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长！咦，周……周部长？”
秦卫推开蒋介石的办公室，本以为里面除了一个湛湛发亮的光头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没想到却打搅了周恩来跟蒋介石的谈话……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被人给耍了。
“是秦卫啊，你来的正好。”果然，一见到他，老蒋原本郁郁的神情立即一扫而光，仿佛是看到了救兵似的，朝周恩来投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恩来啊，你看，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秦卫谈……”
“委员长，我们的事情也很重要。”周恩来表现得很不满，虽然老蒋已经有逐客的意思，可他却并没有打算离开：“八路军和新四军同样也是国民革命军序列，你再这么拖下去，我们将要蒙受巨大的牺牲！”
“两位在谈什么事儿啊？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秦卫看了看身后的门，很想转头就走……眼前这两位真正的大佬显然是在争论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看老蒋的表现，估计在道理方面已经是撑不太住，只是死皮赖脸地在那儿死扛。想想也是，这年头有几个能在嘴皮子功夫上扣得住周恩来的？别说老蒋本来就不擅长这方面的东西，就是陈布雷那帮玩儿笔杆子的，见着周恩来估计也得绕道走……倒不是说他们水平不济，而是临场发挥不行。而以老蒋和周恩来的身份，貌似争得还很厉害，秦卫才不愿插上一脚……因为他这时候偏向谁都是不对的。
“秦司令来得正好，正好可以给我们评评理。”秦卫想脱身，不料老蒋还没有说话，周恩来就先把他拉住了，“秦司令。你说，八路军和新四军是不是抗战的队伍？”
“是啊。”秦卫连忙点头，“这应该是可以肯定的。”
“那八路军和新四军又是不是国民革命军的序列？”周恩来又问。
“第十八集团军和陆军新编第四军，是国民革命军的序列！有据可查！”秦卫再次点头。
“那么，国民政府是否应该像对待其他部队那样，给予八路军和新四军各种支持？”周恩来再问。
“应该的，应该的……”秦卫恍如小鸡啄米。
“可政府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物资。”蒋介石看着秦卫不住点头的模样，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臭小子你到底站哪头儿的？老是附和周恩来，你这不是等于跟他一块儿来逼我吗？这是哪个混球把你放进来的？
“物资紧张，这一点我们很清楚。但是这并不代表中央就可以不再向各级部队进行支持。我们八路军和新四军在跟日本侵略者的战斗中损失惨重。蒋委员长你一块钱的粮饷也不拨付便罢了，我们可以体谅中央的难处，等待中央有余力的时候再要，可现在中央连药品也不愿意分配给我们一点儿，这是不是就太过了？”周恩来向老蒋质问道。
“现在全国都在打仗。尤其是第九战区，短短不到半年。就经历了两场大规模的战役……现在急需支援的是他们。不是你们八路军！”蒋介石辩解道。
“我们并没有否认第九战区在这段时间的功劳，也很明白第九战区在跟日本人的战斗中所承受的压力和损失，中央愿意下大力气，并拿出大部分的力量去支援他们，我们对此只会感到高兴。可是委员长你应该明白，在跟日本侵略者战斗的并不是只有第九战区！”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现在中央……”
“那个，能不能打断一下？”秦卫挤着眼，小心翼翼地拦住了蒋介石的话头，“您二位争的是……药品？”
“没错！”周恩来抢在蒋介石前面点了点头：“不知道秦司令有什么看法？”
“这个……不是我说您。周部长，”秦卫小心地看着周恩来的脸色：“你们的新四军还好，比较老实；八路军扩张得也太快了吧？中央就只给了你们三个师的编制，你们倒好，现在都有几十万人，都堪比一个集团军了。”
“没错。”老蒋顿时来了精神，他刚刚其实就跟周恩来争过这个问题，可惜被周恩来驳斥的哑口无言：因为八路军确实只有三个师的编制。至于多出来的那些人，不是游击队，就是什么独立纵队，又或者什么决死队之类，没占编制，也没领过他老蒋一分饷银。而且这种做法也不只是在八路军一枝独秀。别的不说，军统不就有个“忠义救”吗。戴笠和杜月笙四处收拢那些散兵游勇、土匪流氓、知识份子之类，人数也有几十万了，许多部队也没啥具体编制，可你该给的东西不也没少给？咋到了我们八路军就不得劲儿了？你这明显就是想打压我们这些杂牌！一番话，硬生生地把他的诸多理由都堵了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刚才毕竟是他一个人，面对周恩来的三寸不烂之舌没有招架之力还是可以理解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秦卫也突然开口指责八路军扩张得太大，已经超出了编制，他相当于有了支持者，这底气儿自然一下子就上来了。何况，秦卫好像也是以嘴皮子功夫著称的……不仅曾经多次说服过他和何应钦等人，就是以前没被他招到手下的时候，好像也曾在重庆大学那些高等院校训得那些眼高于顶的大学生连屁都不敢放，可说是雄辩滔滔，应该能够对付得了周恩来吧？
“我们倒是想报一下编制，可是中央一直都不给嘛。”周恩来自然不会被秦卫这小儿科似的质疑难倒，他紧盯着蒋秦两人：“难道政府觉得我们发展抗日队伍是错误的？可现在国民革命军的许多队伍也都在发展队伍，政府为什么就能给予他们编制，却不给我们？”
“这个……”秦卫仿佛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你们有‘前科’嘛。你们反对过国民政府！”
“可现在是国共合作！而且我们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独立地位，愿意加入国民革命军，受国民政府的领导……这难道还不够显示诚意？”周恩来气道：“再者，反对过委员长的似乎也不只我们一家吧？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他们都曾这么干过。可现在他们不照样是受国民政府的领导？有的还是战区司令长官，统帅一方！既然他们可以，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受到政府的信任？”
“有道理。”秦卫咂了咂嘴，有些为难地看着蒋介石：“委员长，你看……”
“我看什么？政府各项物资都很紧张，尤其是药品！”蒋介石眼珠子一瞪，“所以，不管你说什么都不用。没有就是没有！”
“委员长，”秦卫嘻嘻笑着，“不就是点儿药品么？给他一点儿就是了……这抗战恐怕还要打几年，难道您觉得他这药还能用到那个时候？”
“秦司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恩来色变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打开天窗说亮话呗。”秦卫苦笑，“国共两党血仇太深，谁看谁都不顺眼，生恐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方给吃了。不过大家都还算不错，值此危难之际，还知道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可咱们也都很清楚，日本人一滚蛋，就该轮到国共互掐了……我没说错吧？”
“……”
蒋介石和周恩来都保持了沉默。他们可真没想到秦卫会把话给挑明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说的。就像老蒋，明明想找机会把上上下下都弄死，却惮于社会各界的舆论压力，只能跟做出一副亲热的模样，虽然这个模样很生硬，却必须得做。领袖嘛！是不是？而呢？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时候，他们好天真，以为能用政治手段在国内实现社会主义，结果国民党突然翻脸，杀了他们多少人？老蒋在上海搞了一场“四一二”，汪精卫也在武汉清党，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杀得血葫芦似的……血海深仇都没那么深的。这种情况下，想让他们再像上一回那样跟国民党“贴心合作”，那不是把都当傻子了么？
这样你恨不得杀了我，我恨不得宰了你……可面对全国老百姓和日本人的压力，他们还就必须合作。这种合作，自然也就不可能掏心换肺。而一旦外部压力没有了，双方上几十年的血仇必然会来一个猛然的爆发……
“委员长，你的心思所有人都明白；周部长，你们的心思呢，所有人同样也都清楚……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在打日本人。所以我建议，”秦卫叹了口气：“委员长您拨一部分药品给周部长。他们现在摊子大，还要时刻面临日本人的扫荡什么的，需求量也大。可这仗呢，三年两载的也完不了，所以他们的药品肯定用不到抗战结束！既然如此，自然也就不会影响您以后对他们下手的计划了，是不是？反而还能得到外界的好评，说您宽宏大量，一视同仁什么的……”
“那我如果不同意呢？”蒋介石问道。
“无所谓。就当我胡说八道一通！”秦卫耸了耸肩，毫不在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