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还是乱世初安,天下不太平的时期,这么多文臣武将看着呢,怎么可以耍花枪敷洐了事,就是裴圆圆答应李渊也不能答应啊。
当然了,裴圆圆答应不答应都没所谓,但是她那句耍花枪一出口,就跟在风口捅破了窗户纸似的。
静默之气,李渊眸色一沉,而后便是四起的议论之声。
旁边刚刚说话的将军,站出来抬手一指底下出战的两人道:“这些个小兵,以为是自己人就可以不尽力了,处处留手怎么能显我大唐军威。”
话说完向着李渊一拱手:“皇上,微臣请战。”
“程将军所言有理。”李渊摆了摆手,让准备上场的两人退下,而后道:“连个丫头都看出来尔等耍着花枪,秦王.府程将军请战,太子府里可有人应战”
那时候是府兵制,虽然东西两军都是大唐的军兵,但却分属秦王.府和太子府。
裴圆圆一愣,对他略有些刮目相看,想着你个站着的将军还挺能耐的,随后眼睛就开始冒光,悄悄的扯他的衣袖子:“程将军,你认识程咬金么”
在她的印象里,程咬金有三板斧,而且是个胖子,刚刚来的时候扫视了一圈,没见着有这样的人,不只如此,连双锏秦琼和单鞭尉迟恭都没发现。
不过那也可能是在场的武将虽然身穿铠甲,但是并没有带兵器的原因,但是程咬金胖啊,应该好认的呀。
程将军如今挺嫌弃她的,袖子一抽,看了她一眼:“在下正是。”而后就下场了。
原来那头太子府里已经有人应战。
听得底下带了蓝条子的,也就是刚刚那个将军,上了马,朝着对方一拱手:“在下秦王.府左一马军总管程知节。”
“太子监门率马三宝。”这人说话就简单多了,带着喜气,马槊一挑道了声“请”,而后策马上前,两人战到一处。
裴圆圆左右看了看仔细的对比了一下,刚刚那个人说他是程咬金怎么还没有那个马三宝胖啊。
再想想李建成跟李世民,便也只能感叹上一句:电视剧误我。
这边她看的津津有味,那边魏征看着她,微微的眯着眼,瞅着想事儿呢,想了会儿,整了整袖子再去看那场里。
马三宝以前是个家僮,许是到了太子府里生活惬意了,又贪嘴的厉害,身形便暴涨了好几分,那张脸瞅着都快圆了。
好在他人虽胖,功夫却是没落下,显是个灵活的胖子,两杆马槊在空中交错,碰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
程咬金一个大力的下劈,跟那耍花枪的不同,他可半点没留力,但毕竟是自家人,以落马为输,并不打算损他性命。
那一招下打是又实又稳,马三宝打算将快打到门面的槊刃隔开再刺,一隔却发现那力道非同小可,并没有因为他那一隔而偏离开,情急之下握着槊杆的手一松,槊杆的那魏征,他双手又不自觉的整了整袖子,想是又给她记了一笔小账。
马三宝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对着秦琼拱手认输。
秦琼道:“马将军已打过一场,是在下讨了便宜。”这话说的好听又谦虚,就是接下来来的那个,显得有点尴尬了。
因为他不只讨便宜,还打输了啊。
秦叔宝连战三场未见疲态,李世民很高兴,李渊也很高兴,摸了摸胡子,点头道:“秦将军果然勇猛。”
那边李元吉见自家大哥府里的人连输了三场,很生气啊,朝着身侧武将们一眼瞪过去,就差指着他们的脑袋骂没用了。
齐王府又有一人准备请战下场,刚往前踏了一步,李元吉把人往后一拦,站起身整了整衣服,颇为意气风发。
裴圆圆看他从自己身后走过去,眼睛瞪的老大,半点不敢相信,李元吉这是打算亲自下场
你知不知道那是秦琼秦叔宝,你知不知道你下去来个连输四局,那才是真丢太子李建成的脸,顺便还会连你齐王府的脸一起丢了的。
勇气可嘉,智商感人,这就是裴圆圆对他的评价,不单有病,还病的特别重。
李元吉上场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铠甲,是个将军打扮了,左臂上覆着红布条,骑着血红毛身的宝马,手中提着马槊。
“齐王殿下。”秦叔宝先颔首做了个礼。
李元吉一笑,挑了一边眉毛:“秦将军勇猛,不过毕竟连战了三场,要不要下场稍歇,待我连胜三人之后,再与你比试。”
“齐王如此说法,岂不又让末将占了你的便宜。”秦琼教养甚好,非但不恼,言语里还带着笑。
两人策马对面绕着行了半圈,李元吉哈哈一乐:“毕竟我年轻嘛。”
他话说的狂妄至极,还顺便秀了一把优越感。
裴圆圆啧啧摇头,这李元吉绝对是不作不死的典型。
果然秦琼道了一声“客气”马槊一提,说道:“末将尚有余力。”
“秦将军请。”李元吉回敬一句,也不再多言,策马上前提槊便刺。
秦琼侧身一让,李元吉双手握着槊杆,那叫舞的一个虎虎生风。
他的确是有狂妄的本钱的,裴圆圆都看傻眼了,那边两人两马两杆马槊交错横飞,舞的人眼花缭乱,和刚刚那几场打法完全不同。
马三宝虽有实力,但打法滑头,另外两人跟秦叔宝的段数都稍差了些,打起来一杆一刺的,她也能看个准。
但是和李元吉这一场,马槊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刺、挑、切,那是一秒一换,两方打的都极快,回防闪躲都做的极好,身下马儿踱着步,明明没拉缰绳,却是挪腾飞跃都合着主人的一招一式。
李元吉毕竟年轻,且秦叔宝已打过三场,体力略有不支,这种高强度的打法,终于让他稍落了下风。
消耗战,秦琼打不起,裴圆圆看表演看得心情又激动又着急,那李元吉功夫是当真不错,确实让人刮目相看,眼见着再这样消耗下去,秦叔宝落败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秦琼自是知道这一点,当下也有些急,改了战略,见他马槊刺来,干脆不回防了,一个屈身躲过,而后策马往前冲,用的却是马三宝那一招,马槊往前直送,取其腹部。
这招有些取巧,李元吉不擅枪法,使不出秦琼那招立杆回防,干脆踢了马蹬一个抽身,整个人避到了马侧。
比试以落地为输,他一踢蹬众人还以为是要弃马投降,却不想这时候的李元吉突然暴起,左脚踩上马背,一扯缰绳,马“吁”的一声长嘶,立起两只前蹄,他也正好右手提槊由下而上,槊刃刮了秦琼靴裤,继续往上挑了他肩上的凯甲。
钢铁的甲片碰出火花,秦琼一闭眼,整片肩胛的护臀掉落下来,这边马蹄落下,李元吉收回马槊朝地上一插,一手揪紧马绳,一手握槊杆,稳稳的站在马背上。
高下立见,他不伤一毫,若没留手,秦琼已失一臂。
秦叔宝看了眼地上落的护臀铁片,眸光微闪,终是轻叹一声抬头道:“多谢齐王殿下手下留情。”
“哼,承让。”
那意气风发又不要脸的劲,真让人看着牙痒痒。
果然,李世民这边好几个都坐不住了,一个坐着的半百老头站起身对着李渊拱手:“齐王果然少年成材,不如让微臣再与殿下讨教几招。”
裴圆圆好奇的看过来:唉哟,这老头不错啊,当着李渊的面,这意思是要教齐王爷做人啊。
李元吉却是不恼,听了他的话,在场上就仰了头朝上喊:“我说勋国公,你打的过秦叔宝吗”
勋国公殷峤气乎乎的一瞪眼,看了看换了身衣服,刚回来的秦琼,又看了看李元吉,最后气乎乎的坐了回去。
他这话一说,李世民这边就没什么人再请求下场了,毕竟没几个打的过秦叔宝的,万一下场了,败回,丢人不说,再往下派人,那就变成车轮战了,到时候就算最终赢了也不光彩。
“三弟年少轻狂,勋国公莫恼。”李建成圆了一句。
“大家都是我大唐的好将士,在战场上的功勋,可不是这几场比试能做数的。”那边李渊一笑,竟也帮着圆场,但面上笑意深深,显是对这儿子的武艺满意极了。
眼见着没人下场,李渊挥了挥手,看样子是打算就此结束进入正题了。
然而李元吉又说话了:“听闻二哥府上的尉迟将军极擅马槊,不如请他出来一试。”
李世民暗喜,他前几日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敬德,就是让他这个年少轻狂的弟弟前来挑战,没想到他挑了这么个好时机。
他既本就如此设套,那自然是对尉迟恭马上的功夫极为信任,当即应了一句:“也好。”
然而四处一看,却没见着那人,喊了个小兵问他:“尉迟将军呢”
那小兵单膝跪地:“回禀皇上,秦王殿下,小将不知。”其实他知道,尉迟恭刚刚还在这儿的,看了几场之后,说饿了,偷偷溜走上伙房吃饭去了,这事他如何敢说。
犯着欺君之罪的小兵,额角滑下一滴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觉得自己为了保住心大的将军,不仅操碎了心,还得赌命,真是一脸泪。
他说不知,李世民虽有疑惑,但怎么能舍得这么好的机会,拱手对着自家父亲:“父皇,尉迟将军许是有事耽搁了,不如先来看看两军的野练,稍后再让他与三弟一试。”
“嗯,也好,”李渊看了看天色,大半个上午都过去了,点了头,“开始吧。”
小太监这次倒是没重复,往后头招了招手,站在远方哨望台上的小兵开始击鼓,而后四周缓缓而有续的传来鼓声。
鼓声震天一般响了足有一刻钟,裴圆圆发现场上少了好几队的小兵。
说好的野练呢裴圆圆正疑惑,李渊一点头,他身后的太监开始高声唱道:“众臣稍退,于申时再观战果。”
而后是起身行揖礼的,还有哗啦啦开始下跪的,赶紧也手忙脚乱的跟着跪下,口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
裴圆圆再起身的时候,李渊只剩一个背影,站在她眼前的是李元吉。
李元吉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还是觉得很嫌弃,“啧”了一声挑了眉问她:“我表现好不好,是不是特别勇猛特别帅。”
裴圆圆:
帅有什么用,再帅也抵不住你脑子有病啊。
脸上却微微笑着点头:“齐王殿下确实勇猛。”看在旁边这么多人的份上,我夸你一句,夸完了你快点滚好嘛。
然而,李元吉不滚,还十分不要脸的继续说:“有没有为我倾倒非我不嫁,这样吧,你这几天多吃一点,胖回原来的样子,甚至再胖一点也行啊,到时候我接你入府,让你做我的如夫人。”
裴圆圆冷漠的看着他:“呵呵。”稀罕,赶紧滚,你不滚我滚。
而另一边正往此处来的魏征,一边走,一边把宽大的衣袖抚平顺了。
心想:今天记得账有点儿多,得好好捋一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