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逐渐不能入食了,为了国家的安定着想,定得将储君的人选选好的。
皇帝因此召见了杨兮安。
杨兮安入到乾清宫时,只见慕容怀琬端着药丸,跪在床侧。
听闻这人日夜不分,守在皇帝的病榻前,整整十几日,她也十几日未见这人了,确实是憔悴了不少。
一个生他养他,爱他的父亲即将离去,他必定是痛苦万分的吧?
想着当年她父亲离去时,她是万念俱灰的,因此她也能感受他的痛苦,对此心生怜悯。
她朝皇帝拱手,道“拜见陛下!燕王!”
他知道皇帝召见她,是为了商量储君之事而来的,将药碗放在了床头的矮塌上,道“杨家主,今日前来必定是有要事与父皇相商的,本王就告退了。”
皇帝见慕容怀琬走后,招手让杨兮安,走到跟前来,用微弱的声音,道“我们好好谈谈吧?”
杨兮安,点点头,坐在了床头。
皇帝,低低,道“你想知道朕,为什么要发起好水川之战吗?”
她之前听说,这人是因为听信天象才会对杨家动手的,
可是至于他口中的真相是什么?她到要看看他能扭曲成什么样子。
她点点头道“嗯!您说!”
皇帝望着帐顶,思绪飞跃到了三十年前,娓娓道来,道“朕本是一位无权无势,默默无闻的皇子,从未奢想登上帝位。可是你们杨家的家主,即你父亲的前任,降临至了朕的王府,他说可以扶持朕登上帝位。朕的野心被他这一句话,给点燃了。两人一排即可,朕答应了他的要求,成为了杨家的傀儡皇帝。可是朕不忍心受制于他,更为了慕容家的江山不易主,因此而后的岁月,便与他明争暗枪。随着他的死,皇家御杨家的斗争便告一段落。可是这也让朕知道了,你们杨家的可怕,因此恨不得除去你们杨家。”
而后与她四目相对,道“若你们杨家人,安安分分,履行立储君的权利,而后退出朝局,不试图夺回江山,朕是不会朝你们杨家动手的,这事端是你们杨家先挑起的怪不得朕。”
明明有错,可是竟然能为自己脱罪,说得冠冕堂皇,还真是可笑!
杨兮安,冷笑一声,道“陛下,你这话说得有些可笑了吧?你这一句错在杨家,就能将你坑杀我杨家十万大军的事,一笔勾销吗?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我杨家虽然有错在先,可是相对于你残忍的坑杀杨家军,那是不值得一提,懂吗?因你的一己之私,差点毁了窈窕国,百年的基业,你说这错,可以原谅吗?”
后面的一句话,是她吼出来的。
皇帝接过话,道“当年好水川之战,朕承认朕错了。”而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份诏书,道“这是朕命内阁,拟定的罪己诏,以表达朕对杨家军的愧疚。当年冤死的那些人,朕会好生抚恤他们的。”
这人是临死了,幡然悔悟了不成。
杨兮安,接过罪己诏,里面虽字字泣血,表达对杨家的哀痛,可是却没有说出这事是他主使的。
还真是没有诚意。
她刚想训斥他,皇帝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道“你的父兄是朕间接害死的,你要报仇就冲朕来吧!是朕对不起杨家,你莫要将罪过怪在怀琬身上,他也是无辜的。你莫要因此,迁怒于他,恨他才是。若是他喜欢的是平常女子,朕定会让他抱得美人归的,可是他喜欢的偏偏是你。你们之间隔得跨不过去的鸿沟,而且若他与你的关系,若大告天下,那是要毁了他的,因此朕才不得不,棒打鸳鸯。请你体谅,我这么一位风烛残年,望子成龙的父亲的心,明白朕不得已为之的苦衷。”
还真是老谋深算呀!临死了还不忘记给她摆一道,还真是可恶。
她伸手将匕首扔到了地上,怒吼,道“我是不会杀你的,若你有愧,下了黄泉跟我的父兄忏悔便是。你别妄想,用死来毁掉我。若你敢将你的死,嫁祸在我的身上,我就将当年的真相,公诸于众,让世人看看你这个皇帝的嘴脸,到时你必定会,身败名裂的。至于燕王,我不会阻碍他成为千古明君的,我们之间已经一刀两断了,你该放心了。你也不必费尽心机,污蔑我,让我背上他杀父仇人的罪名,给他上枷锁,让他碍于世俗不能与我一起。这样的你,只会让他更加痛恨你,懂吗?”
而后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奏折,道“让他成为下一任帝王,是我们唯一的共识。”
话落,将奏折放在皇帝的枕头旁边,道“我与你们的皇家的纠葛到此结束,往后你也莫要让我入宫了。”
话落,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殿门。
皇帝拼劲力气,对她吼道“若你爱他,就该放手。”
如今他唯一担心的便是,他的儿子会为了她做出毁掉祖宗基业的事来,因此他才想着除掉她的。
他确实是想将自己的死,嫁祸在她身上,让她背负骂名,也因此断了他们之间的纠葛的。
没想到他只是露出了苗头而已,她便猜到了他的意图,还真是聪慧。
这样的女子,让人可怕,也让人惋惜。
若她生于其他家庭,他觉得她会是他儿子的一把好能手的,可是终究是造化弄人。
她顿下了脚步,道头也不回,道“念在你是念予爷爷的份上,为了让你死得瞑目,我向你保证,往后我绝不会耽误他的,你放心好了。”
得到了她的承诺,皇帝的放心了许多,闭上了双眼,道“那就好!”
她的话说得太过响亮了,因此屋外的慕容怀琬,真真切切的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他见她怒气冲冲的出来了,迎了上去,道“安儿,若父皇对你有冒犯之处,我替他向你致歉。”
她顿住了脚步,道“我不会与将死之人,计较的。当年我与父亲诀别时,是痛苦万分的,因此对于你的痛,我感同身受,可是却无能为力。只能说一句无用的话,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得想开。时间会抚平你的伤口的,珍重!”
他拉住了她的手,道“听说你后日便离京了是吗?”
她点点头,道“嗯!京城的事,已经完了,我该归巢了。”
这人总喜欢不告而别,若非汪海逸今日告诉他,只怕他又得蒙在鼓里了。
“往后,每一年,你能带女儿来看看我吗?你也可以来看看念予。”
她点点头,道“嗯!我会的。”而后抬头看着他,道“我不喜欢离别,你还是莫要送我了。”
他亦是如此的好吧?他点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