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华这会儿正在家里安静地画着图纸。
摘小酸枣时不能戴上她那整套的美容装备。
那么多的人,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上山在摘小酸枣,她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戴着那么一个包严了头和脸的东西,出现在山上。
那样会被全村人注意到,她就会成为全村人的焦点了。
刘爱华最怕的事情,就是引起众人注意。
可要是不戴上整套的美容装备就上山摘小酸枣,那就等于要把她这几个月里辛辛苦苦养起来的美颜,全给毁掉。
刘爱华死也不愿意的。
所以她推托身子不舒服,就安静地呆在家里了。
家里真是太安静了。
连爱弟和爱换都上山摘小酸枣去了。
连奶奶都上山摘小酸枣去了。
刘爱华本来是不想让奶奶上山的,可是奶奶根本不听。
奶奶理直气壮地说:
“我哪里就老了?我才不过6o多岁,咋就连山也不能上了?
人家7o多岁8o多岁的还在往山上跑呢。
你别管我,我们几个做伴上山,又不跟别的人争抢,就当是去玩的。“
刘爱华就只得笑着看奶奶和几个老姊妹一同说说笑笑地出门走了。
奶奶从小就住在这里,对这座山比刘爱华要熟悉得多,或许奶奶上山去摘小酸枣,就跟刘爱华前世见到那些老人去公园健身一样吧。
刘爱华想到这里,不由独自笑了。
她笑着举起手里的图纸看着。
这是一张大大的白纸。有9o公分长,5o公分宽。
这么大的尺寸,使得上面画的一幅海棠图,有了足够的空间表现出花朵枝叶的细节。
当然,刘爱华画出来的只是一个没有上颜色的花样子。
接下来,刘爱华就拿起了一盒彩色铅笔。
这么大块的白纸和彩色铅笔都是在彰阳市买的。
刘爱华取出一杆胭脂红的彩色铅笔,开始在花朵上慢慢涂起来。
她涂得很细心。
她拿着这杆铅笔在图纸上几个花朵的相同部位细细地涂上了颜色。
涂好之后就换了一杆褚红色的彩色铅笔,沿着刚才涂上的那一抹胭脂红旁边,又细细地涂画着。
色彩必须要一点一点地添加,颜色要逐渐地变化,这样,绣出来的花朵才会跟活的一样,跟真的一样。
不,这样子绣出来的花儿,比真花还要好看,还要耐看。
刘爱华正在专心地往花样子上涂着颜色,忽听院门口传来了稚嫩的声音:
“爱华姐姐,爱华姐姐,有人找你。”
刘爱华听见这声音,不由很是吃惊。
全村人差不多都上山了,会有谁来找自己呢?
她放下图纸,走出堂屋门口,就见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手里还拉了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已经走进了院子。
凡是能上山的村民几乎全都上山了,这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在农村,这是很常见的现象。
“谁找我啊,妞妞。”
刘爱华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饼干,递给面前的两个小孩儿。
小妞妞羞涩却是欢喜地接过来,立刻就要递给身边的弟弟。
“不用给他,你吃你的。”刘爱华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饼干,递给小男孩。
在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是很严重的,家里的女孩子几乎都有把好吃的让给男孩子的觉悟。
刘爱华特别不能忍受这个。
“爱华姐姐,有人找你。”
小女孩紧抓着饼干,向院门看过去。
院门处出现一高瘦的男子,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蓝色服装,只是衣服宽大,显得稀里晃荡的,正规服装原来的庄重感就被冲淡了很多。
刘爱华皱起眉头:“你来干什么?”
崔尚军走进来,略显局促,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又晃了晃肩膀。
然后又朝院子里四下看了看。
现那个四五岁的小妞妞还领着她那个两岁多的弟弟,紧抓着手里的饼干,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咳了一声,开口道:
“我是客人,我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哪有不请客人进屋的道理?”
“我只会请自己邀请的客人进屋。你是不之客,不在邀请之列。”刘爱华冷冷地说。
“哎,我说,你怎么见着我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我可没有得罪过你啊。恰恰相反,我是帮助过你的人。要不是我……”
“够了。”刘爱华厉声打断了他。
她看向那小姐弟俩,温柔地笑着说:
“谢谢你们把要找我的人领来我家。你们现在可以去玩了。”
小妞妞正看得津津有味,拉着她的小弟弟还舍不得离去。
“听话,快去玩儿吧,你要是不听话,下次爱华姐可不会再给你饼干吃了。”刘爱华仍是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不待那个小妞妞反应,那个被她拉在手里的小弟弟就急着转身要往外走。
他的一张小嘴里还塞得满满的饼干。
小妞妞和她的小弟弟就这么走出了院子。
刘爱华关上院门,沉着脸走进堂屋。
崔尚军忙跟了上去,嘴里还嘀咕着:
“哎,我说,你对个三岁的孩子都比对我态度要好太多。这不公平啊。”
刘爱华在堂屋里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板着脸问道:
“快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崔尚军愣了一下:
“我,我,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刘爱华腾地站起来:
“你要没事那就赶快离开吧,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忙。”
崔尚军又气又急:
“别,别,我有事,我有事。”
刘爱华站着未动,冷冷说道:
“有事快说。”
崔尚军反倒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他翘起二郎腿,说道:
“能不能让我喝口水?我这大老远地跑过来,太渴了。”
刘爱华站了站,转身走到屋角放着的暖水瓶前,倒了一茶缸水,走回来放在崔尚军面前。
崔尚军端起茶缸吹着开水。
刘爱华一声不吭,重又坐在门口的小桌子前面,拿起一杆彩色铅笔,慢慢地画着。
崔尚军吹了一会儿,慢慢喝水。
刘爱华专注地给花样上着色,似乎屋子里没有别的人。
崔尚军一面喝水,一面看着刘爱华的身影。
他终于放下茶缸,起身走到刘爱华身旁,看着她给花样子上色。
刘爱华放下铅笔,抬头瞪向崔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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