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从来就没有想过真要跟孔家合作。
开玩笑,孔令伟自己都说了,找到机会就会把他给踢到一边,他干嘛还要上杆子的自己找虐?他虽然貌似强大,可实际就是空心大萝卜一根儿,而孔家呢?貌似被老蒋放弃了,可只要有利益,人家还是会很快凑到一块儿的,人家可是亲戚,而且还很亲密,他姓秦的又算哪路货?
最重要的是,孔家的意思还是去找一个英国佬儿过来,而那个英国佬儿呢,也还是孔家人自己找来的……贵族?如果贵族真像孔令伟自己描述的那样伟光正,怎么这个世界就发展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呢?或许那些家伙真的像孔令伟说的那样对责任和名声看得很重,可那些名声和责任也绝对不是对着这一次的合作。就像他自己,他可以为自己的国家效力,为自己的国家尽忠,为自己的国家拿出自己能拿出的一切,可对上外国人,抱歉,他在大多数情况下的想法都会是怎么才能坑死对方。
这无关道德,只关乎利益。
所以,从被迫答应孔令伟住在自己家里开始,他就开始计划着怎么才能把孔家的钱给掏干净,同时还能把自己撇清。可没想到孔令伟居然跟他是一样的想法,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心合作,都是想算计对方,而孔令伟更绝,直接就想断了他的根儿。可惜,那女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哪怕就是她偷到了手机,最后得到的恐怕也是顾长钧毫不客气的狠手。只是现在大家的脸都已经撕破了,想要再重新“合作”就要再想办法了。不过他也不着急,以孔家的贪婪,肯定会再次主动凑过来的。
而在此之前,他更关心自己答应过的事情。
……
“郑苹如?”
“你现在不忙?”
“有什么忙的?我现在在西贡渡假呢。”
“西贡?不错嘛,听上去挺悠闲啊”
“嘿嘿,故宫、南京博物院、上海博物馆,台北故宫,听说还有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人正在赶过来……反正一大群人都在跟香港特区政斧死掐呢,我身无二两肉的,吃饱了撑的往里凑?”顾长钧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志得意满的感觉,“咱现在是香饽饽,就得有香饽饽的自觉。”
“哟哟哟,你就不怕他们把你给分尸了?”秦卫笑问道。
“怕倒是怕,不过您老人家的遗嘱在那儿,我也没办法啊。反正我说了,只要不违背您秦老先生的遗志,他们谈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儿……所以我现在没什么事儿了,他们自己掐起来了。估计着,没个一年半载,这仗掐不完。”顾长钧得意道。
“你不是挺害怕那些贼的吗?香港警察还在保护你没有?”秦卫又问道。
“国际刑警已经盯上好几拨了,要不我都躲到西贡来呢?没办法,安全第一。”顾长钧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他们不会又突然破门而入吧?”
“这个很难说。不过躲在这儿最不担心的就是人群,人少嘛……只要有外人,立码就知道了。他们也主要是看着外面。”
“那你可当心那些对你心存不轨的人从海里潜过来。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片子,好像就是讲得什么杀手,叫高乐高十三的,好家伙,从海里,隔着五百米,直接一枪洞穿了监视者的眼睛……”
“杀手?他们杀我有什么用?杀了我,东西全归国家了,他们不就是白忙活一场?”
“你不是说那些想分你宝贝的博物馆什么的,有可能会买凶么?”秦卫又笑问道。
“不怕你笑话,我已经跟那些家伙这么说过了……”
“啥?”秦卫一愣,“你、你说你跟那些博物馆来的人说过你担心他们会买凶杀你?”
“是啊。”顾长钧很坦承。
“你有种。”秦卫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家的职称可很高的。你这么说,就不怕人家当场喷你一脸?”
“被喷一脸总比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小命安全要好。再者,我找那些人一说,也算是解决了问题……”
“什么问题?”
“那些人已经答应,如果我的生命安全在这期间出现任何问题,他们将主动放弃对我名下的那些古董的要求。”
“这样你就安全了?”
“总比天天提心吊胆的好。”
“算了,既然我老人家那么安排,肯定就是已经想到这些事儿了。你应该没事儿……对了,你查到那个郑苹如没有?”
“你这人就是重色轻友。”顾长钧摇了摇头,把脸瞄向了眼前的电脑屏幕,“郑苹如,民国名媛,中曰混血儿,革命英烈。父亲是追随孙中山奔走革命的国民党元老郑钺,又名郑英伯,母亲是郑钺留学曰本结识的曰本名门闺秀木村花子,嗯,这女人随丈夫回到中国后,改名为郑华君。上海沦陷后,郑苹如秘密加入中统,利用得天独厚的条件混迹于曰伪人员当中获取情报。后参与暗杀曰伪特务头子丁默村,因暴露身份而被捕,但她咬定是为情所困而雇凶杀人,此事成为当年上海滩重大花边新闻之一。后来,她被秘密处决于沪西中山路旁的一片荒地,连中3枪,时年23……咦,怎么变了?”
“什么变了?”
“他大爷的,刚刚显示这女人23岁被杀,可、可现在显示的却是被秘密救走了。”
“救走了?那就是改变了?”秦卫精神一震,“谁救的?”
“我看看啊……”顾长钧急速地浏览着网页,“有了有了,是……靠,这人的名字你一定晓得。”
“谁?”
“你的保镖!”
“啊?”
……
“孔家不会这么快就有回话吧?”
沈醉有些心虚地被秦卫叫到了书房,他还在担心孔令伟的事情,生恐孔家因此而发飚,要求秦卫把他交出去。而看到秦卫从他进屋之后就一直像打量牲口一样不停地上下打量着自己,他的心里更毛了:
“他们怎么说?”
“谁怎么说?”秦卫反问道。
“不是孔家打电话过来了吗?”沈醉心虚地问道。
“孔家现在南山,咱们这是歌乐山,哪那么快就送到?再说了,以孔令伟那小娘皮的德行,半路要醒过来,还不得大闹天宫?放心,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儿的。”秦卫安慰他道。
“那你叫我过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秦卫又盯着他问道。
“没有啊。”沈醉茫然,“我一直都在白公馆呆着,除了偶尔回家,什么事儿都没干……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戴笠是不是最近找过你?”秦卫又问道。
“没有啊。怎么啦?”沈醉愈加迷糊了。难道秦卫跟戴笠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不可能吧。戴老板可很巴结这家伙的。而且自己也几乎一直都跟在这家伙身边,就差寸步不离了,如果这两个大佬之间出了事儿,没理由自己会不知道。总不可能是这家伙去中央大学看戏的当儿出的事儿吧?那毛万里和周恬也会告诉自己才对。
“他就没说过要派你去执行什么任务,或者派你出趟远门儿之类的事情?”秦卫又问道。
“没有。”沈醉再次摇头:“到底有什么事儿?你能不能明说?”
“如果不是戴笠,那就只有我了……”秦卫咂了咂嘴,“可我还要拿你当保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派出去?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置自己的人身安全于不顾了吧?”
“你说什么呢?”沈醉坐到了秦卫对面,“什么派不派的?到底有什么事儿?我现在心里特别堵得慌,你就别再给我打马虎眼儿了,成不成?”
“我没那意思,”秦卫看了他一眼,顿了顿:“不过我说老沈,你老是跟我呆在这白公馆,会不会觉得无聊?”
“无聊肯定无聊,不过当兵的嘛,以执行军令为天职……”沈醉随口答道,可突然间,他又脸色一变:“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孔家那边的人知道了?他们是不是在逼你和戴老板?”
“想哪儿去了?”秦卫愕然,“我就是问问。”
“问问?要不是孔家想要找我算账,你干嘛问我呆得无不无聊?是不是戴老板也知道了,所以想要让我出去避避风头?”沈醉急急地问道。
“我说你……”秦卫翻着白眼儿,“你好歹也是个武艺高强的大男人,胆子大点儿行不行?不就是揍了个姓孔的吗?你就是杀了她又怎么样?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可那是孔家啊。而且我还听说,这孔令伟不光是蒋夫人的外甥女儿,还拜蒋夫人做了干妈,亲上加亲……要是上面知道我打晕了她,戴老板恐怕也撑不住。再者,以那孔令伟的脾气本事,就算不找家里人出面,光凭她自己,也足够我好受了。”沈醉苦着脸道。
“行了行了,就算是找,她也只会找我。”秦卫恼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要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也不至于这样。可我家里还有其他人啊……”沈醉叹着气:“我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只因为身在军统,又有戴老板撑腰,这才一直没事儿。可现在我得罪了孔二小姐,这可是连戴老板也能不看在眼里的人啊。”
“得得得,怕成这样,肯定就是你了。”秦卫喘了口气,又盯着沈醉问道:“你真害怕?”
“是。”很丢人,可这也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沈醉在军统呆了多年,深知逞英雄的坏处。所以他决定坚决不做英雄。
“去上海躲躲吧,顺便帮我执行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