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那出入令牌，不会就是为了方便您夜闯女子闺房吧？”
栗凌轩怔愣了两秒，突然低头笑了一声：“今日确实是为了这缘由才用了它。”
见他面上一副坦然的样子，楚玄歌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毕竟她也不希望给他留下一个刻薄的印象。
“七皇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楚玄歌绕过栗凌轩，走进了屋子。
点燃烛火后，她站在桌前看着门外的栗凌轩。
“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栗凌轩转身走回屋内，却并未走近楚玄歌。
他只是站在门内，看着楚玄歌的方向：“只是今日令牌之事，多有冒犯，来同楚大小姐道个歉。”
楚玄歌扯了扯嘴角，道：“本就是七皇子的出入令牌，愿不愿出借也应是由着七皇子自己的心思。”
“此话不假。”栗凌轩点点头：“只是这令牌于我而言，确实有无法出借的缘由在。”
“还请楚大小姐多担待。”
“担待说不上。”早在还令牌时她就意识到他现在所说的事情，所以她也并没有将归还令牌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是栗凌轩竟因此专门来找她一趟，让她感到格外不解。
“七皇子还有其他事情？”见栗凌轩站在房门口不动，楚玄歌有些莫名。
他摇了摇头：“没有。”
这让她更觉得莫名其妙了：“那七皇子可要回宫？”
他点点头：“是该回宫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迈不开步。
实际上不仅仅楚玄歌对他的深夜造访感到莫名其妙，栗凌轩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最初不过是因为楚玄歌突然离开，他心中蓦然产生了一丝空虚和后怕。
所以他在回宫换洗之后，马上就又从宫里跑了出来。
究其缘由，他自认为是因为那不好的预感让他对楚玄歌这个相处了些日子的人产生了几分担忧。
退一步讲，楚玄歌与楚琰和栗麟晰现今都是好友，她若是出点什么事，楚琰和栗麟晰必然会很着急。
再退一步讲，栗麟晰和胡辰风至今下落不明，而目前来看，唯一能够追踪到栗麟晰和胡辰风的人就只有楚玄歌了。
这么一想，栗凌轩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合理。
不过鹿鸣剑可不这么认为，在栗凌轩出宫前，鹿鸣剑是毫无遮掩地吐槽了他几十遍。
最后被他威胁如果继续嚷嚷，就再也不给鹿鸣剑见楚玄歌的机会，才让鹿鸣剑闭了嘴。
但是显然，即使闭嘴了，鹿鸣剑也是非常不满的。
不然它也不会在他腰侧时不时震动一下，表达自己的嫌弃。
对于鹿鸣剑而言，主人变得这么怂，真的是不可理喻！
听栗凌轩这么说，可是脚底下却一点动作都没有，楚玄歌就有些纳闷儿了。
这嘴上说着要走，但是身子不动弹，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她站在桌前，干脆倚靠着桌边儿，瞧着栗凌轩。
“七皇子，马上要子时了……”见他始终没有动作，楚玄歌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栗凌轩一愣，抬眼看向屋内。
楚玄歌背着光倚在桌边，烛火的光芒在她的身后，恍惚间栗凌轩觉得自己在楚玄歌的身上看到了一圈五彩的光芒。
接着就听到楚玄歌有些慌张的叫声，他再次陷入了熟悉的昏迷中……
楚玄歌有些吃力地半抱着失去知觉的栗凌轩，蹙着眉头将他往自己的床上拖。
“你这个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栗凌轩安顿好的楚玄歌忍不住喘着气吐槽着。
她的印象中，他并不该这么快毒发。
或者该说，就算毒发，这一次也不该这么霸道。
她看得清楚，他自己分明还没意识到毒发，身体就已经失控向下坠去了。
抿了抿唇，她的手轻搭在他的腕上。
他的脉象也与之前有了区别，这让她原本就蹙得有些紧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许久后，她将他的手塞进被中，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调制的解毒丸对他来说恐怕是已经失去效用了，虽说对她而言调制新的解毒丸也要不了许久，但以他毒性恶化的情况来看，继续靠解毒丸撑着早晚是要出事的。
只是她自己也有着许多不解，比如这毒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之烈。
又比如为什么他的脉象显示出的，是他之前余毒未解。
楚玄歌坐在制药的小屋里，一边研磨着药草，一边思考着。
她遇到栗凌轩的时候，那会儿他身上的毒，除了月半醉之外她全部解了。
这件事她是极为肯定的。
而月半醉的余毒她也用药压制住了。
之后在护国寺中，毛巾上的毒显然被月半醉压制了，完全没有到达激发旧毒的程度。
而在她的灵识空间的毒物林里，那里的毒她太熟悉了。
熟悉到她闭着眼睛都能把毒物林空气中的那点毒给解了的程度。
所以没有理由她给栗凌轩吃下的解毒丸会漏掉哪一种毒素，造成旧毒复发。
这让楚玄歌百思不得其解。
将草药的汁水混合，煮沸，过滤之后，楚玄歌在那里边加入了用于调整药汁味道的配方。
最后才将用于凝固定型的药剂与药液混合，用小勺一个一个地团成了小药丸，装入瓶中。
回到房间中将栗凌轩扶起，楚玄歌轻轻掰开栗凌轩的嘴巴，将一小瓶药丸一粒不剩地倒了进去。
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给栗凌轩喂了半碗水。
确定他将药丸全部咽下之后，才又扶着他躺好。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栗凌轩的昏迷是真实地昏了过去。
既没有保留神智，也没有保留身体的控制力。
所以楚玄歌虽然一如既往不停嘴地碎碎念着，他却是一个字儿也没有听到。
将他唤醒的是耳边传来的像是有人拿着磨刀石在磨刀一样的声音。
那有些恐怖的声音惊地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
月白色的床幔垂下来，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在宫里。
侧过头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嗯，果然有人在磨刀。
楚玄歌正拿着一把用来砍切草药的刀，在一块儿磨刀石上快速摩擦着。
磨刀石上涂了水，随着楚玄歌的动作，飞溅地水花落在她的裙摆上，印下一朵朵银色的花。
看着忙碌的小姑娘，栗凌轩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楚大小姐……”他低声轻轻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