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睱季羽吕重歌三人随大儒来到了尼丘山书儒博罔的小屋中,但见书儒博罔抱病在床。
虽是病重,但当大儒蔺声到来的时候,他还是在一个弟子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
吕重歌见状不禁回忆,当年自己离开镐京六艺宫返回齐国时,礼儒斐睱是何等风采,书儒博罔又是多么的健朗,如今,只有的大儒蔺声还有当时为乐儒时的些许逸气了。
书儒博罔得知众人来意后,虚弱的说道:“马成山,本儒只知《山经》之中有记载。但《山经》乃是多人所写,至今亦在补充,其中方位和记载混乱,本儒虽一直整理修缮《山经》记载,但其中的马成山,本儒却并未实地勘察过,也并不知道其到底何在。”
吕重歌听书儒开口这么一说,不禁心凉了半截。问道:“书儒,那马成山只于古籍中记载,并无人得见。当是传说中的山?或许并不存在?”
书儒博罔虚弱的咳了一声,说道:“不可这么想,重歌。你且记下本儒一句话。或许同一座山,同一只兽,同一件事,乃至同一个人,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叫法和描述,但是终其所指,还是那同一件事物或同一个人。马成山应当是存在,只不过在其他人口中并不一定就是书中这个名字。所以,重歌,事物的本质需要你自己探究发现。”
吕重歌对于博罔所说似有些理解,觉得有道理,便于心中记下了。说道:“书儒教育的是,弟子谨记书儒的话。”
书儒博罔:“重歌,本儒与你师尊度砜自幼相识,他以前一直不向你透露我们儒家之事,实是为了你着想。”
吕重歌不解书儒博罔突然又说此话何意,只是点头。
书儒博罔继续说道:“度砜他当初不说,而如又今突然将你召至儒家,并托斐睱告知你三件事情,这其中定有他的考虑。而这最后一件,马成山与天马,既然他吩咐予你,也定是有他的道理。”
吕重歌:“是,弟子明白。”
“本儒年迈,已是不能远行。如今到了这个年纪,再回首看来,最为遗憾的便是没能一一勘证诸书中记载,现今觉得实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份遗憾,本儒不能再留给弟子,现今恰好本儒门下亦有一位弟子,与你年纪相仿,也是将要冠礼,本儒想命他外出勘正一些书中记载,也办几件事情。本儒想,不如就你们一起同行,或许关于找寻马成山之事,他能给予一些帮助。”
吕重歌:“若是书儒弟子不嫌,能与我同行,那自然最好。不知书儒的那位儒者弟子是谁?”
书儒博罔:“是东方奕。”
吕重歌忙问:“就是那个传奇大儒东方不归的孙子东方奕?”
“正是。”
“竟然真是他,以前在镐京时就素闻东方奕有精通六艺之潜能。若是他与弟子同去寻天马山,实是弟子的荣幸。”吕重歌兴奋的说道。
书儒博罔:“他亦有他的使命,自然你们同行,他会为你寻找天马山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同样,你也要在他需要时发挥你的长处去帮助他。”
吕重歌:“是。弟子明白。”
礼儒斐睱此时突然开口道:“本儒亦有事要安排季羽出门,不如你们三人同行吧。也好多些照应。”
季羽:“师尊,何事要差我去做?之前怎么没有听说。”
礼儒斐睱:“羽儿,稍后吩咐予你。”
季羽:“是师尊”
吕重歌听礼儒斐睱说季羽也要一同出行,不禁欣喜道:“如此就更好了,礼儒放心,我们三人定会相互照应。”
书儒差了一位身边的小弟子去叫东方奕过来。
东方奕未来到之前,大儒蔺声低声对书儒说道:“博罔,安排东方奕出去,可是还要查那件事?”
书儒博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完全是,能否查实,全看机缘了。”
大儒蔺声:“博罔,若是东方奕有那决心毅力,我们也当鼎力支持。”
书儒博罔不做声,只是点头。
吕重歌和季羽听完大儒与书儒的对话,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面部表情和眼神上读出,彼此都没听懂。
片刻之后,东方奕来到了书儒小屋,拜见了大儒蔺声,礼儒斐睱以及书儒博罔。吕重歌见东方奕他却是和在镐京时变化不大,依然是俊朗如初,英姿娴雅,浑身散发着一种冷淡淡的气质。
书儒博罔先对东方奕说道:“奕儿,为师有要事吩咐你去办。恰好吕重歌,季羽也要远行办事。且让你们三人同行,相互协力照应,成事同归。”
“是,师尊。”东方奕说完,转身对着吕重歌,季羽二人各做一揖,二人也是作揖回礼。
“奕儿,你资质极高,常能探究事物根源,悟出常人所难以悟到的真相。所以为师此次命你外出,也是有几件要事相托。”书儒博罔又看了看吕重歌和季羽,说,“其中一件重要的事,本儒想不止东方奕要竭力完成,吕重歌,季羽你们也要倾力而为。那便是找寻《易》经之中失传的《连山》《归藏》两部书。”
季羽问道:“书儒,这《连山》《归藏》可是和当今周易《易》书齐名的两本先朝易书?”
书儒博罔:“正是,《连山》乃是夏朝易书,《归藏》乃是商朝易书。现今我周易,正是秉承《连山》《归藏》二书以发展而来。周易中蕴含的秘密若想解开,方必寻回《连山》《归藏》二书才行。本儒以为,若是我儒家解读了周易,便不仅只是能先人一步匡扶乱世。甚至能窥得天机。”
季羽:“想不到这《连山》《归藏》对于解读周易如此重要,弟子定当竭力协助东方奕寻找。”
吕重歌心想,这两本书确实是十分重要,就目前看来,可比自己去马成山骑匹马重要多了。于是也开口道:“如此要务,弟子也定和季羽一同竭力协助东方奕。”
书儒点了点头。
礼儒斐睱此时开口道:“季羽,为师现在也吩咐予你的任务。”
季羽:“师尊请讲,弟子谨遵。”
礼儒斐睱:“为师差你去追溯礼的起源。”
礼儒斐睱一句话出口,霎时整间屋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大儒蔺声也不例外。
众人惊愕礼儒斐睱吩咐季羽的任务,季羽更是愣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师尊,这周礼,天下人皆知乃是元圣周公定制,如何追溯”
大儒蔺声也疑惑的向礼儒斐睱问道:“斐睱,你让季羽去追溯周礼的起源?身为礼儒的你,难道不是最清楚周礼?怎还要追溯起源。”
“本儒是比谁都清楚周礼,周礼浩瀚博大包罗万象,大至政治军事,官制国体。小至发饰衣冠,家居陈设,无所不包。或许正是因为本儒比其他人都清楚,所以本儒不禁想,纵使元圣周公再通天晓地,这系统的周礼也非其一人所能凭空制善。”见众人皆惊讶的溢于面色,礼儒斐睱轻叹一口气,又说:“正因如此,所以本儒不得不怀疑,周礼之雏形当是从元圣周公时代之前,乃至我周先祖古公亶父之前的时代便已经形成了,只是经由元圣周公加以总结归纳,诰命天下。”
全屋人又陷入沉思。
大儒蔺声沉思片刻当先说道:“斐睱,听你这样一说,意思本儒懂了。元圣周公确是制定周礼,但周礼之制定绝非朝夕,也绝非一人凭理想而为。当是有一个形成的过程。你是想探究更久远的历史,直到元圣周公之前,让季羽助你找到周礼形成的那个奇妙的原点。”
吕重歌听闻恍悟,想自己身为周人,自小便生活在周礼的环境之中,也从未对找周公旦定制周礼而产生疑惑,觉得一切都是自然,今突听礼儒斐睱这么一说,不禁反思了起来。
礼儒斐睱:“正是此意。本儒认为只有找到礼的起源,才能洞察礼中蕴含的伟大意义,更也能再次宣扬礼仪文化,安定天下人心。同时以礼来同化蛮夷,使其俯首。”
“斐睱,你一席话也使本儒茅塞顿开。本儒认为此事是当去探究一番。”大儒蔺声说,“不过,季羽如今年纪尚小又是女子,命她找寻礼的起源一事,或许有些勉强了。”
书儒博罔:“大儒,现有本儒弟子东方奕,御儒弟子吕重歌和季羽同行。三人协力互助,应当可行。”
礼儒斐睱并没有接大儒和书儒的话,转而看着季羽认真说道:“羽儿,礼不仅使我们有别于东夷西戎,北狄南蛮,别于那些不火食的野人,也奠定了大周王朝至今三百年基业,同样更是我们华夏一族的高贵传承所在。如今王室衰微,礼制崩坏,异兽现身,诸侯僭越。当只有再查证到周礼的真正起源,或许我们才能找出复兴礼制的方法。这不止是为了为师和儒家,也不是为了王室,而是为了天下人的安宁。为师望你鼓起勇气,砥砺前行。”
季羽看着师尊斐睱饱含泪光的双眼听完这些,坚定的说道:“弟子谨遵师命,粉身碎骨必不负所托。”
吕重歌听闻礼儒一番话,也是热血沸腾。深为礼儒的大义感动,也觉得季羽小小年纪就接此重任,确实不易。
大儒蔺声:“如此,吕重歌,东方奕,季羽。你们都有了各自的使命。你们这些使命于我们儒家也都十分重要,望你们小心谨慎行事,平安事成归来。至于前几日勘察到的軨軨,本儒自有安排,你们且先不必驱除了。这几日你们且于曲阜城中做些准备,择个吉日便动身吧。”
三人同声应下。
书儒博罔:“重歌,你且先下山准备马车吧。”
“是。”
吕重歌下了尼丘山,坐于马车上等了良久,才见季羽与东方奕二人辞了各自师尊下来。
待东方奕走近,吕重歌注意到,东方奕背负着布袋包裹的一物。方问道:“东方奕,你这是背负的何物?”
东方奕:“绕梁”
吕重歌惊呼:“可是那当世名琴?与号钟齐名的绕梁琴?”
东方奕:“正是。”
吕重歌看了看季羽,本想季羽也说些什么,但看她似乎心情有些低落,并不在意自己与东方奕所说名琴。
东方奕走近马车,对吕重歌作了一揖说道:“重歌,此番远行,还当有劳你驾车了。”
吕重歌回礼道:“东方奕言重了,书儒说了,此番远行我们三人当同心协力。况且这驾车的技艺,不足为劳。”
季羽:“重歌,我们回曲阜吧,六艺宫里还有我需要的器物。”
吕重歌不知季羽为何心情不佳,但哄其开心似的说道:“好嘞,有请贵客王姬羽上驾。”
季羽突听吕重歌这么一说,不禁微微笑了一笑。
待二人跃上双马骈车,吕重歌一扯马缰,御车径直往曲阜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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