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能力追查到皇城中的细作,难道就不能张弓搭箭将传信的飞鸽射下来?
要知道,龙武军中的飞矢营三百弓兵那可是个顶个百步穿杨的高手,想当初太子年幼,生了一场大病,这病来得急,来的诡异,太医院的御医均束手无策,正当圣上震怒之时,宫中来了一个捉妖人,连瞧也没瞧直接就说太子这是妖魔作祟,寻常大夫怎么可能看的好这个病。
圣上救子心切,哪里顾得上什么其他的事情,直接将那捉妖人召进宫来,询问应当怎么解决。
而那捉妖人一摆手,说好办,只需要将长安城中飞禽尽数绞杀,三日内长安城中无禽鸟飞过,太子这病自然会好。
圣上当即下令,命龙武军飞矢营登上长安城中各个望楼,一连三天,三百飞矢营弓兵张弓搭箭,长安城上空所有飞鸟皆被射落,无一生还。
后来,三天之后太子的病果真就好了,圣上龙颜大悦,当即下令奖赏龙武军和那名捉妖人,可是宫中的太监找遍了长安城都没有找到那名捉妖人的踪影。
龙武军既然有这样的能力,又怎么会放过那只飞鸽将书信传出?
稍加推测便能想得明白,龙武军这是想接着飞鸽找出幕后的黑手,所以木人曹中计了。
木人曹心中暗道大意,可是明面上却又得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
“陈将军,你这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我道衍司隶属大理寺,一向尽职尽责,怎么可能会和宫中细作有什么联系?”千手此时身上正装着那张飞鸽传来的布帛,可是明面上却装作被冤枉了的样子,“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可不能信口开河啊,陈将军。”
陈玄礼冷哼一声,瞥了千手一眼,那陈玄礼本就是身材高大,身着红绸亮银铠站在千手面前俨然好像一堵墙一般。
“你要证据是吗?”陈玄礼斜睨了一旁的木人曹一眼,一挥手,“带上来!”
随着陈玄礼的话,陈玄礼身后的龙武军立刻让出一条通道,只见一名龙武军士兵牵着一条细犬走了上来。
陈玄礼接过细犬的绳索,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对千手他们说道:“今日皇城内正值礼佛之日,宫内皆焚百子合欢香,此香香味绵软,沾在衣服上可以数个时辰不散。”
“而细作使用的飞鸽传书布帛既然取自宫中,便自然也沾染了此种百子合欢香,这条细犬是本官从殖业坊借来的,是不是冤枉了你们,让此犬一嗅便知。”那细犬好像通人性一般,陈玄礼刚说完便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向道衍司二人示威一般。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阴谋,从最开始刻意放过细作的飞鸽,再到现在牵细犬上门搜查,这一环一环都已经扣好了,只等着道衍司众人跳进去就是了。
木人曹和千手如此谨慎的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一点,这下,道衍司或许真的危险了。
看到这条细犬,千手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了,千手早知道龙武军将军陈玄礼生性狡诈,却没想到一个武将心机竟然如此之深,不得不说,他们大意了。
“怎么样,可敢让这细犬嗅上一嗅?”陈玄礼将细犬往前牵了一点,问道。
说实话,如果陈玄礼说的是真的,那么此时千手和木人曹两人身上都有百子合欢香的味道,必然不可能瞒得过这条细犬的鼻子。
可是,如果不敢让这细犬嗅上一嗅,那么不正说明千手和木人曹心虚,不打自招。
这下,千手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木人曹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也在盘算着什么,看样子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实在不行或许只有这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道衍司其他十一禁卫都在外面执行焚香拜月计划,计划进入关键时刻,道衍司这边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个人也可以。
木人曹看着陈玄礼手中牵着的细犬,眼中满是冷峻,那只是一条狗而已,只消稍稍动手指便能将其抹杀,可是,动手不更说明了心虚?
那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几乎让木人曹吐血,无奈,天子脚下,自己身为朝廷命官必须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要不然,七杀就是自己的下场。
陈玄礼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百子合欢香,递到细犬鼻前,一边递过去还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无非就是好好闻闻查出朝廷内奸云云。
木人曹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还不站出来的话,道衍司恐怕就真的垮了。
于是,木人曹向前一步,看到木人曹上前,千手眼中露出惊诧之色,不过千手瞬间就明白了木人曹究竟想要干什么。
千手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陈玄礼看到木人曹走了出来,眼中尽是计谋得逞的兴奋,可是千手没有站出来确实让陈玄礼有些不快。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道衍司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急促而密集,甚至连大地都有些震颤。
陈玄礼心念一动,几乎是本能的跳了起来,面向道衍司外寒刀出鞘,而那些龙武军看到自己的将军拔刀了,也纷纷拔出了障刀,一时间道衍司这前庭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陈玄礼心说难不成这道衍司在长安城中还有伏兵不成?
陈玄礼转过头看向千手和木人曹,发现千手和木人曹也是一脸茫然,不禁更加的疑惑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清冽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我当是谁,原来是龙武军陈玄礼将军!”
听到这个声音,陈玄礼显然怔了一下,脸上尽是惊讶。
这个声音陈玄礼再熟悉不过了,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隶属于南衙府兵十六卫之一右骁卫的唐元化将军,别看同为长安城军队将军,可是按照品级来看,自己比唐元化还要低了半级。
这南衙府兵和北衙禁军虽然同属皇帝管辖,可是却一个主管皇城内部,一个主管皇城外部,辖区不同导致平日里也几乎没什么交集,可背地里却相互倾轧。
更为关键的是,北衙禁军是太子一派,而南衙禁军却是李相一派,朝堂之争,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