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贽的脸色很难看,但他还是坚持着提出一整套征伐渭北的方案。
军力方面,要使用御营右军、前军,其中右军依旧是高岳为主,前军委托浑瑊为主,计划动用兵力四万,战马一万二千匹,扫尾阶段可让皇帝的殿后神威军接上;
方策方面,依旧是稳住天柱军的平夏党项,集中主力敉平渭北的六府党项,对其他方镇依旧采取暂且姑息政策,至于对西蕃,则继续保持守御态势不变;
财政军资方面,计划来年春出兵,五个月内结束战事,打算用钱四百万贯,是场有预算的战争;
至于出兵理由,陆贽当然也替朝廷早就想好,那便是渭北六府党项曾勾结过西蕃侵攻长安城,并焚毁劫掠唐中宗的定陵,当真罪大恶极。
“军费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皇帝最为关心的还是钱。
宰相李泌报告说,支用户部钱,外加小部分两税钱便已足够。
皇帝很满意,承诺这场战事结束后,内库里出五十万贯钱帛,作为将士的报刺探机构。
还没等高岳辩驳,窦参直接在皇帝面前弹劾起他来,“京师有识者皆言,‘高三不死,边事不止’,又言‘乱天下者必高三也’,如今朝廷和西蕃、党项,及地方方镇正是小康停战状态,正该涵养天下财力,休养生息时,高岳为邀宠占功,屡兴战火”
“窦中丞慎言!”那边李泌忽然断喝起来,“岂可以坊间风言,攻讦朝中大臣?”
窦参嘿嘿笑起来,也不反驳,便也不再说话,只是退在一侧。
皇帝暂时没法下决断,便说差纲法和经界法,容后再细谈不迟。
这场问对,因窦参的阻梗,不欢而散。
光顺门外,高岳和陆贽并肩而出,高岳犹自愤然,却看到陆贽的脸色愈发憔悴,便停止发火,关心地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
“堂上老母,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明日就请求下直,此后段时间要在老母身边奉陪。逸崧啊,我现在方寸大乱,实在不能够帮你”陆贽说着说着,仰起脸,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高岳当即沉默了,过了会儿他对陆贽说,三日后我来拜谒探望令堂。
待到高岳离去后,陆贽独自返归到银台门的学士院里,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归第,这时另外位翰林学士于公异自廊下走过来,看陆贽泪痕尚在,就询问发生什么事。
陆贽如实相告。
于公异长叹声,说我继母的身体也垮下去,怕是时日无多,子女在人世间岂可不在病榻前尽孝?明日我便也告假,回去侍奉她。
陆贽点点头,说先前郑文明出院,现在你我也告假离去,院中的事,怕是要多多烦劳卫从周了。
三日后,高岳果然携带着厚重的礼物,登陆贽的家宅,来看望韦氏。
然而,以陆贽母亲的病重为开端,朝堂内又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徐徐揭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