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扑在秦嬷嬷怀里,“红莲都听祖母的话。”
秦嬷嬷拍拍她的背,“但愿你都听你的,别什么事儿都自作主张。”
红莲使劲地点点头,还未得到三爷另眼相待的她,在这府里能依靠的只有亲祖母秦嬷嬷,自打她娘秦妈妈被打发去庄子上时,她就发誓她决不会过那种日子。
荣春堂里,侯夫人满脸阴沉,瞧着那幅摊开的画,法令纹越显得深刻。
忠勇侯爷仿佛没发现她的糟糕情绪,仔细地看着那幅祝寿图,上面有着傅冲的私印,他都听说过,如今真有幸见傅冲先生的画作,他一时还有些得意,手还捋了捋胡子,“老三也不知是走哪的门道,竟然能拜得傅先生为师,简直就是他的造化了。”
侯夫人自然不像他那般高兴,岂止是不高兴,她是格外的愤怒,却是冷笑着道,“也不知道哪个人敢冒傅先生的名头,老三这些年在外面跑动还真是愈发胆子大了,我虽知道是他的一片孝心想哄我高兴呢,可也没有这样哄我的道理。”
老忠勇侯爷将视线自画作上收回来,瞧向老妻那阴沉的脸,嘴角微撇,年轻时瞧着还好,这年纪大了还不注意个样子,偏沉成这般,叫他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浑说什么呢,这是傅先生亲笔,老三哪里有这个胆子敢叫人冒傅先生的名头来?快去把老三叫来,我得问问他!”
侯夫人被他这种轻描淡写甚至有些欢喜的态度给气得不行,恨恨地盯着那幅画作,“叫他过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相信老三拜了傅先生为师?你岂不知他做事一贯没有定性,若是真进了傅先生的门下,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来!”
老忠勇侯爷一听,觉得还有些道理,他这个三儿子早年被他送回老家,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就中了秀才,他自然是大喜过望,立马将人接入京里,岂料,他也就止步于秀才了,半点读书的灵性都没有,“还是叫老三过来问问,若是老三没有制艺的天份,何不如将位儿让给他四弟,岂不是更好?”
侯夫人听得更是心肝脾肺都疼,这府里的两个庶子,叫她最忌眼的便是袁四,原因简单,如今最得老侯府亲睐的便是袁四,而袁四的亲姨娘还活着,一直伺候着老侯爷呢,她这个侯夫人都不能天天儿地见到着老侯爷,袁四爷的亲姨娘,那位朱姨娘可是天天儿都伴在老侯爷身边,足以叫侯夫人恨出血来!
若让四房占了这个机,侯夫人第一个不同意。
老忠勇侯爷没看她,将画作收起来,拿着画作就大踏步地朝外边走去,走之前还吩咐道,“你好好儿地问一问,是否是真事,若是真事儿,可得让老三为他四弟想一想。”
侯夫人当着他的面没敢回一句不中听的话,待得老忠勇侯爷一走开,她就将手边的影青釉茶盏摔地上,这一摔还并不足以屏息她的怒气,“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影于釉茶盏碎了一地,立马有小丫环用帕子将碎片都包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拿到外面。
红棋从外边进来,笑盈盈地侯夫人面前,似乎看不见侯夫人那满脸的怒容,“老太太,红莲姐姐念着您的恩情,特特过来给您请安呢,人在外头候着呢,您要不要见她?”
侯夫人闭着眼睛在那里歇着,闻言,那眼睛立即就睁开了,“叫她进来。”
红棋连忙给小丫环使了个眼色,小丫环就出去将候着的红莲引了进来。
“老太太!”红莲甫见着侯夫人时,立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待得快到侯夫人面前,她就往地面上一跪,跪行到侯夫人面前,神情激动又想掩饰的朝侯夫人看去,“老太太,老太太,红莲给老太太请安。”
侯夫人又闭上眼睛,仅仅是稍稍拉开眼皮瞧了她一眼,曾经在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并没让她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傲慢且恩赐般地说道:“哦,是红莲呀,起来吧。”
红莲没敢起来,“老太太,奴婢不敢。”
侯夫人依旧半躺在那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不敢的?我都老了,你们还年轻着呢,我总要先走的,而你们能活很长呢?”
红莲依旧跪在地上没起来,头贴着地面,“奴婢不敢。”
“呵呵,”侯夫人笑出声,在红棋的伺候下坐了起来,满脸的慈和样,“快起来吧,好歹是伺候我过一场,起来吧,这么跪着我瞧了都心疼。”
红莲这回真站了起来,双手叠在腹间,垂眉低睫。
侯夫人将她打量了一回,见她眉心未散,恐怕还未被老三得手,嘴角就一撇,微眯着眼问道,“听说你们三爷如今都拜了傅先生为师,真有此事?”
红莲慌忙摇头,“奴婢不知。”
侯夫人似乎一点儿都不生气,“也是,你们当丫鬟的哪里知道主子的事。若你们三爷真有幸得了傅先生的指点,还真是你们三爷的荣幸了。”
红莲就盼着袁三爷能出人头地,不用再在侯府里面当个不起眼的庶子,那样子她将来的孩子也能有摇眉吐气的一日,她还是摇了摇头道,“奴婢整日伺候着五姑娘,三爷那边的事,奴婢并不知晓。”
侯夫人眯着眼睛看她,见她眼神微闪,眼里立即闪过一丝厉色,“也是呢,你呢伺候着五姑娘,总不好凑到你们三爷面前去,你若真去了,岂不是显得从我这边出去的人都轻狂了些?你好好儿地伺候着你们五姑娘,待得你年岁到了,再让你们三奶奶给你安排个人,可好?”
红莲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就煞白一片,哪里还有什么娇花芙蓉面,分明是一丝血色全无。
“求老太太饶过奴婢!”
她连忙跪下就要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