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头自然也得问呀,这老婆子怎么就突然地往家里头一跑,他吸了两口旱烟,才慢吞吞地问出口,“如何就这么回来了,老太太许你回来的?”
秦嬷嬷闻着那味儿就不舒坦,不由嫌弃道:“我每天儿在老太太面前战战兢兢,你到好就惯会在家里吃好睡好喝好,还抽这个破东西,不知道要熏着我?”
老秦头向来怕她,通常她说一,他绝对不敢说二,赶紧地就将旱烟收起来,“老婆子,可是有事?”素日里他被秦嬷嬷嫌东嫌西,早就让他瞬间就知道秦嬷嬷的不对劲。
也正是他恰恰地问到点子上了,让秦嬷嬷还是再嫌弃地瞧他一眼,“你去打听下红莲有没有出过侯府的门,不管哪道门都好,要是没有,你就去三奶奶的庄子上去打听一下红莲是不是在那里。”
老秦头一听这事可了不得,“怎么红莲昨夜里出去了?我都没见着人呀,她还能去哪里?”
秦嬷嬷闻言就问向他,“昨夜里你也在守门?”
老秦头点点头,手还指指后院处的那道门,平日里供侯府里下人进出,“到是见过三房那新来的丫鬟似带着什么出去过,我也没看清。”
秦嬷嬷面上露出惊喜之色,但也就是一瞬,瞧向老秦头的眼神就不太好看,“她带着什么出去了?是不是把我们红莲给运出去了?”
她这么一说,老秦头就打断了她,“她就手头提着个什么东西,哪里是人,我压根儿就没见过红莲出来过,要不,待会我去各门上都问一问,问他们有没有见着红莲。红莲是出了事?你这老婆子怎么都不说重点,到底是不是红莲出了事?”
秦嬷嬷闻言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我怎么知道红莲有没有出事,我这不是到处在找她,就算是出了侯府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上哪里去寻她?本来刚好去三爷的书房抓个正着,她倒是好,人都不见影子,让我平白无故地丢了这张老脸!”
老秦头听出不对劲来,“如何去得三爷书房?”
他的话才说出口就顿时明白了自家老婆子与孙女打的主意,这脸色顿时就不好看起来,“糊涂,都是糊涂人,三奶奶都要身孕了,眼看着即将临盆,红莲怎么还去做这种事?”
秦嬷嬷恨声道:“她一天到晚就惦记着三爷,我又能如何?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老秦头有些着急,“我去打探打探,你且等我消息。”
秦嬷嬷这才回了侯府里,只是依旧心神不宁,三房还好好儿的,就一个紫娟出了事,而紫娟的事又被疼爱二儿子的侯夫人弄了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到是红莲的事没人提及。她思及昨夜回复老太太时,老太太见没找着红莲,并不乐意为红莲撑腰了。
秦嬷嬷心有不甘,但此时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且三爷那边真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的样子才让她暗中吃惊,那药都是她亲自买的交到孙女红莲手里,也算好时辰过去,岂料未见得红莲身影,她还因擅闯爷们的书房而被三爷训了个没脸。
老秦头自去打探不提,袁澄娘自荣春堂出来,这心也稍定了下来,她父亲袁三爷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于她而言便是个好消息,亲眼瞧着这一屋子的人期待都落了空,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感,只是一想到红莲那贱婢,她的面容又跟着紧绷起来。
紫藤看着自家姑娘,见自家姑娘小小的身躯还挺得笔直,让她心里也跟着有几分伤感,三房这是被算计了,谁都盯着三房,她彻底明白了过来。“姑娘?”
袁澄娘转过身来,张大眼睛看着她。
紫藤面对着这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却是弯身将她给抱起来,“姑娘,我们三房就快搬出去了,应是没事了吧?”她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袁澄娘闻言,不由露出嘲讽之色,“老太太说了,我们几个姑娘还住在侯府呢。”
紫藤听着心里一惊,“缘何如此?不是都分家了吗?”
袁澄娘心里有气,“谁知道他们打的是些什么鬼主意!”
紫藤抱着她回三房,见过醒过来的三奶奶何氏,三奶奶何氏瞧着脸色不太好,尽管大夫说了三奶奶何氏的身子骨没事,可瞧着她的脸色,谁也不敢真说何氏没事,她是心里有事,大夫能医病,却不能医心。
袁澄娘恨不能立时出了这侯府,让她娘何氏去庄子上养着,省得到时红莲的事传到她耳里,惹得她心里郁结,“娘,夜里可睡得好?”她慢步至何氏床前,紫袖让开,让她站在床前,她轻声问道。
三奶奶何氏见着女儿过来,便挤出笑意来,“五娘,睡得可还好?”
袁澄娘听着这话,眼泪差点落下来,她强制忍住泪意,没在何氏面前落泪,生怕何氏心里多想。她露出天真的笑意,“娘,女儿睡得可好了,这会儿都已经去过老太太处请安了,娘,您看朝食都送来了,起来跟女儿一块儿用朝食可好?”
三奶奶何氏突然听得紫娟之事,一时难以接受这事,只是见得懂事的女儿,她还是撑着起来,摸摸袁澄娘的头,“好,娘陪我们五娘一块儿用朝食。”
朝食都是清淡,是袁澄娘亲自让大厨房备下,因着大厨房向来有规矩,袁澄娘让大厨房准备的这些清淡之食还是贴了些碎银子给厨房大管事,历来大厨房便是如此,各房都有一定的份例,但凡哪房想要破了这份例,那也行,得自个出银子。又因着袁澄娘是侯夫人面前最宠爱的孙女,她这一去并未有人为难于她。
紫娟这一出事,三房人浮于世,且三房即将搬出侯府,这府里伺候的人便有些懒怠下来。
待得三奶奶何氏用过朝食又睡过去后,袁澄娘冷着一张脸,让紫袖叫来三房所有伺候的人。
因着并不是三奶奶何氏发话,袁澄娘这一小姑娘发话,紫袖去传话,三房所有伺候的人才姗姗来迟,便是三房的管事王妈妈,由侯夫人亲自安排的管事王妈妈最晚到来。应是时时都在三房伺候的管事王妈妈,那架子比谁都大,便是袁澄娘在三房也没见过她几回。三奶奶何氏只管得她自己屋里的事,旁的事都由着王妈妈管。
袁澄娘坐在廊处,见着这三房的人站在外面艳阳下,个个的都快顶不住,她却是不发一言;见得王妈妈不慌不忙地走过来,这站在外头的丫鬟并婆子们都齐齐地看向王妈妈,颇有些以王妈妈为马首的架势,到惹得袁澄娘心下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