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秦在一种怪异的错觉中醒来，这种错觉源自于身体下面的疼痛感。
在睁开眼睛的前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是每天早上准时被腹痛唤醒的原来那个他，而在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与学生公寓相比更加洁白的天花板，还有上面不一样的顶灯之后，她顿时醒悟过来，今时不同往日，虽然同样是大清早，虽然相距不过二十四小时，虽然自己的名字还是叫做柳秦，但有一点变了，那就全都不一样了。
也许是了却了一个心病之后又增添了一桩新的心事，或者是放下了身体上的包袱之后却承受起了精神上的负担。
但多年的自力更生、挣扎求存，柳秦早已明白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得的道理，他也早已习惯了忍辱负重、砥砺前行。
柳秦没几分心思去感慨，因为下面真的有些痛，不光是腹部，就连那个她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令她难以启齿的羞处也不甘寂寞的传来阵阵疼痛。
平躺的姿势保持了一夜，柳秦的身体有些僵硬，便下意识的动了动腿脚，感觉身上有了一些力气，小幅度的动作中也与疼痛无碍。
她静静的感受了一番，最主要的痛觉是从小腹上传来的，羞处的疼痛与之相比轻的多。
更重要的是，与往常相比，现在的痛感明显不同，这是伤口的痛，不是腹中器官的痛。柳秦明白，这一定是麻醉药效消失后，伤口处发出的自然疼痛，只不过，从小到大没受过重伤的柳秦也是头一遭感受到如此严重的外伤痛感罢了。
柳秦心中甚至生出几分庆幸的想法，因为在被那种刻骨铭心，令他心有余悸的剧烈腹痛折磨了几次之后，她在承受这种手术之后伤口的自然疼痛时，竟然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没错！在她心里，即便现在疼的再厉害一倍，也比不上那种剧烈的腹痛，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因此，这时她还有闲心去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柳秦扭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徐昕，她躺在另外那张病床上，盖着那条她曾在手术前盖在柳秦身上的薄毛毯，面向柳秦侧躺着，肚子一起一伏，睡的十分香甜。
她仪态优雅，呼吸平稳，睫毛长长，嘴角弯弯，乌黑的发丝垂落在枕边。这个活泼开朗，温柔体贴的女孩，睡起来竟然是这般恬静。
柳秦目光一扫，病房里光线昏暗，窗户被窗帘遮住，但可以看出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了。床头柜上的心电监护仪还在，输液架上却没了液体袋，留置针依然留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柳秦再一扭头，只见病床另一边的折叠长椅上坐着护士长李晓娟，她在一盏小台灯的照映下，正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晓娟姐？”柳秦轻轻的叫了她一声。
李晓娟一惊，抬头一看，见是柳秦醒了，连忙把书本合上放在长椅上，随后迅速来到柳秦身前。
柳秦在那本书的封面上瞄了一眼，只见书名是《佛罗伦萨•南丁格尔传》，她不禁心中一动。
她早就见过这本书，虽然并不熟悉里面的内容，但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封面、同样的书名，让她倍感亲切，因为这也是院长先生在办公室里经常翻阅的一本书。
李晓娟来到柳秦面前，顺着柳秦的目光看了一眼，原来是自己刚刚放在椅子上的那本书，她不以为意，关切的询问道：“柳秦，你醒了？有什么感觉？”
柳秦收回心思，抿了抿唇，平静的说：“感觉有些疼。”
李晓娟的脸色略显疲倦，她笑了笑，安慰道：“疼是对的，不疼的话才是不正常。”紧接着，她依旧关切的问，“疼的厉害吗？能不能受得住？”
柳秦微微一笑：“没关系，比我之前肚子疼差远了，我能忍住，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对吗？”
“嗯。”李晓娟点点头，“前几天会痛，后几天会痒，之后就没事了。”
说着，她也像昨晚的徐昕一样，俯下身向床下看了看，然后从洗手间拿了个便盆出来，蹲在病床下鼓捣一番，又回洗手间鼓捣一番，哗啦啦的水声中，柳秦虽然脸颊微红，依旧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不再刻意的去逃避李晓娟善意的目光了。
李晓娟又去把窗帘拉开。她的身材矮矮胖胖、脸蛋圆圆，脸上时常挂着和气的笑容。柳秦看着她的身影，心中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大姐姐这个称呼。
窗帘拉开之后，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在了墙壁上，室内猛然间亮堂起来。
李晓娟把窗帘拉到边上系成一束，转过身来正好对着徐昕的后背，她面带微笑的伸出手，轻轻的在徐昕披着薄毛毯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轻声道：“徐昕，天亮了，起床啦，一会医生就该来查房啦。”
徐昕的身体动了动，很快就醒了过来，柳秦也正好看向这边，面对着徐昕睡眼惺忪的正脸。
徐昕睡意朦胧，也许是没注意到柳秦睁着眼睛正在看她，也许是没把屋里的人当外人，下意识的失去了警惕心理，只见她呼啦一下，一把掀开毛毯坐到了床沿上，满室的春光顿时晃花了柳秦的眼睛。
柳秦仅仅是惊鸿一瞥，但也足够了，这一眼，她就把徐昕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地方尽收眼底。
虽然徐昕上下都穿着粉红色的内衣，并没有完全赤裸，但就算如此，这样的情景也给柳秦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的脸蛋清纯灵秀，肩头纤瘦圆润，玉臂恰似雪藕，被内衣束缚的胸脯中间露出一道浅浅的沟谷，纤腰只堪一握，水润匀称的美腿护卫着神秘的三角禁区。
柳秦的惊鸿一瞥到此处就结束了，再往下视线受阻，她看不到了。
但这也足够柳秦看清她小巧玲珑的少女躯体，那白腻的肤色被窗外的亮光一照简直如同美玉，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却更添一分慵懒的美感。
身为男性的时候，柳秦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位耿直正派的男士，在院长先生这位为人师表、一身正气的长辈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之下，柳秦早已养成了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良好习惯。
但习惯只是习惯，有时候，习惯抵不过人的本能。对柳秦来说，男性的生理本能在病症后期就已经消失了，但心理本能可不是一时半会就会被淡忘的。
在这个时代，虽然一个活了二十年的男人还没见过如此程度的春光确实有些丢脸，但柳秦也只能无奈的承认，这真的是她的第一次。她第一次见到一位妹子如此裸露身体，在这个时候，她的一切习惯都比不上十几年来根深蒂固的心理本能。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谁见到漂亮妹子暴露的身体会忍得住不去看一眼呢？区别只在于明目张胆的看，还是偷偷摸摸的瞧，柳秦虽然已经告别了男儿身，但这也仅仅是在做完手术的第二天而已，男性心理依旧主导着她的惯性思维。
柳秦原本是扭着脑袋面向徐昕的，徐昕春光乍泄后，她下意识的转开了头，把脑袋放平了。她没好意思盯着人家白花花的身体肆无忌惮的看，只是略显心虚的眯起了眼睛，时不时的偷偷瞄上一眼。
李晓娟正在帮徐昕叠着毛毯，徐昕坐在床沿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了声：“早啊晓娟姐。”待她睁开眼睛向柳秦的病床看来，只见柳秦正仰着头，斜着眼睛看向她，不禁莞尔一笑，“柳秦，你也醒啦。”
柳秦浑身一紧，脸上腾的升起一片红云，她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人家发现了，不由得慌了神儿，眼睛都不知该看向哪儿了，她含糊的应了一声，“是啊，早啊徐昕。”
她心虚不已，连忙把自己的目光从徐昕泛着光的身体上挪开，哪知徐昕说了一句话后，就拿过自己挂在床头上的衣裤开始穿了起来，压根没把柳秦脸上的红晕看在眼里，对她的目光落点也毫不在意。
脸红未褪的柳秦用余光发现她正在穿衣服，不由自主的又开始偷偷瞄向她，不巧的是，这次她自以为隐蔽的眼神又恰好与叠好了毛毯刚刚抬起头的李晓娟对上了。
对视了一眼，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柳秦略显慌乱的转过头不敢再看，脸上的红云又叠了一层，小心肝也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李晓娟对柳秦的反应略感奇怪，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徐昕很快穿好了衣服，她穿了一件短款白色瘦腰t恤衫，一条粉色紧身七分裤，一双黑白相间的平板运动鞋，恰到好处的衬托出身材的纤细窈窕。
然后，她捂着小嘴儿，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出门去了，行走间，短款的t恤下露出的小蛮腰轻轻扭动，可爱的小翘臀微微摇摆，又把柳秦的视线勾了过去，追随着人家一直消失在门口。
李晓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抿嘴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以男人身份活了这么多年，柳秦终于有幸看到了一次美妙的春光，然而，在情不自禁的激动与兴奋稍稍退却之后，她悲哀的发现，现在也就是只能看看而已。
美景来的有些迟了，哪怕能提前一天也好啊！
一饱眼福后紧随而来的却是一阵失落。
李晓娟坐到另外那张病床上，见柳秦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就想让她放松一下，于是提出了一个话题：“柳秦，一会儿医生查完房，让徐昕喂你吃点东西吧。”
柳秦很快就领会到了李晓娟的善意，她心存感激，微微一笑，问了一句，“晓娟姐，我什么时候能下床走动？”
李晓娟摇了摇头：“别着急，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卧床静养。”
柳秦不甘心的再问：“那么最快的话呢？”她确实不想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在床上躺的久了，感觉又累又无力。尽管她知道这有点不切实际，但她依然憧憬能尽快下地行走。
李晓娟想了想道：“这个需要医生来告诉你，不过我想最快也要两三天吧。”看到柳秦一幅无奈的表情，她紧接着又说了句，“今天是手术后第一天，明天就是第二天，如果你身体恢复的好的话，也许明天就可以下床了。”
柳秦眼睛一亮，只需要再躺一天的话，那倒是还能接受。
两人又聊了几句，不一会儿，徐昕端着一个塑料脸盆走进来，向柳秦灿烂一笑：“柳秦，你醒的真早，我来给你擦擦脸。”她已经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清爽，脸上泛着健康红润的光泽，穿上了她的长装护士服，带上了护士帽，将医护人员的职业美演绎的娇俏可爱。
徐昕把脸盆放在一边，拿毛巾湿了湿温水，拧干后来到柳秦面前，把毛巾团在手里，轻轻柔柔、仔仔细细的为柳秦擦拭起来，看她那爱惜的模样，就像是在精心呵护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柳秦眼帘低垂，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经过前面一整天的相处后，她也已渐渐习惯徐昕如此亲密的举动，她很配合的按照徐昕的指示摆动脑袋，方便她的活动。
李晓娟则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拿了三个输液袋挂到了输液架上，向柳秦道：“这是你今天的用药，一会儿医生查完房后就挂上吧，大概到中午就结束了。”
徐昕一边为柳秦擦脸，一边接口道：“放心吧晓娟姐，柳秦就交给我了。你熬了这么久，快去休息吧。”
“嗯，我先走了。”李晓娟向他们挥挥手，“再见。”
“晓娟姐再见！”徐昕和柳秦都向她道别。
李晓娟走后，柳秦继续享受徐昕贴心的照料。徐昕涮了次毛巾，把柳秦的脸颊、脖颈、手臂都擦拭了一遍。然后她又换了一条毛巾，再次湿了湿温水，拉过小马扎坐到柳秦的病床边，轻轻的掀开了她脚上的薄被。
柳秦上身穿着病号服，下身盖在被子底下还一直光着，由于伤痛不断，她不敢用力，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挪动身体，仍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此时被徐昕把脚上的被子掀到了小腿上，她的脚底顿觉一丝凉意，便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脚。
她的脚太女性化了，早在手术之前的时候，他的身材长相都已经偏向于女性，如果再加上一双翩翩玉足，被人看到的话除非验明正身，否则绝不会有人相信他是一个男人，这也是柳秦从来不穿凉鞋出门的原因。
这是一双轻盈玉润的美人玉足，一眼看去就能发现其婉约秀美的气质，透露出一种朦胧难言的诱惑。
它细腻精致、韵味十足，皮肤白皙滑腻，脚踝纤美圆润，脚趾匀称整齐，脚背上的肤色如同透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细小的血管，这双美足此时正微微蜷着，足弓向上弯起，更显得玲珑有致、弯曲有型。
“柳秦你的皮肤真白，脚丫真好看！”徐昕情不自禁的赞叹。
柳秦尴尬的问道：“徐昕，你要干嘛？”
徐昕笑嘻嘻的说：“我给你按摩一下，促进一下血液循环。”
“那多不好意思！”柳秦一听她要给自己的脚做按摩，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这就是我的工作，我是你的护理师嘛！”说话间徐昕已经在为柳秦擦脚了，她怕柳秦着凉，把她的一只脚盖上被子，先把她的另一只脚丫擦洗干净，然后开始用自己熟练的手法为她做足部按摩。
徐昕把柳秦的这只玉足捧在自己手中，按、捏、推、揉，手法轻柔，力度适中，柳秦细细品味一番，只觉得脚掌酥麻、脚心发热，肌肉放松，血脉活络，感觉非常舒服。
柳秦闭着眼睛静静享受，徐昕一边为她做按摩，一边细心的观看她的神色，每当她轻轻蹙眉，徐昕的手上就放缓力度、轻轻安抚，每当她意犹未尽，徐昕手中便加大力道、加快节奏，两人无需明言、默契十足。
徐昕把这只脚按摩完毕，便把它放回被子里，又拿起另外那只擦拭一番，如法炮制。
在徐昕行云流水般的技艺下，这次足部按摩对柳秦来讲是一次全身心都得到了彻底放松的非凡享受，按摩结束后，她感到一股暖流从脚底涌泉穴不断向身上涌来，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出了一层细汗，只觉得精神放松愉悦、身体疲劳顿消，通体舒泰，美妙绝伦。
柳秦回味悠长，良久之后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徐昕重新为她盖好被子，又拿毛巾擦干她头上的汗水，看她面色红润，眉眼含笑的样子，不禁得意一笑：“怎么样，这生活秘书还是有两下子的吧！”
“徐昕，你真是个好姑娘！”柳秦深深点头，翘起一个大拇指送给她。
徐昕嘻嘻一笑，正欲自夸两句，这时门口传来动静，两人一齐看去，只见身着白大褂的小周医生走了进来，便双双向她打了个招呼。
小周勉强一笑，慢慢走近，柳秦定睛一瞧，忽然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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