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了虫群包围的衣阿华几乎用上了曲速前进的引擎,眨眼间就即将撞击上巢穴级的外壳。
但是在那之前,衣阿华舰首的六连装鱼/雷对准了它即将撞向的方位,发射出了第一发鱼/雷。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鱼/雷初始的发射地点距离着弹点又是这样相近,这次就连母舰级都来不及遮挡,那枚反物质鱼/雷就击中了巢穴级的外壳。
衣阿华却丝毫没有减速,它冲破了已经化作巢穴级大气层的防御力场后,第二发蓄势待发的鱼/雷便紧接着先前的轨迹,在巢穴级的自我修复还没展开之前再度击中了同一个地方。
接着是第三枚,第四枚……
这艘战列舰本身则顺着由鱼/雷打出的道路,直接冲进了蜂窝里,从所有人的目光中消失。
尤拉诺维奇根本就是将衣阿华开成了钻地机,他是想要连续击溃同一个地方,直接开着战列舰钻穿这这颗伪行星的内核!
所有原本徘徊在舰队周围的虫族齐齐停下了进攻的动作,鼓动着膜翅折回它们的母巢,但是衣阿华比它们更快,在打完了舰首的六枚鱼/雷后,还没有完全冷却的主炮强行充能,已经身处巢穴级内部不受力场干扰的的它对准巢穴级的最中心又是一轮齐射。
身处外部的联合舰队只能看见蜂巢下闪过一阵又一阵的光芒,最后,那道宛如上帝之矛的光束终于将其射了个对穿。
结束了么?
所有人握着拳头焦急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时间在流逝着,雷达盘上的红点却依然没有消失。
不仅如此,所有战列舰的舰员惊恐地发现了一件事——覆盖着整个舰队保护舰船不受干扰的精神力突然和所有舰船断开了。
就连衣阿华的友军反应也彻底地消失在了雷达盘上。
***
从冲击带来的短暂昏迷中转醒的缪苗挣扎着从地上支起上身,随着她的动作,尤拉诺维奇护着她腰腹和头部的手臂从身上滑落。
缪苗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惊慌地将直到最后一刻都保护着她的尤拉诺维奇翻过了身,确定他的生命反应还在,只是单纯的晕厥过去,才略微松了口气。
但是周身的情况并不允许她真正地放松下精神。
他们还在衣阿华号中,舰桥外却已然不是先前的星辰大海了,是肉壁,绵延无尽的肉壁,这个情景她曾一度在某个地方见到过,那是一段令她不愿回想的记忆。
她仰起头,看见了宛如神经细胞构造一样的巨型管道从四面八方延伸到不远处一个巨型的球体上,它的一侧还残留着被轰击过的痕迹,但是在极强的修复力下,没过多久,新分裂出来的血肉很快就修补好了那些伤痕。
它像是一颗巨型的心脏,又像是孕育着什么的胎盘,以它为轴心向四周蔓延的血管和神经在将它和整个巢穴相连,这些管道每一条半径都在三米以上,如今的他们就像是误闯进了它体内的微小病毒。
缪苗一时分辨不清在耳膜上鼓动的,究竟是它的脉动,还是她的心跳,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握住了,不得不随着对方的频率一同跳动。
仅仅只是直面着它,那股不能明言究竟是震撼还是畏惧的情感就已经洗刷了她的大脑,让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时,身旁的尤拉诺维奇也惊醒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找寻缪苗的身影,在看见她就在他身侧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
“尤拉。”缪苗叫了叫他的名字。
“我在。”他回应着,狼狈地从地上站起,回到了舰船控制台前,衣阿华的波震防御壁已经在先前的撞击中到达了极限,三门主炮的炮膛全部因为之前的强行二次轰击化成了铁水,推进器也由于过度损耗处于瘫痪状态,只剩下雷达盘还在尽职地工作着,在那上面,属于衣阿华的绿点镶嵌在巨型红点的正中心。
缪苗看着那个悬挂在不远处上方的球体,问:“那就是核么?”
“嗯。”他肯定了她的猜测。
如同他们先前的猜测,如今的巢穴级内部就好比一个派空了工蜂的蜂巢,里面空无一物,只剩下尚未孵化的虫卵附着在那些“血管”上方。
但很快的,残酷现实不再允许他们继续踌躇,先前派出的工蜂们在女王的示意下纷纷回巢,密集的膜翅振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舰船内探敌的警告也开始大作。
一阵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是绝对绝命的情况,弹尽粮绝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攻击的手段了,这也是绝佳的机会,如今他们就在它的心脏旁边,还有最后一条路……
启动自爆程序,这一次它没有逃避的机会了,只要他们愿意,现在就能和它同归于尽。
尤拉诺维奇率先走向了缪苗,拉住她的手就往战舰尾部的机库走。
两人最后站定在银白的机甲前。缪苗温声向身前的青年提出了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你想干什么?”
尤拉诺维奇声音强硬,“你坐上这个逃出去。”
缪苗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现在后悔不觉得太晚了么?”
而且他们闯进时的轨迹已经在巢穴级的自我修复下合上了,她要怎么出去?顺着那些自己也不知道方向的孔洞么?
“听我说,活下去。”他略微暴躁地将她塞进了驾驶舱里,最后语气竟然软弱起来,“算我求你,你得活下去。”
“我会保护你的。”缪苗却反而抓住了他的衣领,拉向了自己,然后将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彼此的呼吸几乎缠绕在了一起,“相信我。”
尤拉诺维奇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缪苗用力一推,跌落在地上。
缪苗利落地关闭了驾驶舱,银白的机甲被她启动,她走上了升降装置,然后从弹射器上起飞,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挡在了已经被层层虫群围住的战列舰前。
***
这是尤拉诺维奇第一次看见缪苗以那样的战斗方式厮杀在虫群之中。
比豹还要迅捷,比鹰还要精准,手中的光刃就像是死神的镰刀,扑杀着一切试图扑向她的敌人。
犹如在战场上盛开的鬼百合一样,被敌人的鲜血浇灌,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已经有数次,他看见四面扑来的虫潮将她淹没,接着层层虫群下亮起了光辉,将它们悉数弹开。缪苗就像一颗小型炸/弹,一次又一次在一片由虫组成的海洋中引起了堪比惊涛骇浪的爆炸,接着踩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杀出了一条血路。
鬼百合迟早会凋零,他清楚这一点——返回保卫它们心脏的虫群越来越多,她坚持不了多久。
他只能在在舰桥中试图寻找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最后发现衣阿华右舷还剩下一座防空高角炮没有损坏,其仅存的能量也已不多,顶多只够他打出最后一轮攻击。
但这样就足够了,所幸衣阿华正好陷落在那颗核的左侧,右舷的高角炮此时几乎是正对着它的面门。
尤拉诺维奇在操纵屏上找到了火力控制面板,将高角炮的控制改成手动模式,满头大汗地回忆着椎名有栖这一年来在他身边进行的火控调整步骤。他需要将高角炮的指向正对着那颗心脏,确保这一击能百分之一百击中它,决不能有任何偏差。
在高脚炮塔刚刚向右偏转两度时,所有虫族都停止了继续向缪苗攻击,集体转向了衣阿华,似乎已经隐隐感受到了潜在其中的危机。
缪苗也注意到了,她当即停下了斩杀的动作,手指飞快地敲下几个指令,机甲上搭载最后的空对空导/弹全部发射,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用于广域轰击来帮助自己摆脱虫潮的包围,而是只瞄准了一个方位——高角炮前的上空。
在导弹抵达的同时,虫群也扑至了她预判的位置,双方在半空中相撞,产生了巨大的爆炸,火光迸裂,在浓厚的烟尘下,有光在汇集。
下一刻,那道光束冲破了灰烟,直捣向悬挂在半空中的那颗“心脏”。
这个怪物的外壳坚硬无比,内里却极为脆弱,由膜一样质地肉壁构筑的核心就如同它看上去一般的柔软,在脉冲炮的轰击下,瞬间就被洞穿了一个巨洞,里面泛着淡黄色的血浆像是瀑布一样涌出。
周围的虫群集体发出了悲鸣声,尖锐得几乎刺穿了她的耳膜,但是它们却依然保持着行动的能力,在一片悲鸣声中,附着在那些树突状管道上的虫卵也逐一破裂,里面孕育的生物有了破壳的迹象。
缪苗咬牙,翼甲处聚集的光粒子密度上升,她将机枪横在了胸甲前,藉由着还没被虫潮填补的脉冲炮轨迹,将自身化作了穿/甲/弹,一头扎进了那个巨洞中。
突破了那层肉壁,缪苗发现原先充盈在内核里的血浆已经流干了,而在它的正中央,居然还悬挂着一个酷似茧一样的球体,大小跟她的机甲差不多,通体纯白,散发着淡淡的微光,毫无疑问,那下面的就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女王蜂。
有什么东西在那个茧中游走。她能感受到“它”要从其中挣扎而出,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绝对不能让它从中破壳,否则一切都会变得无可挽回。
终于到这一刻了。
缪苗抬抢对准了它。在她扣动扳机的前一刻,由茧的中心朝她荡开了一阵让她的脑髓都在跟着颤抖的波动,她在这最后关头竟然眼前一黑,还没将最后一击献上,意识被从身体中剥夺了。
……
……
……
“你在干什么?”
缪苗回神时,映入眼帘的是碧蓝的天空,上面是飘着比薄纱还要轻盈缥缈的云雾,她一惊,低下头四处看看,自己竟然站在一片干涸的大地上,这里的场景太过熟悉,她似乎在哪看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刚刚发声的人,那个声音——
她捂着嘴转过了头。一个个子不高,黑色头发的亚细亚人出现在了她面前,他嘴角还叼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眼声中带着调侃的意味,和被掩藏在其下的担忧。
“发什么呆?”
“我……”缪苗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却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不对,他不该在这里。
在这个认知从脑里浮现出来的同时,蓝天中仿佛落下了一滴水墨,它在一瞬间将天空晕染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原先轻淡的薄云变成了厚重的雷暴云,暴风雨席卷了她的整个世界,连带着将眼前的身影模糊在无尽的雨幕中。
她将双手横在身前,抵御着强风,试图在风雨中睁开双眼去用目光追寻那即将被雨滴熄灭的烟火。
但是终于将双眼完全睁开时,一切又回归了寂静,眼前的情景又变成了另一个地方。
耳畔是嘈杂喧哗的声音,窜入鼻尖的是玉米饼的香气,她怔怔地低下头,眼前是一份塔克饼,中间夹着碎番茄和芝士。
“为什么还不吃?不喜欢么?好吧,我知道很多亚细亚人的确不太能接受墨西哥玉米饼的味道啦。”
棕色皮肤的棕发青年坐在她对面,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他的怀里抱着一把小吉他,手指随意拨弄了一下琴弦。
那空灵的声音让缪苗打了个激灵。她一把推开了餐盘,再度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他没有弹过那把叫做尤克里里的乐器,一次都没有,他说过他会她们演奏一次,但他永远地丧失了那个机会。
地面开始崩塌,万丈深渊将她和青年一同卷入其中,缪苗惊惧地看着眼前的棕发青年,他在坠落的过程中依然抱着他的琴,微笑着继续弹奏着。
“把手给我!”缪苗朝他伸出了手,大声吼道,“把手给我!拉住我!”
他还在拨弄着琴弦,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而她不知道何时已经停停止了坠落,整个人诡异地悬浮在了半空中,眼睁睁看着他被黑暗吞噬。
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握住。
缪苗痛苦地闭上了眼。
随即,手心突然传来的温暖触感让她再度一怔。
“苗苗?”不知何时在眼前出现的鹅蛋脸的少女握着她的手,“你还好吗?脸色那么糟糕。”
“……”
“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我们不是朋友么?”
缪苗眷恋地回握着少女的双手手,那是双白皙又细腻的手,交握的手心之间是能坚强起来的温度,她就是依靠着这份温暖度过了最难熬的严冬。
舍不得放开,不想放开,但是想起来了,这双支持着她度过极冬的手,也早已被风雪灼出了瘢痕。
缪苗含着眼泪松开了少女的双手。
随着手中的那份温暖消逝,周身的情景再次转换起来,她回过神时,已经身处在一个空荡的剧场里。
红色的椅子,墙壁上投射着淡黄色的灯光,她是唯一的观众,坐在最前排的正中央。
帷幕渐渐拉起,站在台上的银发少女穿着一声黑色的蕾丝洋装,夸张的裙撑,缠绕在银发之中的鲜红色玫瑰花和她的双眼相映着,美丽得就像是画里走出来人偶一样。
“我这样穿,你会觉得好看么?”
缪苗拭去了眼角的眼泪:“嗯,很好看,很适合你。”
“苗,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她眨了眨红宝石一样瑰丽的双眼,冰冷的声音下却有着淡淡的暖意,“我很喜欢哦,这种在大部分人眼里不正常的洋装,我很喜欢哦。”
“那以后,”缪苗朝她露出了微笑,“也请继续这样穿你喜欢的衣服吧。”
少女点点头,捻起了繁复的裙摆,在原地转了一圈,裙下层层叠叠裙撑和蕾丝的边角若隐若现,那一头娟丽的银色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弧线。
最后,旋转停驻,裙摆落下,少女提着裙角,躬身在她面前行了个谢幕礼。
缪苗鼓着掌站了起来,散场的钟声响起,她转身向剧场的出口走去。
每当她的指尖快要触及门把时,再一眨眼,它又会变得很远,她不知走了多久,那段不足二十米的距离却怎么也无法拉近。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叹息,有人突然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去吧。”那个人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缪苗一个激灵,转头倏然对上一对绿玛瑙色的双眼,下一刻,她被那双眼睛的主人狠狠推了一把:“快去吧,只有你能救得了他。”
她被推得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撞到了门上,勉强稳住了双腿。
再转头的时候,身后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剧场已经消失,那两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缪苗只好打开了门,独自踏上了最后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走道。
一开始她的步伐还很平稳,但逐渐地,她的脚步急促起来,她不知疲惫地、发了疯一般地向尽头奔跑着。
还有未完的事情等待着她,不能在这里停步不前,到底是什么,她想不起来了,但是那是她一定要做的事情。
走道的墙壁、地板、天花板,突然都变成了走马灯一样的胶带,空间也开始扭曲。
一个又一个她认识的人的面容在上面闪过:
“缪苗,这样叫你会不会很奇怪?”
“之前那件事情,对不起。”
“我相信中队长,不能在这里输给看不见的未来。”
“中队长为什么要跟我们在一起呢?”
“中……队、长……你没事吧?”
“拜托啦!中队长这一次就放过我吧!看在同区的份上!”
无数记忆的片段,开心的,悲伤的,或是真实的,或是被她意识虚饰过的,在她身边逐一回放。
她的脚步并未因此停下,跨过了所有记忆的汪洋,她终于站在了走道的尽头。
深呼吸一口气,缪苗推开了最后的门扉,从中倾泻而出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却没有回避自己的视线,在双眼终于适应了亮度后,一切豁然开朗。
在看清楚面前的一切时,她终于将一切都想了起来。
熟悉的战列舰舰桥,熟悉的控制台,熟悉的他。
一个高大的金发青年,站在控制台前面,回头看着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如同结了冰的湖泊,他身后的的玻璃璧外,是战火纷飞的空域。
“尤拉……”她惊喜地走上前,却突然顿了顿,看着他陌生的表情,她终于明白了什么,“不,你不是他。”
金发青年完全转过了身,直面着她,朝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缪苗也举起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枪,枪口对准了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眼神有些动摇:“原来是你。”
她扣下了扳机。
……
在幻境中扣下扳机的同时,意识也终于回归到了身体之中。
缪苗的眼神恢复了焦距,她流着眼泪,嘶吼着,对着洁白的茧接连打出了几发激光,然后将已经过热的光束枪扔到一旁,弹出了臂甲上的粒子刀,捅向了它。
一刀又一刀,直到将里面的生物捅成了烂泥,那个发光的白茧彻底暗淡下来,她也没有停下攻击。
没有了工蜂,所谓的女王蜂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它还没有破茧,就永远地死在了里面。
直到最后,缪苗也不知道它的真正形态究竟是怎样的。
她也不想要知道。
因为随着她的捅刺飞溅而出的液体,是那么的鲜红,就仿佛是从人的身上流出来的一般。
最后,她将□□扔下,驱动着机甲从这个主人已死的内核中离开,回到了在外等待着她的战舰上。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在最后一刻感受到了,茧下的生物直到生命的尽头都在试图着冲破束缚着它的屏障。
它最后想要前往的,是尤拉诺维奇所在的方向。
***
巢穴级外。
联合舰队已经乱做了一团,缺乏了精神力屏障,离巢穴级最近的第一第二舰队所有舰船机能停止,舰船内的演算系统和通讯频道全线失灵,别说继续攻击,就连撤退都做不到。
所有空战机师又返回了最前线,竭力守护着己方的空域,和虫群缠斗厮杀,保护着这些已经瘫痪的战列舰。
忽然的,一切都被暂停了,每一个在场的机师都在那一刹那,感受到了一股振动以巢穴级为圆心,如同波纹一般扩散开来。
所有虫群随着那圈无形波纹的扩散,僵死在了原地,光线级腹部酝酿的白光也暗淡下来,紫绿交间的甲壳迅速变成黑色,再一眨眼,它们像是已经燃烧殆尽的木炭一样,身体开始崩塌成黑灰。
它们的母巢也突然裂开了,像雏鸡破壳而出,或是花蕾突然绽放,从它的顶部,突然出现了数条裂缝,每一条宽度几乎有数百千米,裂缝越来越宽。
先是最外面那层“地壳”,它已经被先前的炮火轰击到千穿百孔了,如今就像是蚜虫啃噬过一样,分成了好几瓣剥落。
纪伊号内的灯光又亮了起来,原先瘫痪的系统开始恢复正常运转,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的椎名有栖捂住嘴喃喃:“它在羽化么?”
“它是在凋零。”通讯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运作,布莱克的脸突然出现在她身前的操纵屏上,“认真去见证它的最后一刻吧。”
“花瓣”一层又一层地打开,被掩藏在里面的东西也逐一展露,蜂窝一样的表壳上还残留着密集大小不一的虫卵,它们在刚开始还散发着微光,在完全暴露在真空中后,微弱的光芒逐一熄灭,随着先前的虫群们化作了灰烬,如同花粉一般四散开来。
最后那颗燃烧中的“心脏”,连同之前强硬闯入其中的衣阿华号,也终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没有人目睹到“女王蜂”的真正形态,它已经消融在那颗火球的中央了,他们唯一见到的是,残败不堪的衣阿华号舰身突然亮起了微弱的蓝光,原本已被抹去的友军反应取代了一直是他们梦魇的红点,再度出现在了雷达盘上。
而那艘至始至终奋战在最前线的战列舰,开始向他们缓缓归航。
在战列舰的后面,那颗内核也终于燃尽,失去了心脏的巢穴级以昙花一现的速度绽放,又以比那更快的速度彻底化作碎光,彻底消散在了无垠的宇宙里,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打完了。
下一章结局。
接下来还有后日谈,以及最后的揭示章,彩蛋总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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