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梅满肚子的怨气,简单地叙述了他男人最近的情况。他男人先是做“流水”的,江湖上“点蓬”与“流水”是两大经营方式,就是穿上少数民族衣服啦,扮成和尚道士啦,不过也有不弄这个的那叫“报清口”。
晓梅男人也卖过菜刀,这也是江湖上的“流水”,干那活的多为哑巴,卖的刀能斩钉截铁,能削棉花。是真的吗?是真的。不过这里有个窍门,正常的好刀锻造时技术性高,花费时间。而象晓梅男人装哑巴卖的刀粹属粗制滥造。为什么还能斩钉削棉花呢?
他在表演时把刀在砂轮上磨几下,磨成蚌壳状,即“元宝口”,有稍许锋刃,所以能削棉花,断钉时再磨厚些就不会出现崩口了。不过当你买回家没几天,你自然就把菜刀扔了,根本不能用。装哑巴,自然是写上价,不跟你讨价还价,还方便取信于他了。
“流水”做了一阵子,晓梅男人争的钱全都花在那四川女人身上,两人又做合演做“点蓬”,卖蛇药,结果“倒插”时让人识破,被当地一帮混混打了。四川女人见他不能干活了,趁黑夜溜了。
女人走时席卷了他的钱,两人也算没白好了一场,还不错给他剩下了七块车费钱。有车钱可没饭钱啊,晓梅男人又从村里人家墙头上扒了几块蓝砖头,晚上没事就磨砖头,把砖磨成粉末,从垃圾里找了几张破报纸。边往回走,边卖耗子药。
一路上胡说八道,说自已的耗子药多么厉害。那年月,灭鼠大王邱满囤,正如日东升,火的不得了。鼠药可逮公捉母,想捉什么你管说。晓梅男人说邱满囤是他干爹,把他的捉鼠秘笈偷了出来,这药要是不管用,让他屁股摔两半,嗓子眼烂大窟窿。
买回家老鼠不但不吃,还在药上筑上窝了。人们琢磨半天,这小子发的誓没道理呀,谁的屁股不两半?谁的嗓子没窟窿?上当了。
晓梅说起来,眼角眉稍都是恨:“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在外面让女人坑了,回了家不思悔过,还腆着脸挑媳妇的事,你说这种人还要脸不!昨晚吵架还说,那有不吃腥的猫呀?在外面寂寞了什么的。我就骂他,骂急了他竟用,喝酒的小酒杯投我,正好投到我额上。我拿定主意了,这婚非离不可!”
“什么事别太冲动,想好了再说,婚好离。可在找个好男人也不易啊!”
“好男人有的是,那个也比他强!文不能提笔,武不能卖拳。当初爷爷实指望他把古彩戏法学到手,传承下去。谁知道竟学了些坑蒙拐骗的伎俩,爷爷要知道了,还不气死?我从来都不敢跟爷爷聊有关他的事。”
“你说就这么个货色,茅房里的搅屎棍,文(闻)文不得,武(舞)武不得,又不学好,你让我怎么跟他混!”晓梅不由落下泪来。
我从来都不主张劝别人离婚,听了晓梅的诉说,另外对于晓梅男人的所做所为我也有所耳闻,于是我想了想说:“想离就离吧,世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男人。与其凑合过日子痛苦,不如离了干脆,如你觉得他真的那么混蛋无耻的话,那么就离!穿着鞋走路,舒服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当做主。”
晓梅点点头,又说:“我给家里人说了,都劝我别离,都说出一家进一家的不容易,唉,光煎熬着是多么痛苦的事,谁能理解?”
正与晓梅说着话,祥义骑着摩托过来。打断了我们说话,把摩托停在我们面前,说:“勇啊,唠什么呢?”
“这不,刚从大柱爷爷坟上回来,碰上了晓梅姐,说会闲话,你这是去哪呀?”
“我刚从公社回来。对了,要不见你我差点忘了,小颖打了个电话,说让你帮个什么忙。有机会去城里一趟。我问他有什么事,这孩子就是不说。你看着办吧!”
我应着,祥义又回过头来说:“对了,勇,这两天咱村荒庙开始承包,你也投标吧?”我笑了笑,点点头。
我知道,祥义在想把敬贤承包庙的事搅黄,不能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行,所以张罗投标人,人越多越能打破敬贤的机会越多。
祥义看来有了充分的准备计划,这破庙成了抢手的地方了。祥义走了,留下了一股青烟。
晓梅等祥义走了,冲我坏坏的一笑:“你吧,一点眼色也看不出,未来的老丈人你也不说,献些殷勤,真是笨蛋!”
“姐,你又胡说什么呀!看你!”我赶紧红着脸去掩饰。晓梅越发来劲地说:“且,骗谁呀,人家都说你与林颖好,跟我还不说实话!”
“没准的事,别乱说行不?”我有些急了。“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告诉你,你跟谁好我不管,你也是姐的!”晓梅望着我说。
我赶紧说:“你别变态啊!你还让我在大堤村混不了?”
“就变态了,你咋滴吧!”晓梅笑了,笑的花技乱舞。我又说:“在当街就信口开河,不怕让人看见笑话你?快走吧。”
我也没再继读与晓梅搭话,生怕弄出些事端来。想想又挺可笑,与旺财,还有其他弟兄们,鬼都不怕。晓梅的几句话倒让我前言不搭后语,看着晓梅前凸后翘的身影,心里也莫名的沖动。
我不知道林颖想让我去县城的目的,也不知该去不该去。那时村里有电话的户非常少,几个别的安装上了。大队里的电话在祥义家安着,平时有特殊事人们才去找他,一般情况没人用那电话。
回到家里,爹与娘都吃完了饭,娘平时见了我话很多,不知怎么娘头也不抬,跟本不看我,爹也虎着脸好象很生气的样子,我有些莫名其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小心翼翼地问娘怎么回事,娘扭扭脸不理我。爹说话了,“人家说今年种蘑菇的要发大财呢,当初村里弄你偏不弄,后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