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照着念了念。
幼稚!他还不至于不会用微波炉。
高进在微波炉前头瞅了半天,按了好几次,“啊,原来这么回事。”
微波炉终于嗡嗡开始工作,高进窜到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因为她纸条上写了一个ps——微波炉工作时,请立即躲开,以免对身体有害。
两分钟后,东西热好了,高进从阳台回来,戴上她的卡通棉手套,把粥端上餐桌。
二米粥,喝起来胃里暖融融的。不过这些东西也太不禁吃了。他很饿,三两下就将东西全吃光,没什么饱腹感。
于是,他回头又去她冰箱里翻了几片面包,和冰牛奶。
嚼着面包片儿,看自己家窗户。黑灰色,无光彩。明明同样的户型,人家的屋里怎么这么有生气。
高进来回研究了一圈儿她的屋子,不料在她的卫生间里发现了正在阴干的两个小件儿——胸-衣和内-裤。
他一边回忆一边回头看了两次——她的尺寸有这么大么?
正研究这事儿,手机响了。高进看这号码响了一会儿才接。
“七叔。”
“阿良这个畜生,你怎么样?”
高进揉揉太阳穴,来到阳台上,想抽烟却发现她阳台封了,不敞亮。又把烟揣回去了。
“小打小闹的,没事,七叔不用挂心。”
“我已经教训他了。这个畜生,一天到晚给我找麻烦。”
“阿良是阿菲亲哥哥,我不会怪他。”
七叔叹口气,感叹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当年盛况犹在眼前,如今怎得这般景象。
高进安抚了一番,却也没什么其他话可讲。他不想回去帮七叔做事,七叔话里话外还是在等待他的回应。他给不出,七叔心中也非常明白。
但七叔固执地给他机会,定要他回到他的身边。
高进实则盛放公司的股东,只不过阿良明里暗里搞了许多事。高进的股份占了很小,阿良迫不及待要把高进给挤出去,现在是有七叔在中间儿挡着,否则,阿良分分钟把高进吃得骨头都不剩。
高进不想与阿良争。手头里的项目,急需融资。七叔也有心想帮他。可这个代价他有些付不起。
回到七叔身边,日子就难免倒退到那些从前。
“你醒了?”
高进出神间,陈缘回来了。
高进默默把烟折了折,放回去。
陈缘抬抬手,“没关系,你抽你的。”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上班?”
“不是因为你的事,所以才没的上吗?”
“你被辞退了?”
“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陈缘来到阳台,借着阳光详细看他的脸。一处一处,一分一分。
“看什么?”高进转开脸。
“你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
“肿得跟猪头一样。”
陈缘走开了。高进想反问她一句“你说谁呢?”“你说谁是猪头呢?”
可是人家走开了。
陈缘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喝起来。回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
“你饿了吧,我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些面包片儿。这个时间了,我请你吃饭?”
高进一扭头,“我不去。”
“为什么?”她咬着吸管,口齿不清。
“明知故问。”
她笑说:“你不是有帽子吗?”
“我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是吗?”
“哟,这是在我家里,你还跟我厉害。”
“你家里怎么了?”
“行你厉害,谁叫我现在还得看你脸色呢?”
“怎么,你们老板难为你了?”
“没有。”
“他知道你认识我吗?”
“不知道。知道了有什么用?”
“知道了,他就知道怎么用了。”
“什么意思?”
“真够笨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干什么说话藏一半,你说明白不行吗?”
“我倒霉,你却要升职了。”
“升职?你在开玩笑吧,他不开了我就不错了。还能升我的职。”
“你都这个智商了,这个猪头,你还是自己长着吧。”
陈缘瞪起眼睛,刚想发火,看他那个猪头猪脑的样子又忍了。
“我不跟一只猪一般见识。”
高进没呛她,可能真觉得自己难看死了。他把脸转过去,不给她看了。
陈缘很快喝完一盒酸奶,到底,发出嘶嘶声响。
高进好像很讨厌这声音,躲到一边儿去。
陈缘跟着他,“饿坏了吧,我说真的,请你吃饭。”
“巴结我没用。”
“不巴结你,今天是以邻居的身份。”
其实主要是因为陈缘今天不想做饭,高进又在她家里饿肚子。她总不忍心让他带着伤在她家里饿得发昏。
高进的车好些日子没人开,掀开遮盖扬起一层灰。高进不是细致的人,这遮盖还是徐丽张罗给铺的。
陈缘坐进驾驶舱,高进坐进副驾驶,并系好安全带。他不愿意系那玩意,但是为了人身安全,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他觉得还是系一下比较好。
陈缘自己没车,驾照考到手之后也没碰过几次。周锐的车她开过几回,夏青跟朋友借的车她也鼓捣过。高进的车她开得最顺手,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不对,可能就是因为贵。
他到底做什么的,她不知道。平日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用的东西倒是都有来头。不过他也有很多便宜货,比如他家里的旧款塑料拖鞋,买电器赠送的锅,锅盖,水杯,保鲜碗,还有老式的扫帚,拖把和戳子。
陈缘免不得从镜子里瞧他好几次。他这人真是个奇怪的矛盾体。
时而西装革履,时而破衣烂衫,时而痞气十足地骑摩托,时而人模狗样地开豪车,时而穿着背心长裤在楼下陪老人下棋,时而正经,时而流-氓……
一个人有这么多面,也是奇了。
他好像有睡不完的觉,开车的路上他一直在睡。
开到半路,遇到一个红灯。车队里不知哪个忽然鸣笛一声,高进即刻睁开眼睛,浑身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