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孜顷端着一碗红糖水来到天字号客房门口,忽然听见沈夫子和王氏的声音,吓得韩孜顷差点把碗给扔了。
深吸一口气伴着“扑通扑通”加快的心跳,走了进去。
一进门更是脑子一片空白。天字号已经是及第楼最大的客房了,但里面站了很多人。
白文鸳,白文远站在白员外身后。
春风,秋雨,东子,吕妈,苟妈,白家两个家丁跪了一地。李老板,雷捕快站在一边。
白员外对面坐着一排人,有虽然表情严肃但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两个老人和沈夫子,还有两个中年男人应该是甜姐儿的两个舅舅,那两个老人应该是甜姐儿的外祖父外祖母了。
王氏搂着床上的甜姐儿,只抹眼泪儿。
韩孜顷快步走上去,恭敬的递给王氏刚煮好的红糖水。
本来王氏连韩孜顷都怪上,但看着韩孜顷给甜姐儿煮了红糖水,还弄了一鼻子灰。
正抹眼泪的王氏,也不由拿出手帕,指了指鼻子,让他擦擦。
韩孜顷一愣结过手帕,擦过后,放好在床边轻声道:“王姨,这个得趁热给甜儿喝了。”
“嗯,知道了!你去那边歇会儿吧!”王氏把红糖水端给甜儿,吹着喂她喝。
甜姐儿看了看韩孜顷,心里紧张起来,不由的想:韩孜顷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这个阵势甜姐儿是有料到的,当时受到白文鸳语言的羞辱,让她羞恼至极的同时更奇怪白文鸳到底怎么得知她来及第楼和那晚亲吻的消息。
她心中不相信是韩孜顷说的,因为白文鸳和韩孜顷相比,她是信任韩孜顷的,但总归有人说了,不然白文鸳不会说的那么准。
白员外虽然是首富但也算顾得自己名门脸面,何况文采轩实力不容小视,李老板和韩孜顷也算镇上后起之秀,沈夫子背后有光明书院,小雷捕快,县里雷捕头,镇上的雷家武馆……心里暗骂自己缺心眼儿的闺女惹了这么一帮人!
韩孜顷看甜姐儿喝完水,连忙过去接过碗放在桌上。
转身走到沈夫子和两位老人面前,“噗通”跪了下来。
“夫子,孜顷有错,是我看甜姐儿羡慕玉茭和保世可以有事情做,才牵引着让她来茶肆管理食谱和后厨!孜顷明知自己没有精力管顾甜姐儿,只想及第楼离书院近,孜顷以为自己对及第楼了若指掌,是孜顷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才引得甜姐儿今天受了委屈!”
说着韩孜顷慢慢磕了一个头,接着说:“知道甜姐儿受了委屈,孜顷心里着实乱成一团只顾忙着照顾甜姐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通知夫子,实在是孜顷考虑不周。”
说着韩孜顷又磕了一个头,“因为孜顷的自以为是,害甜姐儿受了委屈,因为孜顷的考虑不周让夫子,王姨,外祖父,外祖母,舅舅……都跟着担心。在此孜顷绝不敢奢求夫子,外祖父一家原谅,只想尽力弥补孜顷的错。”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甜姐儿看着磕了三个头的韩孜顷,眼里储满了泪水。
不知怎得,她想到韩孜顷说坐在屋外一夜没睡,想到在村里小树林他说自己笑起来美极了,想起那厚厚密密麻麻的五张只有“甜儿”两个字的信……
她哭了,这次是为韩孜顷而哭,她很心疼刚才他的所作所为。
王大海见女儿,外孙女都哭了,老伴儿也跟着掉眼泪。
对沈夫子道:“君元啊!今天的事儿不是孜顷的错,是谁的错谁今天就得认错,不是谁的错咱们自然也不会错怪了!”
沈夫子起来,拉着韩孜顷坐下说:“孜顷,我只当你和家明家亮一样,这事儿自然与你无关。”
韩孜顷赶紧见礼“孜顷,惭愧!”
一屋的人都被韩孜顷的三个响头感动了,白文远心想:孜顷对甜姐儿是真的动了情了!
白员外见大家内心正是柔软,脸上赶紧陪着笑脸,见了个礼说:“王老板,李老板,沈夫子,小女和甜姐儿都年龄小,闹了脾气,小别扭小矛盾,小女自小娇纵,往后白某定将严加管教!”
王大海带了郎中来的,听说甜姐儿一身的针孔儿,可是一肚子的火儿,又听到白员外轻描淡写一句闹了小别扭给一笔带过,忍不住了。
“白员外,老夫虽老但还没有糊涂,你家小女可不是闹了脾气吧?!”
王大海喝了口茶:“闯进别人家里锁上门是什么行为?拘禁他人私自用刑又是什么行为?哼!也就是白员外说的白小姐是未出阁女子,如果换做男子,任凭是谁骂一句流氓,地痞,狗杂碎都不为过吧?!”
王大海的一番话,让李老板,雷捕快不约而同心里喊了声:“痛快!”
白员外沉住脸问白文鸳:“鸳儿你说,是不是王老板误会了?!”
白文鸳哭着喊冤枉,但也说不出什么!
李老板上前:“白员外,及第楼后厨的事情,可以请我的两个婢女来说,她们为人老实”说着喊到,“春天,秋雨,你俩说说下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秋雨叩了头说:“下午我和春风正在听甜姐儿讲她小时候贪吃龟苓膏的事儿,白小姐就带了男丁进来,说……”
秋雨顿了顿,虽然很多话说不出口,但她还是决定为了甜姐儿说出来。
“白小姐一进来就骂甜姐儿是乡下丫头,说甜姐儿勾引韩二爷……甜姐儿让白小姐注意身份不要丢了堂堂白家的脸,让她为自己父母想想……然后……然后白小姐发怒了,骂甜姐儿爬了韩二爷的床,骂甜姐儿配合韩二爷……亲……嘴……然后让人把甜姐儿绑了起来!白小姐还说自己早就是韩二爷的人了,还说是……是韩二爷说的……晚上他和甜姐儿……”
秋雨突然哭了,哭的很大声:“我不信白小姐说的,甜姐儿不是那样的人,甜姐儿是个好姑娘,韩二爷也不是那样的人……”秋雨泣不成声。
春风也哭着说“春风也不信白小姐的话,韩二爷虽然别人都说他不好,但我和秋雨和每个认识韩二爷的人都知道韩二爷绝不是浪荡之人,甜姐儿虽然咱们只相处了半天,但是她的举手投足都是规规矩矩没有半分过分,白小姐跋扈至极,她自己心悦韩二爷,韩二爷并不理她,她嫉妒甜姐儿才这么做的。”
秋雨接着说:“我和春风跪在地上求白小姐儿不要扎甜姐儿,我们……拼命磕头
……可白小姐儿就是不停手,苟妈妈和吕妈妈还帮白小姐锁上门,趁他们不注意春风逃出去才给大家报了信儿!”
吕妈妈和苟妈妈早就吓破了胆,赶紧跪下磕头:“各位老爷明查,各位老爷明查,都是白小姐指使,我们是受了白小姐指使啊!”
白文鸳激动的瞪着他们“胡说,都是胡说!她们合伙冤枉我!”白文鸳决定打死不认。
甜姐儿本觉得这么多人,只要白文鸳认错就算了,可是,到如今她还是死不承认,甜姐儿想必须要给她点教训才行!
白员外一看白文鸳说自己被冤枉,也想着会不会甜姐儿耍心机冤枉了自己闺女。人往往就是如此,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觉得好!
雷傲扬站出来说到:“白小姐恐怕是记性不好忘了吧?!雷某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我做为捕快不会撒谎,现在就把我亲眼看到的白小姐所作所为一字不漏的说给白员外!”雷傲扬看了白文鸳一眼。
“我正巡逻,看见春风姑娘边跑边哭,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及第楼后面,后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我一脚踹开,把守门的她,这个老婆子,踹了个跟头!”说着指着吕妈妈。
“只见白小姐手里拿着两把钢针真,正在扎一个姑娘,另一个姑娘求着给白小姐磕头,磕的头破血流……诺,就这两把钢针。”
雷傲扬把钢针扔到地上。顿时王氏哭声响起,沈夫子和王家人脸色黑的滴水,韩孜顷只觉得自己要就地爆炸了!
“哼,白小姐骂的才叫精彩,估计王老板说的那些流氓,地痞,狗杂碎都自愧不如!白员外,春风,秋雨两个姑娘家脸皮薄学不出您家白大小姐的话,雷某脸皮厚就负责给您重现一下!”雷傲扬实在看着白员外一副觉得一堆人冤枉白文鸳的模样可笑至极!
“您的好女儿,一手按着被捆着的甜姐儿,一手举着钢针,嘴里骂着,乡下来的小贱人就是贱,喜欢被男人玩儿,是个男人就往上爬,被人玩儿上瘾了……”
“住嘴!”韩孜顷蹭的站起来大喝一声,他再不出去给你自己浇一桶凉水,他觉得自己真的会原地爆炸!
他吸了口对众人说:“对不起!我出去透透气!”
“孜顷!你等一下!”说话的是白文远。
他跪下朝沈夫子深深鞠了躬。对甜姐儿深深鞠了一个躬。
“白文鸳是我的同父同母的胞妹,没有教导好妹妹,文远有错!韩孜顷是我白文远最好的兄弟,但是这会儿我内心无比煎熬,妹妹做了伤害兄弟家人的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样留住我的好兄弟!”
白文远捡起地上的两把钢针,朝自己的背上狠狠刺去,足足刺了三下。
白员外心疼的大叫,韩孜顷一把拉住他“文远,你疯了!”
“我欠你的!”白文远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妹妹做了这种事,他内心无比愧疚!
“我没怪你!甜姐儿一家人都没有怪我,我怎么会怪你!”
白文远转身对白员外说:“爹,文远只是刺了三下,您就觉得心疼,床上的姑娘,不说语言的侮辱,光这钢针被刺了多少?她的家人心情,您肯定也能理解,文远只恳求您能给文远留些面子!”
白员外懂了儿子的意思,站起来走到跌坐的白文鸳旁边,厉声问:“为父问你,鸳儿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