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澄娘这会儿在床里动也不想动,总算有空问起这事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如燕回道:“姑娘可记得京里的范三爷?”
袁澄娘面露惊色,“是范正阳?”在上辈子里那是她二姐夫,如何就来了江南?
如燕听得自家姑娘一下子就叫出范三爷的名字,虽有点儿奇怪,还是道:“正是那位,他是奶奶的堂弟,不知为何来了江南,落脚于知府那里。陈氏许是听过范三爷的名声,又看到姑娘长得好,就动了歪心思。”
袁澄娘听得都无语,真是应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句话,她好端端的啥事儿也没干,就差点儿被人坏了清白,而她要真是被坏了清白,最坏莫过于去死了。即使她爹想让她活着,可侯府呢,他们家后还有个忠勇侯府,能让她爹作主?要不就是一顶小轿抬入承恩公府,估计这都是她的“造化”了。
袁澄娘脸色微白,简直就不能相信这荒谬的事,可事实真发生在她身上,让她颇为无奈,不由得感叹起来,“果然长得好,是一件坏事。”
“我儿何故说出此言?”
三奶奶傅氏过来,身边的明月刚要掀开帘子进来,就听得里面传出五娘感叹的话,不由就出声问道。
袁澄娘试图起来给傅氏行礼,却让傅氏快步上前地按住,“你人还不舒服,起来作甚?”
袁澄娘叹口气,“娘,女儿实在是……”
三奶奶傅氏却是用手挡了她的嘴,不让将她话说出来,“何苦自己为难自己?你行得正,做得端,没有丝毫行差踏错,都是那起子小人动的心思,与你又何干?我儿长得好,都是托了三爷与姐姐的福,人之发肤,来自于父母,就因长得出众,就成了坏事?岂有这种道理?”
袁澄娘方才也就是那么一感叹,此时听得三奶奶傅氏的话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生活来,伸开双臂抱住三奶奶傅氏的腰,“娘,您真好。”
三奶奶傅氏反手也抱住她,下巴落在她的头顶,眼里充满着心疼,“五娘,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
袁澄娘依偎在傅氏怀里,“娘,那季元娘两次三番的找女儿呢。”
三奶奶傅氏一愣,她在闺中因身子骨不好,向来是不怎么与京中女孩儿结交,季元娘是谁,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她手轻拍着袁澄娘的背,一下一下的,慢慢儿的,很轻,怕弄疼了女儿,“那是谁?缘何寻你?”
袁澄娘这才狡黠地提起来,“娘,您可真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当年侯夫人可想着让她嫁与爹爹呢。”
傅氏这才想起来,好像隐隐有这么一桩子事,不由得嗔怪道:“就你还记着!”
袁澄娘拉着母亲傅氏的袖子不肯放手,在家中她向来依赖傅氏,并不若在外头的精明,“娘,这江南季家,您是听说过的吧?季元娘就是季家长房的大姑娘,如今这季家因着长房无子,由着二房当家呢。”
傅氏露出些许遗憾之色,“原来是她。可她为何找你?”
袁澄娘还是将季元娘说的事全都说出来了,“她说我娘是被侯夫人弄死的,问我要不要报仇!”
傅氏顿时瞪大了双眼,“如何挑拨起你来?”
袁澄娘依赖在傅氏身边,不肯起来,嘴里哼哼道:“她当我不知道当年的事呢,还想拿这个忽悠我。娘,您是不知道她如今是谁的外室!”
傅氏万万没想到季元娘竟然还想了这等心思,只是她还有些不明白挑拨五娘与侯夫人的关系,她季元娘能得了什么好?只是她忽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想法,惊讶地望着女儿,“难不成她与侯府中人有关?”
袁澄娘失笑,从傅氏怀里抬起头来,“娘猜的不错,是与侯府中人有关,只是那人嫁了人。”
傅氏一想侯府中的几个姑娘,大姑娘先头嫁与秦侯三公子,熟料那秦侯三公子暴毙,不知怎的,大姑娘竟然入了容王府,如今是容王;那二姑娘到是进了二皇子府当侧妃,如今也有了身孕;三姑娘到是未嫁,许是在相看中;下面的几个姑娘都比五娘要小,哪里谈得上出嫁之事。
她这么一个个的排除过去,也就猜到了大姑娘袁瑞娘与二姑娘袁明娘,只是这两者之间她颇有点难以决断,“是大姑娘还是二姑娘?”她也不纠结,直接问了女儿。
袁澄娘躺回床里,故作老成地叹口气,“是大姐姐那位,如今的容王。”
傅氏无奈地摇摇头,“你大姐姐心气儿挺高。”
袁澄娘一手支着自己的脑袋,一手将薄薄的锦被往上拉了拉,觉得有点儿冷了,“娘,您也别在我这里待太久,我这边儿冷。”
傅氏确实觉得有点儿冷,不过她还不放心女儿,“可真是好了些?”
袁澄娘作势要起来,却被傅氏按了回去。
傅氏又道:“你起来作甚?”
袁澄娘又不好将自己身体热成什么样个感觉说给母亲傅氏听,只好道:“娘,女儿真的好多了,亏得蒋表哥那药,那药苦是苦了点,药效还挺好。”
傅氏情知那药的苦处,幸得女儿情窦未开,并不知陈氏这药的害处,她当娘的也不好将这药性说的太细,实是别人用得出手,她这边是说不出来,为此,她又觉得给那陈氏儿子断条腿实是太便宜了。她还想着赛龙舟时带着女儿一道儿去看看,这些人打断她与女儿的相处时光,总是叫人厌恶。
她起了身,“屋里实是太凉了些,要是好了些,就将这些冰给撤掉些,不然要是着凉了可不好。”
袁澄娘自是听话。
只是,虽说是端午之节,热度也跟着往上窜了,但一冷一热之间,袁澄娘就发了热。
这跟中药的感觉不一样,中药那感觉全往身下去,且有种莫名其妙的渴望,这渴望还不能为外人道也;可这是发热,发热跟中药,袁澄娘还是分得清的,尤其她拿着帕擤鼻子,把鼻子都给弄疼的时候,她就特别的想哭。
人难受的时候,总是特别的脆弱。
她人正在难受,偏有人要撞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