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相回想着水手带自己去孤岛的过程,驾着一叶扁舟向着那里出发。
在十日后的清晨,龙相终于到了孤岛,像只巨龟一样趴在海面上。
此时的孤岛平平无奇,就像大海上所有的岛屿一样普通。龙相没有发现任何神灵存在的迹象,五百年前的孤岛似乎还没有被神灵染指。
他让燕邺待在小舟上,然后自己一个人泅渡进去。周围的景色没有变化,天上的云与日都没有消失。这说明岛上没有禁制,不会产生无边的空间将人困在里面。
龙相顺着熟悉的路,穿过林子,看见远方的小山丘,山丘上没有古庙。他释放出圣人的念识,钻进土地下方,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微弱的萧声传进他的耳朵。从山的另一边来,在山峰与山谷中千折百回,和着风声与水流声,听上去无比悦耳。
龙相站住身形,然后向着山的另一边奔去。
他看见一道小河,小河上头是条瀑布,从另一山挂下来。河流中段横亘一块白色的大石板,上面坐着一个男子,身着轻纱,轻纱下若隐若现着健硕的身躯。
男子放下手中的长萧,向着龙相看过来,轻声说道:“我还以为这里不会有客人来呢!你是第一个,我是该欢迎你呢?还是赶走你呢?”
龙相笑了笑,回道:“既然有客人来,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想着赶别人走呢!”
“说得好!”那个男子站起来,向着龙相走过来。他跨过小河,寻着山坡上好走的路走上来。
他比龙相矮一点,微微抬着头看着龙相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龙相没有回答他,自顾自说道:“人类是不可能在这里活下去的,你该不是人吧!”
男子笑了,笑容有点无奈,“怎么一见面就骂别人不是人呢!你也太无理了。”
龙相也笑了,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于是解释道:“我不是骂你的意思……我在孤岛上见过一个男人,一时间将你看成他。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反正不是人类就是了。”
男子皱起眉头,说道:“当我记事起,我就在这岛上。这岛上只有我一人,你又从哪里见过其他的男人。”
“你就当我是胡说的吧!”龙相讪讪笑着,“好了,我要离开这里了,你想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吗?如果想,就跟我一起走。”
男子摇摇头,淡淡说道:“我就不离开这里了,我的世界就是这座岛屿。”
龙相转身离开,也不过问这男人的事情。世间总有些事情是很难解释的,深究也不会有结果。
重新回到小舟上,又花了十天,二人回到陆地上。
龙相带着燕邺在洛上所处的小镇定居下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一年。
这一年,北方传来首领争斗的消息,不久以后,战火就向着南方蔓延过来,到最后整片大陆都被卷入战争的旋涡之中。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火与铁,以及满地的鲜血。
到最后,战争多发于南方,北方倒是没有争斗了。于是,龙相又带着燕邺回到北方。
白地下方有一个地方叫做花东,是个大城镇,北方有些首领结成联盟把控这个地方。这里的势力极为强大,是整片大陆最为强盛的镇子,所以免于战争的侵袭。
花东镇子旁边有成群结队的佣兵走过去,大概共有五千人,这些只是镇子的外围力量。
“南方人!站住!站住!”有小队佣兵走过来,开始盘查龙相。
龙相停下来,问道:“长官,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队长走出来,长刀已经拔出来一半,“此时南方北方正在大战,你却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南方首领派来的细作吧?”
龙相摸了摸鼻子,回道:“当然不是,我只是逃难的人罢了。南方现在处于战火之中,我只是想寻找一个安宁的地方呆着而已。”
队长皱起眉头,喃喃道:“你这个南方人倒是挺大胆,自从战争开始,我就从未见过南方人来到这里,你是第一个。我奉劝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不然我要你好看。”
龙相笑了,却还是径直往里面走,这里没有人可以拦住他。
“站住!异乡人!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队长高声喝道。
龙相回头看一眼,用上圣人的威压。可怕的压力冲击他们的神经,佣兵们甫一受惊吓,当场楞在那里,一时间不敢上来阻拦。
“了不起的练气者!”有人感叹道,声音从远处传来,说话的人缓缓走来。
龙相转过去,看见一个身着盔甲的佣兵,丰神俊朗,其人如长剑般锐利。他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疼,就像被刺目的光芒照射一般。
佣兵走得近了,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嘴唇上还有细密的绒毛。他背着一柄大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气势如虹。
这是个外显境末期的练气者,在圣人不显的年代就是最恐怖的战力。龙相观他的气息,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只差一旦就可以登临天灵境,遇风雨而化龙。
“你是?”龙相皱起眉头,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叫云飞鸿,空王首领的手下。刚才远远看见你,私底下以为你不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来结交你。”佣兵真诚地说道。
云飞鸿?云端之虎?他认识南音?
龙相突然觉得在云洲的很多问题都解释地通了,云飞鸿曾说过,等龙相找回自我再去找他,所谓的自我指的应该就是南音的这一段记忆。
他看着年轻时候的云飞鸿,后者已经是个了不起的人杰,他所效命的空王应该就是后来的天之国开拓者。
“我叫龙相,你也可以叫我南音。”龙相这样说道。
“好的,我记住你了龙相。”云飞鸿点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那些佣兵说道:“都散了吧!他是我的朋友,也就是花东的客人。”
佣兵们悻悻离开,任谁也能看得出这是某个长官交友的兴趣起了,打算徇私一次。但是他们不好阻拦,得罪长官可不是闹着玩的。
龙相对着云飞鸿一拱手,说道:“多谢!”
“不用谢我!”云飞鸿淡淡说道,“就算我不来,你也有办法解决他们。到时候,就是多添佣兵的尸骨罢了,他们根本无法阻止你。”
龙相摇摇头笑道:“我像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吗?你要是不来,我也不会杀了他们的。”
云飞鸿突然笑起来,说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龙相指着花东的方向说道:“我可以去镇子了吗?被你们耽搁太多时间。”
“当然!我带你去!”云飞鸿连连说道,然后走到前面去引路。
走了一段路途,他忽然转过头对着龙相说道:“你来这里时肯定期待过北方人民的欢迎,但是我要如实告诉你,异乡人在这里从来不会受到欢迎。他们象征着灾难,总是搅乱人们的生活。尤其是现在正值动乱,人们的神经都紧绷着,生怕敌人将手脚伸过来。所以,无论你在这里受到怎样的不公正待遇,也是正常的。”
“这是警告?”龙相一挑眉毛。
“不!是忠告!”云飞鸿连忙解释道:“我与那些不开眼的人不同,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强者。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大,在你面前我就跟蝼蚁一样渺小。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不希望你去破坏它,但我又改变不了人们对于异乡人的看法,所以只能请求你在遭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不要动怒。”
哈哈!云飞鸿年轻的时候原来是个多愁善感的主儿,他对自己的家乡有种深爱,不希望任何人去践踏他的家乡。
难怪,五百年后,圣人之中也就只有他还留在尘世间,为国家效力。他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才解释的通。
龙相点点头,说道:“当然不会!我不是噬杀的人!”
“这就好!”云飞鸿继续带路,一行人走过一条狭窄的街道,穿过人流密集的广场,最终到了一间小旅馆前面。
“你可以住在这里,这旅馆是异乡人经营的,在这里你不会遇到麻烦。对了……”云飞鸿突然跑开,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两件厚重的衣服,他理了一下气息说道:“换上这身衣服,以后出去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自己是异乡人。”
龙相接过衣服,衣服是花东人做的,充满一种粗狂的气息。他将小件的递给燕邺,然后自己胡乱地将衣服套在身上。
“看!这就像北方的人了,只要你自己不说,没人将你当成异乡人。”云飞鸿说道。
龙相无奈地笑着,回道:“倒不像异乡人,我看现在更像一个流浪汉。”
云飞鸿笑了,连连说道:“流浪汉怎么了?要不是流浪的冒险先驱,我们现在都还困在南方呢!”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想来是还有事情要做。
就这样,龙相又在北方的花东定居下来。期间,他向燕邺传授练气的知识,后者像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将自己完全投身在练气之中。
不得不说,燕邺的天资极高,凡事龙相只用讲一遍他就能了然于胸。在花东呆了两年,燕邺成功突破运气境,成为一个外显境的练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