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是多角度分镜,让主要人物依次登场,先是接下运镖任务躇踌满志的唐越天,再是北疆接到消息蠢蠢欲动的悍匪,镜头一转又是因为帮助流民而遭受父皇责骂的鞎国公主。
罗觉很大胆,前面十分钟让人处在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但他又将镖物一定会被悍匪抢夺这一信息直观清晰地传给观众,观众纷纷都捏一把汗。
直到唐越天真的被劫了镖,节奏一下子变得丰满,唐越天三闯土匪老巢,结果三次都被尤姝骗了。
坏心眼的小姑娘从一出场就让人忍俊不禁,现场笑声不断,之后鞎国的态度,大庆皇帝的态度都耐人寻味。
唐越天带着鞎国公主回到北疆,他们偶遇尤姝,上前质问,尤姝打不过,又担心唐大侠真的会掉脑袋,左思右想,带着两人回到了土匪窝,当尤冥站在城楼上,揭开封条倒出一箱石头时,现场发出一阵惊呼。
之后一行人被大庆皇帝下令追杀,尤姝和公主踏上寻找方尊之路,她们一路上从看不顺眼到互相扶持,历尽艰难,整个电影气氛也从欢乐慢慢转为悲壮。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鞎国数十万大军站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城楼上只有稀稀拉拉几百人,有盘踞在沙漠里的土匪,有驻守边境的将士,还有不愿逃亡的年轻人,他们知道自己的举动无疑是螳臂当车,但在公主赶到之前,必须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悔。
对唐越天,对悍匪,对北疆将士而言,保护家园,守卫和平已经成了最终的信念。
北疆对他们来说是庆国不可分割的领土,北疆百姓是不能舍弃的亲人。
城楼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尤姝也撑不住了,她眼睫上挂满了冰霜,像是落不下的泪,她很累,掌心早已经被剑柄磨破,却还在坚持。
她想起曾经在大漠里无忧无虑的时光,想起那个来不及游玩山水如画的江南,想起公主说过要带她尝遍鞎国的美食,她想了很多,她想在这一场乱战中活下来。
可是,希望的火苗很快就被扑灭。
一支羽箭穿过重重阻碍,穿过眼前迎风飞舞的旗帜,没入尤姝胸膛。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血顺着箭身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雪地里,尤姝看了看胸前,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无力地靠在城墙上。
结束了吗?
不,战争还没结束,她怎么就先一步结束了呢?
她用尽力气握紧剑,却怎么也举不起来,她忍不住想哭,眼泪渐渐满上眼眶,视线愈发模糊,她很不甘心,为什么没有多坚持一会,她又很难过,是不是她终要埋在风雪之中。
忽然间听见有人在喊:“公主来了!”
尤姝像是重新燃起希望,她努力偏了偏视线,从墙眼里向下看,纷乱的战场之外,有一匹枣红色的马飞速地朝鞎国大军狂奔而去,马背上的人手举着一块令牌,奋力地嘶喊着,大风吹落她的风帽,尤姝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真的是公主。
她穿过千军万马,仿若沙漠里的一抹绿洲,承载着所有北疆人的希望。
尤姝满腔的不甘仿佛瞬间落了地,她舒口气,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离出去,长剑哐地倒在雪地里,她轻轻笑起来,缓缓闭上眼。
现场观众很多都看哭了眼,简禹名也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长镜头里宁溪的表演太过真实,那种临死之前的情绪全都透过眼睛,无声的表现出来,让人触动,他忍不住握紧了她手,确认还是温暖柔软的,才稍稍安心。
电影到这里已经进入尾声,鞎国公主用真正的白玉方尊阻拦了鞎国大将军的继续进攻,鞎国没有了借口,大庆皇帝也不得不顺应民意,派兵驻守北疆,并且撤下了唐越天的通缉令。
这一场无端祸事总算告一段落。
电影结尾,又是一年夏,唐越天和鞎国公主都没有回到故乡,留在北疆,做战后修复,帮助流民,北疆百姓立了一座碑,缅怀着那些在城楼上拼死抵抗却永远长眠的人,镜头一一扫过去,最末尾是尤姝的名字。
夕阳西下,不远处公主买了菜,来叫唐越天回家吃饭,唐越天接过篮子,牵住公主的手,他们相视一笑,走出一段后,又回头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一眼石碑,他们仿佛还能看见那个鲜活俏皮的小姑娘站在面前,笑嘻嘻地说着话。
片尾曲在这时响起来,观众们才回过神,有人在后面发出一声感叹:“尤姝怎么死了啊!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我到最后都还以为她会活过来……”
“天呐,我还没回过神!”
观众们迫不及待地议论起来,互相分享电影中的细节,灯光亮起,简宁溪转头看简禹名,问他:“感觉怎么样?”
简禹名称赞:“很精彩,值得回味。”他想到雪地里的镜头,忍不住又问,“感冒是因为大雪里的镜头?”
简宁溪点点头。
“冷吗?”
简宁溪想想:“忘记了。”
简禹名无言以对。
简宁溪又补充一句:“不过拍得很开心。”她露出笑容,眼睛弯弯像是月牙一样,在一身红裙映衬下,让人特别有亲吻的冲动。
简禹名看着周围聚焦而至的目光,忍了下来,没关系,回家之后,宁溪就属于他一个人。
在简单的抽奖环节过后,首映会宣告结束,简宁溪跟着剧组依次退场,眼看就要走下台时,媒体记者团队那边忽然传出一阵惊呼,大家不由把视线投了过去,只见几人争先恐后地跑上来,举着话筒递到剧组成员面前。
“罗导,刚刚《玉簪记》剧组首映会现场,夏语冰霸气宣布暑期档票房第一非她莫属,您怎么看?”
剧组几人互相看了看,罗觉笑着说:“话谁都可以说,但能不能做到,却未必。”
记者追问:“罗导的意思是不看好她?”
罗觉回身答:“我还没看过《玉簪记》,暂不发表评论。”
记者连忙说:“但《玉簪记》的导演程萍可是对《杀伐》做了评价。”
罗觉笑:“哦?我倒想请教请教。”
“程导说,《杀伐》题材过于沉重,从根本上就很难把握,而且其中感情还有纠葛,并不是您的专长,整部影片类型混乱,既想迎合市场,又要做大主题,”有记者对着手机念出来,念到后面面露尴尬,连声音都变小一些,“程导说一口吃不成胖子,建议您还是回去拍动作片。”
罗觉皱起眉,任何一个导演,听到这种话都不会高兴,记者们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大家都盯着罗觉,希望他能说一些爆炸性的发言。
“程萍导演应该不在我们首映会现场吧?”
有人应声,长|枪短炮顿时掉个头,对准了出声的人:“宁先生,您怎么看?”
开口的正是影片投资方华创董事宁清让,他和气一笑,说道:“一部电影的评价本就是褒贬不一,我们感谢大家的褒扬,也乐于接受批评,但如果只靠听说、并未亲眼验证就来评价好坏,我想这个观点,让人不能接受。”他语气不疾不徐,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从他口里说出来,显得很真诚。
记者们没有抓住这点不放,又有人问:“《玉簪记》剧组还对今年万向节几个奖项都很有信心,诸位有什么看法?”
罗觉并不是什么好脾气,刚刚已经将要翻脸,被宁清让挡了一下,脸色才稍微缓了缓,此时听了第二个问题,忍不住回道:“他们要以此为宣传噱头,我无话可说。”
“您觉得是噱头?”
“这个,你得问他们。好了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罗觉不愿再多说,和剧组成员一齐离开,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他们风光了一晚上,却在最后被人隔空膈应一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宁清让在一旁劝道:“跳梁小丑没必要计较,一切凭实力说话,我们对自己有信心就好。”
罗觉点点头,他呼了口气,迅速调节情绪,做出表率:“没错,接下来还有不少宣传活动,大家不用往心里去,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应好,陆续离开活动现场,简宁溪和李黎落在后头,刚走了两步,宁清让追上来:“两位,”他好脾气地笑笑,“能否请两位赏脸,和我拍张合照?”
他说的是两位,但目光,一直忍不住往简宁溪身上落。
李黎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随便开口,只看了简宁溪一眼。
“可以。”简宁溪答道,她说完又补充一句,“宁先生,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了。”
宁清让刚浮起的笑僵在唇边,目光微微闪动:“小溪,我……”
简宁溪截住他的话:“宁先生,我很感谢你给了我生命,也感谢一直为我做的事情,但是你有自己的家庭,我同样有自己的生活,你没必要为了过去的事情,对我觉得愧疚。”
宁清让脸色微暗,他说:“小溪,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开心一点。”
简宁溪笑了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如把你的爱,给你现在的家。爸爸,一样的错误,不要犯两次。”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爸爸,让宁清让瞬间红了眼眶。
他知道,这是宁溪给他最大的善意,而他和宁溪的关系,也将止步于此。
简宁溪继续说:“上次慈善晚会,我还欠你两张合照,今天补上吧。”
宁清让闭闭眼,叹息道:“好,好。”
他们拍完合照,简宁溪礼貌地和他道别,才拉着李黎回到休息室,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李黎本身家庭不幸,对着简宁溪也只有心疼地份,她刻意茬了话题:“你说,夏语冰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们剧组?”
“可能是故意针对我。”简宁溪说。
“有这个必要吗?她离开星耀纯粹是她自作自受,和你有毛线关系?”李黎无法理解夏语冰的做法,小声猜道,“难道她是真喜欢简禹名?”
“不知道,”简宁溪和夏语冰正面接触并不多,也没兴趣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你觉得我们能拿奖吗?”
简宁溪现在更担心任务,夏语冰弄了这么大阵仗,看上去很有信心。
“你怎么忽然对拿奖感兴趣了?”李黎问了一句,没等她回答,又说,“按照以往经验,你这个角色塑造的很不错,应该很有希望。不过现在很多奖项都有黑幕,我看夏语冰这么大阵仗,该不会是预定了几个评委吧?”
李黎这句话倒是给简宁溪一个提醒,系统不允许她作弊,却没说别人不能作弊,她之前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完成任务,现在看来,还是太小看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愚人节快乐~谢谢营养液~么么哒!
这个文快完结啦,所以开了个新文预收~希望大家捧场,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