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双的手受伤了,弱弱地站在一旁不说话。而北堂豪表示,有他在,如果让两个姑娘家下去的话,他的脸也可以直接不用要了。
所以最后短暂商议的结果是,北堂豪下到悬崖底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他们现在需要一根足够长的绳子。这座山很高,从悬崖上面往下看,云遮雾罩,根本看不清楚下面有什么。
姬无双听到靳辰说需要绳子,立刻开口说:“我回茗城去找绳子过来。”
“嗯,去吧,快点。”靳辰这次没有踹姬无双,姬无双运起凌云步,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山顶上面消失了踪影。
绳子找来之前剩下的三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做,附近都看过了,没有其他痕迹,三人就在山顶上面席地而坐,等着姬无双回来。
南宫暖看着旁边地上染了血的匕首微微皱眉,这匕首上面本来是没有血的,现在上面的血是姬无双的,而南宫暖皱眉却也不是因为姬无双,她只是想不通元媛怎么会被人追杀,还很有可能跳了崖。
南宫暖把她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靳辰微微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万里香和这把匕首说明一定是元媛。”
“万里香需要多长时间才会真正消散呢?”南宫暖问靳辰。除了靳辰之外的三个人都并没有在山谷中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靳辰闻到了,这是因为靳辰对这种气味很敏感。不过如今山谷之中残留的万里香十分稀薄,对人体已经无毒了。南宫暖在想,不管什么毒烟都会很快消散的,靳辰能够闻到,是不是说明元媛在山谷之中使用万里香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两个时辰。”靳辰说。
南宫暖神色有些担忧地说:“如果元媛真的从这里跳下去了,应该还没有过去很久,希望她没事。”
“没事肯定是不可能的。”北堂豪说,“这座山这么高,悬崖下面肯定很深,她应该还受了不轻的伤,能有一口气在就不错了。”
“我知道。”南宫暖皱眉点头,“如果她真的在下面的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靳辰就会有办法的。”
又等了一会儿,姬无双去而复返,背上背了一个大麻袋,麻袋里面是他找来的茗城最长的一根绳子。
靳辰把绳子的一端绑在了山顶上的一棵大树上面,北堂豪很淡定地抓住绳子,顺着崖壁往下攀援,很快就消失在了一团迷雾之中。
“阿豪!能听到吗?”姬无双看着下面吼了一声。
“能……”北堂豪的声音已经有些缥缈了。
靳辰在北堂豪下去之前,往他身上撒了很多驱虫驱蛇的药粉,为了以防万一。绳子一直在微微颤动,说明北堂豪还没有到底,而另外三个人就在上面静静地等着。
姬无双站在靳辰和南宫暖身后,突然开口问了靳辰一句:“小姐姐你饿不饿?”
靳辰回头看了姬无双一眼,就看到姬无双捂着自己的胸口,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靳辰微微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
姬无双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了靳辰:“刚刚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的,刚出炉的红枣糕,小姐姐和……你们都吃点吧,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靳辰看了姬无双一眼,姬无双的眼神有些躲闪,靳辰也不说破,接过来拉着南宫暖坐下,打开那个很干净的纸包,就看到里面放了两块还冒着热气的红枣糕,香气扑鼻。
靳辰拿了一块给南宫暖,南宫暖接过去拿在手中,吃了一口微微点头说:“味道很不错。”然后转头看着姬无双说了一句,“谢谢你。”
姬无双放在自己胸口的手赶紧放下了,故作平静地说:“不用。”他买的这两块红枣糕确实是刚刚出炉的,他买到的时候还是滚烫的,为了不变凉,一直放在胸口捂着,现在他的胸口烫得都疼了。
靳辰咬了一口,表示味道真的很不错。这红枣糕也是有典故的,昨日吃饭的时候靳辰说很想念关妍之做的酒酿圆子,南宫暖就笑着说了一句,她最想念她的母亲做的红枣糕……
南宫暖的母亲十年前就不在了,而姬无双暗戳戳地买了红枣糕回来,又刻意问靳辰饿不饿,给的也是靳辰。姬无双和南宫暖的关系因为姬无双手受伤算是破冰了,但也仅仅是破冰而已。姬无双下意识地想对南宫暖好一点,却又在刻意跟南宫暖保持距离,而南宫暖对姬无双跟对北堂豪其实没什么分别,甚至要更冷淡一些。
一个红枣糕吃完,靳辰感觉胃里都暖起来了。姬无双肯定不知道,南宫暖这两日来月事有些畏寒,正好想吃点热的甜的东西,姬无双买的这红枣糕虽然不是南宫暖小时候记忆中的味道,但也很不错了。
绳子不再晃动,要么是绳子不够长了,要么是北堂豪到底了,靳辰觉得应该是后者,因为姬无双找来的这根绳子真的很长,就算悬崖底部一直到山下,也够用了。
又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绳子再次颤动了起来,姬无双站在悬崖边上盯着下面,准备接应北堂豪。
一片迷雾之中终于出现了人影,姬无双看着下面叫了一声:“阿豪,怎么样?”
“还有气,我把她带上来了。”北堂豪的声音。
靳辰和南宫暖都走到了崖边,看着北堂豪背上背着一个人,顺着绳子正在往上爬,比下去的速度慢了不少。
最后姬无双把北堂豪拉了上来,北堂豪把背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放下,他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透了。他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我在下面看的时候她还有气,你们现在看看,说不定没气了,竟然伤成了那样。”
是元媛,不过她的脸上也有几道伤痕,满脸是血,已经几乎看不清楚本来的容貌。她的后背上面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看着触目惊心,右臂直接被一支箭射穿了,上面有个血洞,而她的右腿也骨折了,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割伤,应该是掉落下去的时候被岩石和树木划伤的。
靳辰先给元媛喂了一颗保命的药丸,然后开始给她止血。南宫暖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出来,撕开等着给元媛包扎伤口用。
两个男人站在一旁看着,北堂豪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下去的时候,她正好被挂在一棵树上,如果直接掉到下面,早就死了。”
“我看她血都快流干了,还有气已经是个奇迹了。”姬无双微微点头说。他们并没有跟元媛打过交道,不过元媛和靳辰以及南宫暖都是朋友。这次也真的是太巧了,如果他们晚一天再经过这里,万里香早已经没有任何残留,靳辰不会发现不对,就算发现不对,等他们找到元媛,也定然是一具尸体了。只能说,老天爷并不想让元媛就这么死去,有靳辰在,她应该可以捡回一条命。
靳辰在上药,南宫暖和她配合默契地包扎,北堂豪突然开口说:“元媛这个样子,我们带着上路不方便,她也经不起颠簸,今晚不如回茗城去,先住一晚再作打算。”
姬无双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北堂豪的建议:“小姐姐,如果元媛醒了的话,说不定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这边没有仇家,说不定是东方云祁那个贱人在追杀她,元媛或许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小姬你确实聪明了很多。”靳辰并没有回头,说了这么一句。
姬无双有点小嘚瑟,北堂豪表示不服:“那我呢?”
靳辰很淡定地说:“小姬经常犯蠢,偶尔智商在线,你是一直很聪明。”
听到靳辰的话,北堂豪笑了,姬无双想哭,南宫暖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为了表示自己并不蠢,姬无双又开口接着说:“小姐姐,追杀元媛的人说不定就在茗城里面,我们接下来还是低调一点好,你那张脸太引人注意了。反正有个土豪到哪都说要买宅子,不如让他现在去买个僻静的宅子,咱们今晚住着也舒服。”
对于被姬无双称作土豪,北堂豪表示他就是这么壕,没办法。姬无双的提议北堂豪倒是很赞成,他可不爱住客栈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既然有钱,就要对自己好一点。
“那这样吧,小姬你在这里待着,我去茗城看看,买个宅子,然后再过来接你们。”北堂豪财大气粗地说。
“去吧去吧。”姬无双摆摆手。他觉得跟司徒琏和北堂豪在一起,他被对比得简直一无是处,也是很心塞。
北堂豪走了,靳辰和南宫暖也终于把元媛的伤口都包扎好了,元媛依旧昏迷不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很微弱,因为受伤太重失血太多了。
他们一早就出了茗城,这会儿已经快到晌午了,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像是要下雨。
北堂豪并没有用很长时间就去而复返,说他已经买好了宅子,现在他们可以过去了。
北堂豪买的是一个富商的别院,就在旁边的山上,他们不需要到城里去,直接从山上过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北堂豪在前面带路,靳辰把元媛背了起来,南宫暖和姬无双跟在后面。至于他们的马,等到了别院安顿下来之后再回去找就行了。
四人刚进别院,冷风夹杂着雨滴落了下来,北堂豪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靳辰和南宫暖住在一个院子里,元媛也跟她们住一起,他和姬无双住在隔壁院子里。
这座别院在整个茗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不仅面积很大,而且依山傍水风景极美。不过天气不好,他们也都没有心情欣赏风景,靳辰把元媛安顿好之后,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其他三人也都收拾了一下,四人又聚到了一起,就在元媛的房间里。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南宫暖问靳辰。
“最快也要明天了。”靳辰神色平静地说。元媛能活着已经不错了,靳辰救她的时候都出气多进气少了,这会儿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不过一时半会儿清醒不过来。
“那我们要留下等着她醒吗?”北堂豪看着靳辰问。他们一路从千叶城过来,没怎么停留过,一直在赶路,今天遇上元媛算是个意外事件。
“等着吧。”靳辰说,“希望她醒过来真的可以告诉我们一些有用的线索。”
“你家那位一直关注着我们的行踪,说不定会找过来。”北堂豪微微一笑说。一路上都有墨青的属下过来拜见靳辰,事实上就是为了方便靳辰给墨青传信。
靳辰摇头:“应该不会,他要留在金安城保证魏琰和宋舒没事。”靳辰晚点会给墨青传消息的,他们其实也不需要那么着急赶路,不过是因为靳辰觉得没有必要在路上浪费时间,想要早点过去见墨青而已,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紧迫的事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北堂豪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儿说:“把马给忘了,我现在去找!”除了靳辰之外,他们剩下三个人的马可都是跟着他们从迷雾森林那边过来的,不能丢了。
“我跟你一起去。”姬无双站起来说。
“戴个斗笠,别淋雨了。”靳辰看着北堂豪和姬无双的背影说,北堂豪和姬无双本来还有点小感动,就听到靳辰接着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孤家寡人,染了风寒没人管你们!”
北堂豪和姬无双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去找斗笠去了……
别院里面有下人,不过北堂豪吩咐过了,不管什么东西他们都只能送到门口,不允许进房间。下人冒着雨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靳辰和南宫暖也没管北堂豪和姬无双,一起吃了一些。
过了一个时辰,北堂豪和姬无双才回来,身上都湿透了。他们的马倒是没有乱跑,还一起找了个地方躲雨,唯一的问题是靳辰爱马小二是个烈性子的汗血宝马,平日里除了靳辰和小主人离夜之外,别人都近不了身的。北堂豪和姬无双为了让小二听话跟他们回来,可费了不少劲,斗笠也扔了,身上也湿了,还差点被马蹄子踹,搞得那是相当狼狈。最后还是姬无双拿了靳辰给他的一个东西让小二闻了闻,傲娇的小二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们回来了。
房间里面暖融融的,靳辰和南宫暖正在惬意地喝茶,北堂豪敲了敲门,听到靳辰应了一声,就把门推开了,但是并没有进去的打算,他和姬无双就一个比一个狼狈地站在廊下跟靳辰和南宫暖说话。
靳辰其实不意外他们会搞成这样子,因为她家小二不是谁都能制服的,靳辰一开始没有提醒北堂豪和姬无双,因为她知道他们最终总会有办法的,她并不想在冷风冷雨的时候出去晃荡。
“小姐姐,我觉得我又要染风寒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姬无双话落就打了个喷嚏。
“咳咳,如果谁愿意给我们熬点姜汤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北堂豪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靳辰和南宫暖,一副我可没求你们的样子。
南宫暖微微一笑说:“北堂哥哥,我给你们熬姜汤吧。”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北堂豪哈哈一笑,拉着姬无双跑了。
回到隔壁院子,姬无双瞪了北堂豪一眼:“明明有下人可以使唤,干嘛非要南宫小暖亲自熬姜汤?”
北堂豪瞬间就怒了,指着姬无双的鼻子说:“好你个小姬!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难道不想让小暖妹妹给你熬姜汤喝?竟然还怪我使唤她?你倒是很心疼她!我告诉你,我就使唤她了,小暖妹妹手艺好,熬出来的姜汤肯定也是好喝的,你有种就别喝!”
姬无双瞬间就蔫儿了,轻咳了两声说:“这么激动干嘛?赶紧回去换衣服,我们现在的样子丑得要死。”话落自己推开房门进去又把门关上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北堂豪已经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姬无双还穿着那身湿漉漉的衣服,背靠着房门笑得傻兮兮的。他可是说到做到,没有去烦南宫小暖,今天是她主动先跟他说话的,还帮他包扎伤口,吃了他买的红枣糕,还要给他熬姜汤喝,想想就觉得好开心……
门缝里吹进了一丝冷风,姬无双打了个寒噤,晃了晃脑袋,浑身的冰凉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南宫小暖跟他说话好像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南宫小暖天天对着北堂豪笑。南宫小暖给他包扎伤口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因为她就是那么善良好心的人,只是可怜他而已,或许还把他当了一个普通的朋友。如果是北堂豪受伤的话,南宫小暖肯定会更紧张更关切的。至于红枣糕,是靳辰给南宫小暖的,而姜汤,是北堂豪要的,南宫小暖说要熬给她的北堂哥哥……
想到这里,姬无双的心瞬间又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他自嘲一笑,觉得自己也是魔怔了,南宫暖对身边其他的男人都比对他好很多倍,南宫暖可以神色平静地跟他说话正是因为并不在意他。姬无双一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南宫暖,他也真的不应该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许做个普通朋友对大家都好……但姬无双的心里,却莫名感觉很酸楚,本来有些雀跃的心情也瞬间低落了下去。
南宫暖熬好了姜汤,给靳辰也送了一碗。靳辰表示真正厨艺好的人熬出来的姜汤也不会难喝,如果谁娶了南宫暖,真的很有福气。
没等南宫暖过去送,北堂豪就过来了,姬无双也随后到了,不过他的目光不敢再去找南宫暖的身影,他在努力克制自己,告诉自己,说过不要烦她,就要说到做到。
北堂豪夸南宫暖姜汤熬得好,姬无双就只是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坐在旁边默默地喝。靳辰看了姬无双一眼,表示这小子换个衣服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跟谁欺负他了一样,看着就很欠揍啊!
四人在别院住了下来,靳辰晚些时候给墨青传了信,说他们要在茗城停留一下,至于要在茗城待多久,这个要等元媛醒了之后再做决定。
靳辰四人之前一直在赶路,有段时间没有住得这么舒服了,夜色降临的时候都各自睡觉去了,元媛那边靳辰找了一个墨青的属下在看着。墨青暗中经营着三国大部分的地下拍卖场,茗城就有一家,所以靳辰一句话,想用多少人都可以有。
而在茗城的另外一个不起眼的山庄里面,夜深了,却还有人没有睡。
元禛昨夜没有睡好,半夜被噩梦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大早元禛又去了元媛昨夜住的那家客栈,但是元媛已经走了,不知去向。
东方清茉还在质问元禛为何又把元媛放走了,而东方云祁在他的祖母面前说元媛如何如何不好,这些元禛听在耳中都觉得甚是烦躁。
不过元禛想着,元媛在这边除了他们之外,认识的就是靳辰那些朋友,不可能有仇家。而元媛武功不错,医术毒术也都相当出色,在外面行走的时候还很低调,应该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既然是元媛非要走的,元禛也决定让她去。他还在想,等一切都平息了之后,再把元媛找回来,到时候元媛应该不会这么叛逆了。
这会儿夜深了,东方清茉已经睡了,元禛和他的师父在书房中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元禛的师父依旧是一身宽大的黑袍,脸上没有戴面纱。她和元禛都不年轻了,如今他们虽然经常在一起,但是并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元禛也已经接受了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黑袍女子在说话,却发现元禛走神了。她声音柔和地说:“阿元,如果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元禛回神,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媛媛了,不知道她这会儿到哪儿了。”
黑袍女子眼底的暗光一闪而逝,元禛并没有注意到。她看着元禛神色如常地说:“媛媛是大姑娘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无需担心。”
“你说得对。”元禛点头,“我只是最近觉得有些对不起媛媛,她毕竟是无辜的。”
“阿元,是媛媛不愿意与我们为伍。”黑袍女子神色淡淡地说。
元禛苦笑摇头:“不是这样的,媛媛只是……算了,不说了,希望她在外好好的。”
“阿元,我看你也无心想别的,就先回去吧。”黑袍女子看着元禛说。
元禛微微点头站了起来:“也好。”
黑袍女子神色平静地看着元禛出门,当元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觉得她昨夜选择除掉元媛是正确的,因为元媛在元禛心里的分量,比元禛自以为的还要重要得多,毕竟血浓于水。元媛活着,早晚会坏了她的事,死了才能以绝后患……
元禛并不知道他的女儿昨夜经历了什么,他也不可能怀疑他的师父会杀她的亲外孙女。元禛眼中的师父,实力绝顶心智超群,对他们一家都很好很好……
下了一整夜的雨,茗城迎来了新的一天。清晨雨停了,乌云散去,阳光透了出来,是个好天气。
靳辰起床之后去看了元媛的情况,发现元媛的脉象平稳了不少,不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不好说。
北堂豪和姬无双一大早去城里逛了一圈,带回来了风味独特的早点给靳辰和南宫暖,他们还查到了元媛是什么时候来的茗城,之前住在哪个客栈。根据客栈小二的说辞,北堂豪和姬无双都觉得元媛中间应该去过别的地方,然后又回了客栈再结账离开。
靳辰已经让墨青在茗城的属下调查茗城有没有可疑的人物了,不过茗城是个贸易大城,鱼龙混杂,不少有钱人在山庄或者别院里面金屋藏娇,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靳辰觉得她如果要在茗城躲起来,肯定会用一些障眼法,让人怎么查都查不到的。就像北堂豪就很谨慎地遮掩了他们的身份,这个山庄的下人都以为新的主人是要在茗城定居的富商。
一直到这天半夜,元媛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眼中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她最后的记忆是她跳了悬崖,当时已经存了必死的心,可她现在怎么还活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元小姐醒了。”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元媛微微动了一下,就感觉浑身疼得难受,尤其是后背和右臂。她想起来了,她身上这两个地方都受了很重的伤。
床边是一个容貌平凡的少女,看到元媛醒过来,就对元媛说:“元小姐,我去找夫人过来。”
夫人?元媛更迷茫了,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是那个“夫人”救了她吗?
靳辰收到消息,很快就过来了,而当元媛看到被带过来的人竟然是靳辰的时候,眼角滑下了两行眼泪,微微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靳辰握住了元媛微凉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示意之前照顾元媛的那个姑娘可以暂时退下了。
房间里就剩下了靳辰和元媛,元媛睁开眼睛看着靳辰,脸色依旧很是苍白,眼眶红红的:“我以为我要死的时候……想过……如果我还能活……唯一想到……会救我的人……就是你……”
元媛从小在鸳鸯岛长大,身边除了父母和杀手之外,就只有那个让她厌恶至极的东方云祁。后来元媛离家出走,在外游历,遇到了东方云天,她以为那是她命定的男人,她为东方云天付出了很多,东方云天心里的人却不是她,最终她只能选择放手。
而对元媛来说,最幸运也是最神奇的事情就是,她虽然没有得到东方云天,却和东方云天喜欢的那个女子成了朋友。元媛很欣赏靳辰,很喜欢靳辰,她也是在遇到靳辰之后,变得更加洒脱了,不再去纠缠一段注定无果的爱恋。
元媛知道自己远远不如靳辰,她甚至觉得输给靳辰是天经地义的,而靳辰那么好,让她都没有办法心生嫉妒,只是在想,如果她们是朋友的话,那该有多好。
然后她们就成为了朋友,即便认识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即便说过的话并不是很多,即便她们原本甚至站在不同的立场,可她们就是朋友。
元媛知道,她不需要因为她是元禛的女儿,而去担心靳辰会敌视她,会利用她,会害她,因为这些事情都不可能发生。不提东方云天,靳辰是元媛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朋友,而真要算起来,元媛的朋友除了靳辰之外,也就只有南宫暖了。
元媛其实想过,等她各处游历累了,可以去靳辰家里坐坐,看看靳辰和墨青那几个可爱的孩子,跟靳辰讲讲她旅途的见闻和趣事,一起喝杯茶,或者喝杯酒,然后再告辞离开。就只是这样,元媛都觉得她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并不是孑然一个人。
只是现实和元媛开了个大玩笑,她还没有去过齐国,没有到过千叶城的时候,就被人逼迫选择跳崖。
元媛并不想死,她更不想因为那个让她恶心的女人而死,可在那个时候,她能做的,也就是纵身一跃,来守住她最后的一丝尊严,而不是死在那个女人的剑下。
元媛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她现在躺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她还活着,她身边有她最重要的朋友,她的手不再冰凉,她此刻无比庆幸,她并不曾被爱情冲昏头脑,而错失和靳辰成为朋友的机会……
历经了生死,元媛再看到靳辰,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很想扑到靳辰怀中大哭一场,不过她动一下就感觉身上疼得厉害,只能看着靳辰默默流泪,又哭又笑。
“别哭了。”靳辰看着元媛微微一笑说,“活着是好事,有我这个神医在,你会没事的。”
元媛点头:“我知道……我就是看到你太开心了……”
“虽然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不过我还是要问你几个问题。”靳辰看着元媛说。她一直在等元媛醒过来,有一些事情必须尽快知道。
元媛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擦干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靳辰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要杀我的人,是我的外祖母。”
靳辰微微愣了一下,元媛的外祖母?也就是东方清茉的母亲,对靳辰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存在。甚至靳辰他们都默认东方清茉的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因为八大家族那边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
“那个女人……”元媛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厌恶和憎恨,“我就只见过她两次,最后一次就是她要杀我。”
靳辰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给元媛,扶着元媛坐了起来,元媛喝了半杯水之后,感觉舒服了一些,看着靳辰说:“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月琅,她是我爹的师父,也是她把我爹养大的,可他们竟然……”
元媛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很难看,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靳辰神色莫名,就听到元媛接着说:“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那个女人,我那位外祖母,跟我爹有些不清不楚,我爹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比对我娘要好百倍。”
靳辰表示被震惊到了。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故事情节,靳辰以为也就那些野史禁书上面才会有,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不要脸。话说靳辰最初认识元禛的时候,元禛给靳辰的印象可是个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气质上佳。如今和元媛的话联系起来,靳辰再想到元禛的样子,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衣冠禽兽……
“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她正在和我爹私会,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后来就忘记了。直到这次,我才知道,他们做的事情有多龌龊!”元媛脸色难看地说,“我爹原本很讨厌东方云祁,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如今他抛弃一切来到这边,要帮东方云祁去实现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
“元媛,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靳辰看着元媛问。关于元禛和那个女人的私情,靳辰觉得可以回头再了解。元稹他们现在在哪里才是最关键的问题,靳辰觉得元媛很有可能知道。
元媛点头:“我知道,就在茗城的一个山庄里面。那个山庄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什么地方,那天我爹把我抓过去,后来又把我送走了,一定是那个女人背着我爹想要把我除掉,怕我坏了她的好事!”
靳辰心中不由感叹,所谓的蛇蝎女人心也不过如此了。那个叫月琅的老女人,不仅是元禛的师父,还是元禛的岳母,他们却背着东方清茉私会,还不知道做过什么龌龊的事情。
问题是,明明那个老女人可以跟元禛在一起的,女大男小还是师徒恋,虽然世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但总归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可那个女人,明明知元禛喜欢她,还看着元禛娶了她的女儿,却又不愿意真的跟元禛一刀两断。在靳辰看来,这整件事情,恐怕都是那个女人为了利用元禛所设的局罢了。
那个名叫月琅的女人,一定不爱元禛,否则她不会让元禛娶了东方清茉的。而她的所作所为,只有一种解释,她不要元禛这个人,却又非要元禛的心在她身上,然后她就可以让元禛为她卖命,为她付出一切,好达到她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靳辰觉得元媛说得没错,月琅要除掉元媛,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元禛心里还是在意元媛这个女儿的。而以元媛的性子,她不可能对月琅屈服,更不可能听月琅的话,为她所用,所以月琅为了避免元媛左右元禛,坏了她的事情,就心狠手辣地要把元媛除掉。这件事元禛绝对是不知情的,月琅说不定还假惺惺地对元禛说她希望元媛可以过得很好……
“你在那个山庄里面见到南宫离了吗?”靳辰看着元媛问。
元媛愣了一下:“南宫离不是你师父吗?”元媛从未见过南宫离和元禛在一起,南宫离对她来说就只是靳辰的师父。
靳辰心下了然,看来很多事情元媛也不是很清楚,而南宫离十有八九并不在茗城。至于南宫离和那个名叫月琅的女人是什么关系,靳辰想她迟早会知道的。
元媛把元禛那些人藏身的那个山庄所在的位置告诉了靳辰,靳辰看着元媛说:“你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元媛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没受伤,一定会亲自过去帮你。那个贱女人该死,她的孙子也该死,我爹已经被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死了也是一种解脱!至于我娘,她太傻了,如果她知道真相,一定会疯掉!所以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好,你先休息,我叫人过来照顾你,你需要什么就告诉她。”靳辰站了起来,把之前照顾元媛的那个姑娘又叫了进来,然后自己出门去了。
此时还是半夜,靳辰去敲了北堂豪和姬无双的门。
北堂豪衣衫不整,姬无双双眼迷蒙,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靳辰:“咋啦?”
“元媛醒了,我知道元禛在哪里了。杀人放火,去不去?”靳辰神色淡淡地说。
北堂豪和姬无双眼睛都是一亮,瞬间清醒了,异口同声地说了一个字:“去!”
靳辰唇角微勾:“小的们,拿起武器,跟姐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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