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活着走出去,他就完了。
他一步步向刘爱华走过去。
鲜血顺着他的胳膊肘往下滴落。
走得更近了。
他看到刘爱华的双眼睁得圆圆的,冷得像冰窖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这种仇恨的眼神,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面对了。
忽然,尘封的往事纷纷涌入脑海。
一双双和眼前女孩子一样的仇恨的眼睛盯着他。
他们,她们,全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还以为,以现今的这种潜伏状态,不可能再看到这种满带仇恨不共戴天的眼神。
他闭了闭眼睛。
“没有办法,你知道得太多了。”他喃喃自语。
他的右胳膊因为被猫咬得太重,行动不便。
他用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
猛地向刘爱华的喉间刺去。
刘爱华睁大眼睛看着,她只觉得眼前男人的行动像是在放慢镜头一般。
她在匕刺过来的刹那,身体向旁边一闪,伸出左手抓住男人握匕的那只手,用力向男人使力的方向一带,同时,伸出右手,一拳向男人砸过去。
男人冷不防被这一拉一拳,打得往前一个猛冲,跌倒在地。
可是男人毕竟是从血海中厮杀过来的,战斗经验之丰富不是刘爱华能比得了的。
他在地上一个翻滚,顺势一个勾腿,刘爱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却见郭辰兴之前的那把匕,正掉在自己手边。
刘爱华一把将匕抓在手里,翻身站起来。
郭辰兴已经先一步站起来,不等刘爱华站稳,一拳头挥过去,正打中刘爱华的脑袋一侧。
刘爱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拼命稳住身子,将匕握得更紧。
说时迟那时快,郭辰兴的第二拳已经再次挥了过来。
这一拳狠狠砸在刘爱华左胸处。
刘爱华只觉得气血上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
她身子一个踉跄。
这就是要死了吗?
她的奥特曼就是这样子白白死了吗?
奥特曼就这样,白白地死在这个人手里。
巨大的疼痛倒使得刘爱华头脑清醒。
她弯下腰,抹去嘴边的血。
郭辰兴的又一拳又来了。
刘爱华死死地盯着他的举动,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他使力的方向一带,同时另一只手挥起匕,向他猛地刺过去。
谁知郭辰兴已经领教了刘爱华的拳法,早有防备,此时他只使了8分的力量,见刘爱华再次使出拳法,便立刻改变了使力的方向,转身向刘爱华再次挥拳击来。
刘爱华用力一带,没能将郭辰兴带倒,心知不妙,对方力量太大,远不是她能够抗衡的。
在过于强大的力量面前,一切技法都免谈。
她只得匆忙间收住向前刺出匕的力道,身体忙向一边躲避。
她堪堪躲过了他挥过来的一拳。
却不防被他飞起一脚,踹倒在地上。
匕掉落在不远处。
郭辰兴赶上一步,拾起匕,向刘爱华走过去。
刘爱华还未能站起来。
抬头看到郭辰兴举着匕已到了近前。
郭辰兴倾身俯向刘爱华。
他手一扬,匕被林间的一缕阳光照耀得闪出一道亮光。
“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
林中惊起一群飞鸟,扑愣愣地惊飞起来,聒噪声一片。
随着这巨大的一声响,郭辰兴手中的匕掉落。
血从他的左手臂上汨汨流出。
刘爱华一见匕,分外眼红,她毫不犹豫地一把从地上拾起匕。
郭辰兴忽的用尽全力,将脑袋撞向刘爱华的脑袋。
必须杀死眼前这个女孩子。
只要她死了,什么都好说。
而她活着,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对着穷凶极恶扑过来的郭辰兴,刘爱华紧握匕,不闪不避,迎着对方就是一刺,歇斯底里地嘶声喊叫:
“还我奥特曼!”
将匕全力刺进眼前男人的身体。
“砰”的一声巨响,同时响起。
郭辰兴的脑袋上,鲜血迸溅,喷了刘爱华一头一脸。
接着就见郭辰兴头一歪,身子向一侧倒去。
他的脖颈处,一朵红色的小花一闪。
“不要动,抓活的。”
随着一声喊叫,从远处蹿过来一个身影。
“啊”
树林中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
这惨绝人寰的声音直叫得人心都颤,却一声连着一声不断地嘶叫着。
刘爱华看着倒地的郭辰兴,惊惧,愤怒,使得她身体颤抖着,拼命大叫着。
“爱华,爱华,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来了,没事了。不用怕。我在呢。有我呢。爱华,你别怕。”
一个好听的男人的声音在不停地笨拙地一遍遍地安慰着她。
是那个大冰块的怀抱,可是此刻却是这样温暖。
刘爱华闭着眼睛,满脸是泪,号陶大哭,扑进了最温暖最可靠的怀抱。
…………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
刘爱华在彰阳市医院已经住院一周了。
经医院诊断,她是轻微的脑震荡,左胸肋骨软组织大面积挫伤。
现在,她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
然而,她的脸上却是一片茫然,眼睛呆呆地望着一个地方,许久都不转动一下。
从住院以来,刘爱华就一直是这种表情。
护士小李是个细心温柔的姑娘,见状不由轻叹一声。
病房中那个英俊的年轻军官闻声转头对小护士示意。
小护士立刻转身退出病房。
张春阳走上前,看着靠坐在床头的刘爱华,感到犯愁。
矮胖的战士立刻在一旁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看到张春阳皱起的眉头,战士也替他的连长犯难。
今天是第四次了。
每次问话,都是卡壳在同一个地方。
前面问的所有关于她为何跑到那里去,之前跟郭辰兴是否约好,二人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刘爱华都回答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
可是,只要问到:
“那只猫是怎么回事?”
或者:
“那只猫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刘爱华一听见这样的问话,就立刻大放悲声,涕泪滂沱,直哭到背过气去。
问话只得草草结束。
张春阳决定,不再问那只猫了。
毕竟,那只猫对这起特务案来说,实在无甚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