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儿响起的时候虞小除惊讶地把嘴张得老大,都忘了反应。
“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把虞小除从惊愕中敲醒。
她几乎是一路狂奔过去。
卧室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她先前没知觉出来,这会儿光脚踩在客厅的木板上,脚下冰凉冰凉的。
但她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刚刚还危机四伏的客厅这会儿似乎也明亮起来了,她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把安全拴拔掉,再顺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轻轻扭动。
“小除,开门啊。”是杨曾的声音,这一点虞小除是不会听错的,甚至还能听出他此刻的语调有些轻微的浮动,每次杨曾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就表面他心情不错,或者在期待着什么。
可是虞小除手上的速度却缓了下来,她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小除?”仅仅隔着一块门板的距离,对方却有透视一般好像知道她此刻正在门口,出声温柔地说话,仿佛是要诱拐她做什么一样。
“疙瘩”一声虞小除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哦,是了。
杨曾平时都喊她“哥们”。
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全名的叫她。“虞小除”。这样亲昵地喊她“小除”则很少有。今天这种情况喊她更是少见。一瞬间她的手就仿佛被烫了一下从门把上缩了回来。脚下也后退了一步。过了会儿,她突然反应过来,着急忙慌把刚拔掉的安全拴也给挂了回去。
这才大着胆子屏息凝神地慢慢靠近门。
外面的人沉默着。
虞小除仿佛都能听到外面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她内心急切地在等着什么。
终于在一阵沉默后。
外面的人“咚!咚!”大力地敲了两声儿。
似乎有些泄气般地问道:“哥们,你睡着了?”
虞小除听到熟悉的声音再也遭不住了,她重重地呼了口气儿。但在开门之前还是忍不住出声儿问道:“阿曾是你吗?”
杨曾的曾念zeng但虞小除从第一次看到他名字的时候叫成了曾经的ceng,后来知道了正确读法,但他没说介意,她也就没改了。
“不是我是谁啊?磨磨叽叽地干嘛呢?哥们,外面风大得很,快让我进去。”
虞小除顾不得那么多了,打开门,一把跳到她男人身上。
杨曾站在台阶上,差点没能抱稳,身体晃了晃,嘴里嘟囔道:“我才走了几天,你怎么瘦了?”
两人也没急着进门,就在门口抱成了一团。虞小除把脑袋埋在他脖颈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委屈地抱怨道:“我刚刚还以为你是那个小竹凳变的呢?”
“除了我,小竹凳能承受你这一击?”
“我说真的。”说着往屋子里看了看,小声道:“我怀疑它还潜藏在咱们家。”
杨曾显然是不相信的,但还是想起了她之前电话里说的,问道:“你说出现在路灯下的那个板凳?”
“是啊,就那……”说着虞星往左边指去,下一刻她就被吓得呆住,一动不动,杨曾摇了摇突然不说话的女人。
“哪儿?”
“你怎么了?”
只听到对方颤颤巍巍,缓慢地说道:“那个……竹……凳!”
“妈的,老子今天跟它没完。”说着杨曾就要过去,扯了扯怀里的女人,气呼呼地道:“你下不下来!”
“我害怕,不下!不下!”说着就一头把圆脑袋扎进男人的脖颈间。
男人抬起挂着吉他的左手甩了甩挡住视线的长发,另一只手托着女人的臀部。“啪嗒”一声,跳到人行道上,快速走过去,再右脚用力一踢,竹凳在空中留下一个几乎笔直的弧线,砸在不远的墙上,碎落成了支离破碎的几块。
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虞小除缓缓抬起头,看着成了一小堆的竹凳,小声问道:“它死了吗?”
杨曾气呼呼地说道:“你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呢?”
“那你怎么把它踢飞了,不会是别人家的吧。”
“那谁叫他们放路边,活该,净吓唬人。”
虞小除还想说什么的,但她怕杨曾会发脾气,就闭上了嘴,只是看着那一堆,她心中闪过一丝阴暗的想法:它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的。或者说它本身就没有生命,碎了还能组装。
虞小除发愣之际,杨曾已经将她抱进了屋里。
“喂,哥们,该下来了,锁门。”
虞小除依依不舍地放开杨曾的脖子,离开杨曾的怀抱让她有了些真切的感觉,她一边锁上门,挂上门栓,还不忘在最后一刻警惕而迅捷地扫一眼门口,一边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你不是日思夜想地盼着我回来吗?”
说着一把将吉他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就一把抱起虞小除,把她重重地扔在了床上。
然后几下把她扒了个精光,压着她邪魅地调戏道:“说,想我没。”
虞小除感觉杨曾每次到这种时候都显得出奇地幼稚和认真。“想啊。”
男人听到肯定的回答,长驱直入,直捣良田。事闭。他才一脸满足得靠在枕头上。过了会儿,对躺他怀里的女人道:“我饿了,弄点吃的去。”
“什么,你还没吃晚饭吗?”
“车上吃了点。”
虞小除赶忙起来,麻溜地给他煮了碗面。杨曾几口就把一整碗面吃光了。
虞小除一开始觉得很惊奇,为什么杨曾明明看起来一个干干净净,甚至光看外貌会让觉得有些秀气的男孩子吃起饭来却像个土匪,火急火燎的。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他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豪迈,男子气些。后来就觉得他吃饭的模样就跟他的性子一个脾性,牛冲冲的。
杨曾吃完靠在沙发上,悠闲地抽起烟。虞小除才有些不满地质问道:“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啊。”
“那不是忘了吗?”
虞小除嗅到了一丝逃避问题的嫌疑,狐疑地眯起眼。
“说,你本来是不是准备今天不回来的?”
“是。”
虞小除不满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不说话。
杨曾最烦她这时候的表情了,吐了圈浓浓的烟雾,语气有些不满地道:“本来准备去庆祝一下演出圆满结束,但你说一个人害怕我就先回来了。”
虞小除听到他为了她第一次放下他那群乐队的哥们,感动地稀里哗啦,抱住他就是一顿狂诉。还把多出来的那张照片给他看,说了她在屋子里看到那张竹凳的惊悚故事。
杨曾都只是敷衍地说她想多了。但,虞小除注意到了一点,当她问起小金鱼的事情的时候,杨曾犹豫了,整整五秒,但停顿完后他却开始分析起了她的缘故。说什么她那是心理暗示多了,把自己吓的。
说着就起身离去,要洗澡睡觉了。虞小除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杨曾和小金鱼之间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但她是个理智的人,知道此刻天色已晚,杨曾奔波劳累,凡事明天再说。
但洗完澡出来的虞小除又觉得好像是自己想多了,今天的事情本身就有些莫名其妙。
她走到卧室,看着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打起呼的男人,低声骂了句:“猪。”随即蹑手蹑脚爬过去,含笑亲了亲他的额头,面颊,轻柔地闭着的眼皮,鼻子,然后是有些干燥的薄唇。
然后抬手“啪”一声,关上灯,扭了扭身体,把自己窝进了男人的臂弯里,听着往常她都有些抱怨嫌弃的鼾声,此刻却感觉全身被一种安全所笼罩,她轻轻地想:反正现在是我躺在他怀里,不是完美前女友,不是小金鱼,不是第一个。
这一夜她终于安然睡到了清晨。
只是。
故事并没有因此而走上正轨。反而是大面积的发生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