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循香而来(1 / 1)

“我刚才还拿了出来给这位门房小哥看来着!”杨眉想着,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是那个路春拿了!”那家伙还撞了她一下,原来并不是什么示威,就是特意来偷她玉牌的!个小贼!

谢瑜抿着嘴唇想了会儿,道,“若果然在那路春手里,倒不用急了,此人玩性大,不用多久就会送回来的。”

杨眉顿时直感胸口一股浊气往上冲,愤愤道,“哪有这样的?拿人东西还有理了?我现在就去找那个路春!”说着一顿足,便要追那路春而去。

谢瑜拉住她,“路春回宫去缴旨了,再何况他是那羽翎府里的人,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你且莫急,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再去寻他也不迟。”

杨眉想想有理,便点头同意。

谢瑜道,“姑娘刚到燕京,不如我们安步当车,也顺道看看燕京风光?”

杨眉心中记挂那块玉牌,十分没有兴趣,却又不好回绝,便勉强答应,两个人出了甜水巷,往城中来,不多时便绕到一条热闹的街道,谢瑜带着杨眉进了一间堆花集锦的铺子,向那女老板道,“给这位姑娘挑一身眼下最时兴的衣服来。”

杨眉十分尴尬,自己这一路图方便,穿男装也习惯了,却没想到今天与谢瑜一同吃饭,委实不该穿得这么随意,丢了人家面子,这不是谢瑜也看不下去了么?

女老板很快寻了几身衣裙出来,谢瑜笑道,“姑娘自己挑一身吧。”

杨眉心道挑就挑吧,反正咱自己付钱,于是指了指左边那身湖水色的衣裙,“就那个吧。”

女老板便取了下来,引着杨眉入内试了,居然十分合体,便如量身定制一般,杨眉十分满意地点头,问道,“多少钱?”

女老板笑道,“却不贵。”又道,“姑娘再配上这个斗篷。”一时取了一件墨绿色连帽大毛斗篷过来,与她系了,笑道,“姑娘生得好看,穿上这个越发好看,快出去与公子瞧瞧吧。”

杨眉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那女老板推出屋外,谢瑜本来背着手望着窗外,闻声回过头来,脸上一时神情莫辨,杨眉中忐忑:果然穿得太奇怪了么?

谢瑜出了一会儿神,笑道,“十分好。”转脸向那女老板道,“你且忙,我们先走了。”便俯身来拉杨眉的手。

杨眉躲了一下,忙道,“还……还没给钱呢。”

女老板掩唇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是谢氏族产,怎敢跟公子拿钱?”

杨眉心道我又不是你谢氏的人,便坚持道,“哪有不付钱的道理,多少钱?”

女老板看了眼谢瑜,尴尬道,“一共二十两。”

杨眉大惊失色,心中不由隐隐肉痛,她那四个元宝已经去了俩,另外的两个这一路吃吃喝喝的也只剩点儿散碎银子了,哪里还买得起这身土豪裙子,难然要去卖肾么?不行,不行,果断不行!正想寻个什么理由不买了,谢瑜已经开口道,“先穿着吧,你若不想要,回头吃了饭再还回来也行。”

杨眉心道当戏服穿半天那还行,便向那女老板道,“那把我穿来的衣服收好,一会儿我还要的。”

女老板看了谢瑜一眼,俯身应了,“全听姑娘吩咐。”

此时门口停了辆马车,谢瑜便向杨眉道,“上车吧。”

杨眉不由暗自腹诽,果然穿上好衣服才配坐马车么?便囧囧有神地上了车,那马车走了好一会儿,到了一栋十分气派的酒楼下面停下,谢瑜扶了杨眉下车,杨眉抬头见酒楼门楣上书三个大大的草书“临江仙”。

两个人上了二楼,在临窗的一处桌边坐下。

谢瑜笑道,“还是方才路春那厮问起,才知道姑娘姓名。姑娘如今在哪里落脚?”

“在我大哥家里。”杨眉道,“昨天运气不错,刚出去便遇上我大哥,我那驴也找到了。”这么说起来昨天那运气简直是爆表。

谢瑜问道,“你大哥住哪儿?”

“西市坊里,临河的花街后面。”说到此处,杨眉心中微微一动,不知道能不能招揽这位谢大公子买些朱大哥的酒呢?

一时店家送了个锅子上来,又送上一大盘片得薄薄的羊肉,并两个酱碟。谢瑜把酱碟放在她面前,口中问道,“姑娘昨日在菜市口,是去寻那拓跋府督么?”

杨眉皱眉道,“感觉你对那位拓跋大人很有兴趣啊?”从涿州起就一直一直得吧这个人,没完没了的。

谢瑜往锅子里涮着羊肉,笑道,“不瞒姑娘,你与那拓跋府督一位家眷长相十分相似,在涿州时还以为姑娘有什么难处才不便相认,如今看来,竟是误会了。”

难怪一见面就送牌子,原来认错了人……杨眉终于解了心中疑惑,便点头道,“什么家眷,他老婆么?”

谢瑜涮着羊肉的筷子停了一停,“拓跋府督尚未娶妻。”

杨眉嘴里吃着肉,“他妹妹?”

谢瑜摇头,“拓跋府督并无姐妹。”

杨眉了然道,“想必是他……妾室?”这么年轻的家眷……总不能是他老娘吧!

谢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如此看来,姑娘果然不认识那拓跋府督。”

杨眉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多新鲜哪,本来就不认识好吗?

路春回府便问门口守卫,“府督今天出去了么?”

羽翎卫答道,“刚从宫里回来,与路秋大人在一处,仿佛在书房。”

路春便急匆匆往书房去,进了门见路秋正蹲在地上收拾烤火的炉子,拓跋览却立在窗边,手中捧着个黄铜炉子,犹自默默出神,路春便跪下磕头。

拓跋览却不瞧他,随意问道,“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路春跪在地上笑眯眯的,“臣上那谢瑜家里去了,宇文老儿昨天当众处决了,圣上怕谢瑜不高兴,让臣去看看。”

拓跋览转过脸看他,“圣上说什么了?”

路春道,“圣上说府督当着那么多人太不给宇文家和谢家面子,只怕有碍物议,让臣去开导开导谢瑜,回来再劝劝府督也消消火气,毕竟人都死了,有多大仇怨也该散了。”

拓跋览哼了一声,回到案边坐下,路春见路秋仍在折腾炉子,便自己爬起来,与他倒了杯热茶,两手捧着送到他面前,口中道,“臣往谢瑜家去,却见到个有趣的事。”

拓跋览便捧着茶杯暖着手,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谢瑜家里还能有什么趣事?”

“臣出来的时候,正遇上个小姑娘来找谢瑜,臣在她身上看到这个——”路春伸手往怀里摸了半天,取出一物,放在案上,“便顺手取了过来,府督看看,这难道不十分有趣么?”

拓跋览垂着眼皮扫了一眼,“这不是谢瑜的府牌么?”

“正是。”路春笑道,“居然让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姑娘一直戴在身上,此事可不是十分有趣么?臣便取了回来给府督看看。”

拓跋览皱眉,“这个破牌子有什么好看?拿去扔了。”

此时路秋收拾完了炉子,去书架上取了个玉瓶过来,两手捧着递给拓跋览,“再服一丸吧,往年二月咱们早就不生炉子了,府督今年尤其怕冷。”

拓跋览便接了过来,倒出一丸握在掌中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含在口中,皱着眉毛用茶水服下,想了一想,又问,“不是说谢瑜迷上个娈童么?怎么又是小姑娘了?”

路春笑道,“娈童?那是谁去探的消息,回头臣抓起来打两板子!那人虽然穿男装,不过看那身量面貌,必然是个年轻小姑娘。”

路秋笑道,“也说不定那谢公子最近想明白了,各种口味都换一下?”

拓跋览兴致索然,摆手道,“谢瑜的事不用你管,你把那朱大盯好了,有什么情况速速来报。”

路春肃容道,“遵府督令。”一时又笑了起来,“府督只管放心,朱大那一屋子酒一年半载也出不了手,臣每隔两日让他送一回酒,他那里有什么事,臣这里一清二楚。”

拓跋览点点头,摆手命他出去。

路春便凑过来拿那府牌,笑道,“臣这就拿去扔了?”

拓跋览并不理他。

路秋却凑过来劝道,“谢瑜送给人家小姑娘的东西,你给人偷了就算了,如今还要给人家扔了,谢瑜知道了回头到圣上面前告状,府督又要受你连累。不如给我,我下午拿去悄悄还给谢瑜,省得罗嗦。”

拓跋览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把那玉牌拿在手中,上下打量一番,“本督很怕他去告状么?”

路秋陪笑道,“府督,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拓跋览正要说话,鼻端闻到一丝极细的香味,突然皱眉,“你说这个牌子,是从一个女人身上取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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