不会存在协同作战,一盘散沙是注定的现状,那根本就不是军队,该是乌合之众了。
就像是以往已经发生了的,或者是现在正在发生的,指挥官是可以抵达前线就近指挥,但是参与搏杀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哪怕是多么的热血沸腾都该是老老实实地待着。
每一支汉军的部队,他们在进入战争状态,在场最高军官是军候,军候就绝对是待在敌方无法杀伤的位置。在场最高指挥官是校尉,那军候就可以冲锋,换而言之就是看率领军队厮杀的都是什么建制,不过到了屯长却是没有那个讲究了。
徐志是命令部队先行出发,他本人到了卫翰来了之后,耽误了那么一小段时间才追上先走的部队。
草原行军,要是走直线的话,半个时辰哪怕是按照非冲锋速度,有战马代步的情况下,走个十五里左右属于正常的速度。
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嘛,战马的冲锋速度大概是能突破每小时五十五迈,不过持久力绝对不久。非冲锋的全力冲刺姿态,战马踩着相对悠闲的马蹄子也能达到每小时十五迈左右的速度。
徐志是耽误了将近三个时辰才离开营地,这个时候先期出发的部队已经向南走了一百余里,算上他离开营地追赶部队用的一个时辰,部队其实已经远离离开时的沃野营地多达一百三十里左右。
在徐志追赶上部队之前,先行出发的部队有遭遇到从前线返回的友军散骑。
散骑是临时的联络兵,他向营地方向急赶是因为前方发生了突发状况,倒不是达成交易的那些胡人反悔了,或是将汉军诱入包围圈什么的,就算是那些胡人想将汉军诱入包围圈也只是坑进去极少的汉军骑兵,大部队都在后面远远地吊着,也有派出斥候在周围三十里进行警戒,怎么可能被诱入陷阱。
所谓的突发意外是后面出现了新的胡人部队,那些新出现的胡人在汉军斥候眼睁睁地注视下,对着正在移动的另外一些胡人发动了攻击。
遭受攻击的自然就是与汉军达成交易的那批胡人,前来袭击的胡人骑兵是头曼的部队。
很明显与汉军达成交易的那些胡人根本就没想到头曼的部队会突然对他们展开进攻,结果就是一方毫无准备,另一方攻其不备,战事从一开始就是一面倒的状况。
前线的汉军指挥官在得知胡人自己打了起来的时候有点茫然又很是幸灾乐祸,没有什么能比胡人互相残杀更能让他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在幸灾乐祸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收缩部队以防不测,同时也赶紧派人通知后方。
首先接到通知的是处于战争前沿第二条阵线的两个校尉,他们并没有像是前线的军候光想着幸灾乐祸,而是思考胡人自己打了起来对汉军代表着什么,目前阶段而言是有利还是有害,毕竟两帮正在厮杀的胡人其中有一部分是“带路党”,他们该不该上去帮一把来着?就算不是真的要帮忙,那也要让胡人之间已经产生的裂痕更大。
两个校尉一阵商量,决定先聚拢周边的部队,然后适当地抵近战场,同时他们也联名派人禀告更为后方的卑将。
卑将是与偏将同处一个位置,不过军中极度讲究一层一层的级别,校尉就该是禀告卑将,不能因为卑将和偏将待在一块就越级汇报。
偏将一接到胡人自己干起来的汇报时根本就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样子,他看到两个校尉附带上来的建议思考了一下立刻同意。
胡人互相干了起来在草原上不是什么稀奇事,前一刻打得热闹下一刻突然又和解了更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他们当然会计较仇怨,但是更多的时候为了生存也会放弃仇怨,毕竟没有什么比生存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徐志接到来自前方的汇报时已经是耽误了至少一个半时辰,他对于最前沿的两名校尉的建议高度赞赏,那两个校尉是绝对不知道国家的整个大战略,可是那么敏锐地抓住机会,具有比较强的培养价值。
“两名校尉一人叫秦嘉,另一人叫纪信,一人为秦人一人为蜀人,皆是在南郡之战后于衡山郡之战投奔王上,先后在庐江之战、会章之战立下战功,后来入帝**事学院进修,成绩优异……”
徐志表现出欣赏的姿态,自然是有人会将秦嘉与纪信的过往简略地说一下。
说句实话,现在汉军之中若是为校尉以上基本都是在夷陵时追随吕哲的那批人,只有极少数是在吕哲占据整个南郡之后投效,一些则是在吞并楚、齐、燕被暂时保留下来的军职,不过在第七军团序列之后才会有他们的位置。
秦嘉和纪信是在衡山郡之战才投奔吕哲,那也就证明他们是真的比较有本事,能在后面投效之后不断立功爬到现在的位置。从某些方面来说,不也证明只要有本事就能在吕哲统治的集团里出人头地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