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赫南回到国师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萧新易跟着他进了院子。【无弹窗.】听见脚步声,在草丛中啄食的麻雀立刻展翅而飞,秋菊在花圃中摇曳身姿,看起来别有一番惬意,走在回廊上,萧新易碰巧看见了廊下一盆摆在红木架子上的水培植物,那盆子直径大概有二十厘米左右,冰裂纹的青玉色,几朵手心大小的雪白的花朵破出水面绽放开来,在夕阳的照射下,蒙上一层暖色。
“这是……”萧新易来到架子旁,问道。
“碗莲,也称晚莲。”穆赫南微微一愣,意外地走了过去,没想到萧新易居然注意到这个。
“碗莲?是因为长得很小吗?”萧新易低下头仔细看了看,一股淡淡的莲香窜入鼻间,好似所有郁结都消失一空。“你种的?”
“也不算,只是顺便移植过来而已。”
“那还不是一样。”萧新易笑了笑,穆赫南张了张嘴巴,想着也是,也就释然地笑了。
“你怎么想起来种这个?”萧新易伸出手指轻触了触碗莲的花瓣,穆赫南看着他披散的发,不由握紧了割伤的手,神色复杂地说:“或许,只是想在这一个地方留下一些自己的痕迹罢……”
“痕迹……”萧新易微微一怔,直起身看向他,却发现穆赫南看着自己,专注和认真。萧新易有些不自然地握紧了垂下的手,按耐住如雷的心跳,低声说:“我觉得……”
糟糕!这种暧昧、令人脸红心跳的状况是怎么回事?!穆赫南撇开视线,抬手捂住脸颊,纠结不已。
“那个……我先进去了……”穆赫南说着,正欲迈出脚步,背后却多了一股重量让他不由往前一顿,萧新易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项,闷声道:“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浅浅的呼吸喷在脖子上痒痒的,穆赫南不由偏了下头,抬手拉着萧新易横在身前的手臂,慌乱地说:“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也不好……”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萧新易抬头,对他的耳边低语,“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难道还要我亲自说明吗?”
“萧新易,我们是朋友……不是其他关系的人。”穆赫南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解释。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萧新易一把推开他,低沉地道。穆赫南呼吸一滞,有些难堪地扶额,迟疑地说:“我不是同性恋,你明白吗?”
“我也不是!”萧新易大声说,他痛苦地按住胸口,低喃:“为什么会是你?我一直在想,在之前只会喜欢女孩的我为什么会对你如此上心。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不甘心!明明在意的人却讨厌自己这是我不允许的,所以我要接近你,得到你!因为,我看上你了……”
穆赫南从他眼中没有看到一丝迷茫和犹豫,这个有着任性脾气的大少爷是真的对他……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可是,对不起,我无法接受……”穆赫南思考了片刻,面色沉寂下来,略带歉意地看着他。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萧新易摇着头不接受,自嘲地笑着,“这算什么?我自作自受?穆赫南你怎么可以这样!”
穆赫南被他的吼声震了震,神情忧伤地看着他,萧新易将穆赫南的神情态度尽收眼中,更觉得心痛难忍,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重重。接下来,他只记得这样对穆赫南说:“赫南,你的温柔是最伤人的利器!”
穆赫南注视着他翩然离去的背影,这样的结果其实是他预料之中的,可是,为什么胸口如此地闷?好像空了什么……
雾凛越来的途中看到了往外飞奔的萧新易,但是对方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没有看到他。雾凛越若有所思地回头,继续走,看来错过了一场好戏……
“该死!”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萧新易烦躁地抓着头发,几尽疯狂。居然被穆赫南那个白痴气得就这样跑了!明明想好了无论怎样都要把他给抓住,哪怕死皮赖脸地呆在那里不走!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死了!萧新易踹在墙根,愤恨地发泄着怒火和不甘。穆赫南你怎么那么讨厌!真是长着天使面孔的恶魔!现在他的心脏都还难受得不行!萧新易皱眉,一掌拍在墙上,不行!难道就这样算了?这也太对不起他这一年多的良苦用心了!穆赫南几句话就把他弄得遍体鳞伤,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就当是回去报复一下那个臭小子!**!
杀气腾腾地冲回穆赫南的院落,却在门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猛然轻手轻脚地来到门侧,暗自放浅呼吸。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房门并没有掩实,屋内传出穆赫南与另一个人的声音。
是谁?好像有点熟悉。萧新易皱眉想了想,用手指沾了唾沫在门纸上轻轻地戳了个洞,微眯着眼往洞内看去。古代的门窗就有这种便利,窃听和偷窥简直太方便了。
“秋祭大典已经结束,你是否兑现你的承诺了?”穆赫南坐在椅子上背影斜对着他,两手交叉在胸前,食指时不时地敲着胳膊。绯红衣衫的人在穆赫南对面坐下,两手肘放在扶手上,两手交握在身前,神情淡然,“那药有用吗?”
雾凛越?!萧新易惊疑地握紧了手,药?什么药……难道是?!在他想起什么的时候穆赫南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托你的福,上个月萧新易的蛊毒没有发作。”
“呵……你还真是不信任我。”雾凛越好笑地道。穆赫南挑挑眉,他的态度表达得很明显。
“拿解决的法子来,不然你休想让我在这儿多待一天。”
“怎么说这蛊也保住了萧新易的命,你就这么心急地想要把它解决了?”
“你难道还等到他变成你的傀儡不成?”穆赫南怒视他,拍案而起。
萧新易瞪大眼,意外不已,没想到穆赫南居然这么生气,一向温和的他居然为了自己……可是,蛊毒、傀儡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成?萧新易连忙摸了摸周身,疑惑不解。
“既然你这么迫切,那我也不会再不给不是。”雾凛越目光一闪,将一颗珠子弹向穆赫南,穆赫南抬手两指一夹,握在手中仔细观看,
“一颗珠子就把我打发了?”
萧新易看着那光亮透明的红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絮绕,接着穆赫南的动作一顿,身躯有些颤抖,语气古怪地道:“这是什么?”
“你似乎知道了不是吗?”雾凛越单手撑着下颔,红润的薄唇勾起一角。
“我要的不是这个东西!”穆赫南似乎很生气,起身就要把珠子扔会雾凛越,那天他偷听鬼王和雾凛越的谈话,虽没有知道全部,但是他又何其的聪明!这珠子明明就是能助人生育的东海鲛珠!
“你不知道吗?只有你能救他,鬼王之子的魂魄已经在他体内。”雾凛越淡淡地注视着他,目光深邃。“给他吃下去,用你的纯阳之力才能保他一命。”
“好一个计中计!你把鬼子的魂魄掺在了药里。”穆赫南狠狠地握紧了拳,想清楚之后他更想把雾凛越碎尸万段了!也怪自己太心软和天真了,老想着这个世界没有想的那么灰暗和残酷。
萧新易无声无息地跌坐在地,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经是毫无血色,眼中一片失魂落魄,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是讽刺还是悲愤?
“你在报复我……”
“我的确是在报复你。”雾凛越嗤笑,“和身为男子的朋友发生关系,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毁掉你们的尊严和一切。”
“你觉得我会照你说的去做吗?”穆赫南冷笑,雾凛越无声地微笑,“尸寒蛊的解药我并没有配出来,只有这个法子,你说你会不会到时候妥协呢?”
说完,雾凛越来到他的面前,把一个瓶子放入他怀中,贴近他的耳边道:“此药,可以到时候服下,解决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吱哑——
门缓缓被推开,萧新易连忙从恍惚中回神,悄悄地藏到隔壁厢房里去,雾凛越走出门,勾起似有若无的微笑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呵……”穆赫南哭笑不得地坐下,疲倦地撑着额头,一个死基佬居然对他这个异性恋说起这种事,真让人很不愉快啊!把自己算计得那么狠!果然是无情的妖……那么,以后要怎么做呢?穆赫南沉思起来,脸色非常不好,不久之前才拒绝了萧新易,如果要与他见面,话又怎么能出口?而且是自己亲手害了他,把鬼子的魂魄……
在空荡荡的厢房里待了许久,也想了许久,萧新易觉得这是一个与穆赫南更近一步的机会,但一想到那什么鬼子的魂魄在自己身体里就觉得毛骨悚然,至于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后,该如何面对又是以后的事了……考虑太多是会短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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