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方禄和那人分开,各自散去,在这微弱的月光照耀下,唯有可沁给存兴做的几件衣服零零散散撒在了密林外的路上,未被察觉。
方禄急急忙忙回了雍华殿,见到了肃妃,神色不安,拜道:“娘娘,事情被花语轩的廖美人看到了。”
肃妃一听,顿时一惊,问道:“此事怎么会被她给听到?”
“小的已经处理了那廖美人和她的侍婢,想来廖美人向来偏安一隅,不引人注意,也不会有多大动静。”方禄答道。
“如何处理的?”肃妃问道。
“小的捂死了她,将其丢进了水井里,那边去的人少,在水井中应当不会被发觉。”方禄答道。
“这宫里毕竟是少了个美人,此事若是外人问起来,你就说不知。”肃妃严肃地警告道。
方禄唯唯诺诺应了一声。
亥时将尽,沐筱的玲珑轩里仍是见不到可沁的身影。
沐筱瞧了瞧外面夜色更深了,对宛儿道:“马上到子时了,料想可沁今儿是不来了,让小三子回去歇着吧。”
“诺。”宛儿应了一声,随即下去喊小三子回来。
若瑄此时说道:“娘娘,廖美人也太会戏弄人了,让娘娘在这儿干等了许久,奴婢连茶都烹好了。”
“她或许也是有事,这种事情,怎么怪得了人呢!况且就算她不来,本宫也是在这儿坐着,有何区别呢?”
“如今夜色不早了,奴婢服侍娘娘歇着吧。”若瑄道。
沐筱点了点头,便让若瑄为她脱去衣服,上床就寝了,而此时存兴也早由奶娘带下去歇息了。
子时方至,玲珑轩内本是烛火将灭,除了值夜班的奴婢和侍者,大多都歇下了。
可是,这时外面一阵叫喊声划破了这本宁静的夜晚:“玉妃娘娘,玉妃娘娘!”
玲珑轩内殿里,沐筱听得声音,连忙唤来若瑄,若瑄将烛火点燃。
“外面是什么人叫喊?”沐筱问道。
若瑄道:“是花语轩的凝香。”
“她此时来找本宫?”沐筱心中犯疑,披了身衣服,便出来了。
凝香也由人带到了沐筱面前。
“你找本宫何事?”沐筱看凝香神色急切,问道。
“娘娘,我家美人今晚吃过晚饭就说来玉妃娘娘处,可是出去至今未归,奴婢等得焦急,故而前来问候娘娘。”凝香一字一顿说道。
沐筱和若瑄听了,面面相觑,脸上犯起疑问。
“她来了?”沐筱问道。
若瑄此时朝凝香说道:“廖美人今晚并没有来玲珑轩啊?”
“糟了,美人她定是出事了!”凝香一时情切,竟是哭了起来。
沐筱心知事情不妙了,神色一凛,连忙让若瑄找来小三子,吩咐道:“小三子,你带上玲珑轩里所有的侍者侍婢,出去寻找廖美人。”
“诺,小的明白。”小三子应道。
“娘娘不要担心,廖美人一定没事的。兴许是半道上被皇上喊去了呢?这也说不定的。”宛儿劝慰道。
沐筱心中焦虑不已,此时她倒是希望可沁没有出事,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在没找到廖可沁之前,她悬着的心始终难以放下。
“廖美人,廖美人。”
“廖美人!”
“……”
玲珑轩里的侍者和侍婢中出了若瑄和宛儿,其余的都被小三子带出来寻找廖美人了,人人手持一盏灯笼,四处叫喊。
尽管这样会吵了其他人的休息,不过事情涉及廖美人,沐筱也顾不得了。
小三子寻到了御花园边上,本是要到御花园里去瞧瞧,却在路边发现了散落了一地的婴儿衣服,他思虑片刻,即将所有的衣服都包了起来,带回去给沐筱看。
“娘娘,这是小的在御花园边上捡到的,可能是廖美人给大皇子所做的衣服。”小三子将衣服尽数呈给沐筱看。
沐筱看到那一针一线缝制的肚兜衣服,心中既惊又怕,惶惶道:“有找到廖美人下落么?”
“还没有找到。”小三子答道。
宛儿此时问道:“此事需要现在去通知皇上吗?”
沐筱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子时将过,道:“如今这么深了,待找到廖美人再说吧。若是万一发生了什么,再通报也不迟。”
“诺。”
当夜寻了一夜,都没有找到廖美人和千桦。
直到第二日,有人在御花园边的一处偏僻的水井里发现了井水中沉溺的尸体。
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九爷和沐筱那儿。
沐筱得知这个消息时,下人只说尸体还没有打捞上来,还无法分辨。
沐筱心中一惊,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妙,于是连忙带着小三子和若瑄他们来到御花园。
待她到了御花园,九爷和宜妃、肃妃已经在那儿了。
井边静静地摆放着两具尸体,都盖上了白布。
沐筱走上前去,行礼之后问道:“九爷,这尸体……”
九爷面露痛色,指了指尸体,道:“你自己看吧。”
沐筱走到尸体面前,小三子连忙掀开白布,当沐筱看到廖可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时,心中着实吓了一惊,凝香此刻看到主子尸体,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尸体上哭泣。
“怎么会?她怎么会死在井里?”沐筱惊恐地问道。
九爷说道:“这一带素来来的人少,不过今儿一早掖庭令安排宫人来打扫这附近,打水时无意间发现了。”
“九爷,昨日廖妹妹说要来玲珑轩看望臣妾,还特意为存兴做了几件衣服,臣妾等她到子时,她都没有出现。后来凝香来找臣妾,臣妾才知道她失踪了,竟没有想到是死在了这水井里。”说到这儿,沐筱情不能已哭了起来。
九爷知道她与可沁一向交好,连忙扶住她,劝慰道:“你放心,朕一定会查出此事的缘由,宫里美人无辜遭殃,朕岂会放过?”
肃妃此刻脸上不禁露出几许后怕的神色,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
“宸妃娘娘到。”此时身后有侍者传唤道。
九爷和沐筱他们一转身,就看到沐笙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来了?你如今待产,出来乱走动可不好。”九爷上前问道。
沐笙拜道:“回皇上,臣妾听闻宫里出了大事,臣妾既然负责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责无旁贷自然需要来看看。”
说罢,沐笙上前瞧了瞧。
“啊!”沐笙一眼看到在水里泡了一夜的尸体,此刻苍白浮肿,不禁被惊吓到了。
可是正是这一惊吓,动了沐笙腹中胎儿,沐笙突然疼痛起来。
“不好了,娘娘要生了。”华湘急忙叫道。
九爷连忙抱起沐笙急急忙忙赶回永安殿,宜妃等人也跟了过去。
沐筱心中既念着姐姐产子之事,又念着这边可沁无辜枉死之事,留到最后才走。
“娘娘这尸体该如何处理?”此时这边的侍者们问道。
沐筱犹豫了一阵,答道:“好好安葬了,廖美人是皇家妃嫔,定要安葬的体面,莫要失了皇家颜面。”
“诺。”下人们一起应道。
沐筱忽然又注意到趴在尸体旁哭泣的凝香,不禁叹了一声,道:“凝香,日后你便跟着本宫吧,如何?”
凝香抹了抹眼泪,朝沐筱望去,连声拜道:“奴婢感谢玉妃娘娘收留之恩。”
“走吧,随我去永安殿看看。”沐筱唤她起身,便让她和宛儿、若瑄一起,跟着自己去永安殿。
永安殿里此刻早已是忙的不可开交,无论是御医还是产婆还是侍婢们,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九爷和宜妃等人站在外殿等候着,时江南出来,九爷问道:“宸妃如何了?”
“回皇上,宸妃娘娘是看到廖美人主仆尸体从而受到了惊吓,才导致生产。不过好在胎儿已经足月,不过早生了几日,一切无碍,还请皇上安心。”
听了江南的回答,九爷这心里瞬间安了不少,他实在承受不起两个妃嫔生产都难产的痛苦,好在沐笙这一胎并无大碍。
过了半个时辰,产房里便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接着就有产婆出来道贺拜道:“恭喜皇上,宸妃娘娘生下一位小皇子。”
“真的吗?”九爷一听宸妃所生的竟然也是一位皇子,先前因为廖美人而产生的阴霾心情瞬间恢复了不少,高兴得笑了起来。
“千真万确。”
“好,好,好。”九爷连道三声“好,”继续说道,“赏!永安殿上上下下所有宫人都赏!”
“多谢皇上隆恩。”众人拜道。
须臾,便看到奶娘抱着小皇子出来了,九爷看了看孩子,生的同样是俊俏可爱。
沐筱朝九爷拜道:“姐姐为九爷也生下了皇子,看来当真是皇恩浩荡了。”
“朕一下子就有了两个皇子了,哈哈。”九爷高兴的情绪难以抑制。
肃妃站在后面,却是冷哼一声,一脸不屑,所幸没有人注意到。
“九爷可为这个孩子想好了名字了吗?”沐筱问道。
“朕当初早已为两个孩子想好了名字,一个是存兴,另一个就叫存明,壮哉我大梁中兴清明!”九爷望着孩子,笑了起来。
“皇上圣明。”此刻众人皆拜倒。
九爷将孩子交还奶娘,又问产婆道:“宸妃如何了?”
“娘娘她身子虚着,不过还醒着。”产婆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