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蒋家的嫡长孙,父亲早逝,他身上的担子很重,也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而且这目标永远都不会改变。他是现实的人,能帮袁三爷,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也知道他并不需要给予袁三爷这点忙,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他就帮了,还替傅家女眷看了病。
他学医,不是为了悬壶济世,而是为了自己。
而他却为莫名其妙的为了袁五娘而破了一次例。
他的眸光莫名地深沉了起来,微弯着腰看着她,“听五表妹的话,我快要觉着五表妹不欢迎我过来侯府了。”
这目光,突然让袁澄娘小心地后退了两步才站定,脸上的笑意几乎都僵硬了,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脸颊快僵硬的几乎做不出任何表情。她试着动了动脸颊,脸颊还是僵硬着——她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笑脸是多么的难看,但她是个小孩子。
所以她就哭了起来,像是被吓着了一样。“我又没说不欢迎蒋表哥。”
她还气哼哼的一跺脚,显示她的气愤。
边哭边说话,她拿手捂着脸,这一捂,僵硬的脸颊就好受了些。
蒋欢成还真没想过她会哭,真把他给吓了一跳,他颇有些手忙脚乱,面色微红,“五表妹莫哭,我这是跟五表妹逗个趣呢,五表妹别当真。”
他这话音才落,就见着袁澄娘将捂着脸的肉乎乎小手拿开,露出脸蛋来,乌溜溜的双眼还泛着水意,还微红,是真哭过了。
她还不歇,“你比我大,还跟我逗趣,有你这么当表哥的吗?”瞧瞧她,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蒋欢成真是让她质问的没话说,索性将她给抱了起来,这一抱,还真是让他觉着分量挺重。
岂不料,他这一抱,把袁澄娘吓得不轻,她个眼泪还挂在下睫毛上边,晶莹剔透,神情里透着抗拒,对,她是在抗拒,抗拒他的亲近,尤其他还抱着她,更让她的魂儿都快飞走了。
她突然间就挣扎了起来,嘴里还高声嚷嚷:“放开我,放开我,蒋欢成,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不然我让你好看!”
脸蛋儿还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极圆,就瞧着像是跟蒋欢成有仇。
蒋欢成一时没注意,还被她的脚给狠狠地踢到了肚子,一时间,他痛得弯了腰,不得不将她放在地上,见她一落地,就迈着小短腿一溜烟地跑了,让他真是没反应过来,待得反应过来,他身上的疼意也不那么明显了,他轻轻地揉着被踢到的肚子,瞧着远去的身影,真哭笑不得。
他这一来侯府,必然要去拜见老忠勇侯爷,还有侯夫人。
老忠勇侯爷一贯热情,侯夫人稍嫌冷淡,但也全了脸面,到是蒋欢成并不在意。
老忠勇侯爷越看蒋欢成就越是欢喜,还挽留蒋欢成在侯府过夜,依旧是上回蒋欢成所住的院落,还给他留着,里面的摆设动都没动过,随时有人打扫。
待得蒋欢成离开荣春堂,老忠勇侯爷脸上慈爱的笑意就淡了许多,眼神往侯夫人那边一扫过,直接问道:“瑞娘的亲事可退了?”
提起这事,侯夫人就有一肚子闲气,都是让秦侯夫人给气的。
秦侯夫人是上门来赔罪,这一赔罪,到让侯夫人不高兴。
侯夫人自认嫁给忠勇侯后便没有舒心的日子,年轻时她受的罪也多,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还有事儿让她来操心,让她更是不耐烦。“瑞娘的亲事退了作甚?没了秦侯三公子的亲事,她还能嫁到哪里去?”
这不客气的话才说出口,她顿时有些慌。
在几个儿媳面前,她是说一不二的婆婆,身份摆在那里呢,谁也不敢怠慢了她!也就是老忠勇侯爷叫她最最看不惯,她又因着老忠勇侯的事而处处被打脸,还得处处的让西屋的朱姨娘过得那般逍遥,心里全都是憋着的气,可对上老忠勇侯爷几乎要发怒的脸,她也是怕的。
老忠勇侯爷到是质问起来,“缘何不将亲事退了?”
侯夫人提起这事就堵得慌,按她说呢,瑞娘虽说是长房庶女,那也是她亲孙女,自然是要疼爱一些,尤其是上回见着秦侯三公子那种无赖的劲儿,一点都没有老大所说的那般出色,她自然就注重起袁瑞娘起来。只是,她正寻思着是不是退亲,到让秦侯夫人先上来侯府赔罪了。
赔罪礼送的可亲厚了,亲厚的能叫侯夫人消了退亲的念头。
她到是斟酌着话:“亲事是老大亲自给她大娘订下,如今老大不京里,怎么能就由着大娘的心意呢。侯爷,您想想,这大娘若真退了亲,哪里还能找得出比秦侯府更好的人家愿意来娶大娘?”
老忠勇侯爷就看不怪她的作态,觉着她里头都是些阴毒玩意,到能想得出来这么个好说法,着实让他气恼地一拍桌面,人也跟着站起来,他人高马大,就显得这荣春堂有些小。“还不是有欢成,他是解元郎,三年后他若是再金榜折桂,什么秦侯三公子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不入眼的庶子而已!”
侯夫人一听起“蒋欢成”三个字就心烦,特别是蒋欢成的祖母,她的小姑子,真真让她都要恨毒了,便是这朱姨太,她都有些神经质地怀疑是不是都是这嫁出去经年的小姑子给一手安排出来的人,要不然,她这么多年能活成这样子?“大娘也是庶子。”
她冷冷道。
到是老忠勇侯爷依旧是发怒的模样,见着老妻肩膀一缩,他脸上表情一点儿都没变,“你眼皮子这么般浅,难怪老二叫你养成那般低不就高不成的样子,多年来还是个户部小小的主薄,一点长进都没有,屋里头还一个又一个往里拉……”
他越说,声音便越重。
屋里伺候的丫鬟们全都被给打发了出去。
老忠勇侯爷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她便气得发抖,她一向护儿子,老二再不像样也是她的儿子,“你往屋里拉的人还少吗?不管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还想说老二?”
老忠勇侯爷恼羞成怒,“我那是炼丹,炼丹,你哪里晓得这炼丹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