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七天,他忙着从其他省调配物资,忙着与贾商周旋,忙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白日时无暇分身,他根本无心思想其他事,可是到夜深人静,歇下时,伸手将锦被盖到身上时,他感觉身侧空荡荡的,怀中空落落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孤枕难眠,缠绵悱恻,那相思似这化不开的浓浓夜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想着那人的音容笑貌,耳边总是传来她的甜甜的呼唤声“爷,爷……”越想心越痛,似被刀一刀一刀的切开。
他对她也是牵肠挂肚,总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的,总感觉她离开他,日子便没法过了一样。
‘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当初何必曾相识。’以前他总觉得这些诗太多矫情了,如今却觉得贴切的很。
‘欲寄彩笺兼尺素,天涯海角知何处?’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那相思也无处安放。那人一走了之,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她,怎样了?吃得饱穿的暖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过短短七日而已,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千年之久。
他似乎有些后悔了……从前他以为他一生为大义而活,只要他心有大义,他的日子便是有声有色的,可如今他才发现,少了她的日子,生活便暗淡了。从前他总是迫不及待完成公务,只为早些陪在她身侧,可是如今他却害怕面对这空荡荡的寝室。
从前他觉得时间是一副良药,任何伤口都可以随着时间的消逝,伤口总会有好的一日。可是如今他却觉得相思越来越浓了。
看见明月,他会想起诗中所云“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他竟然能将明月看成她嬉皮笑脸的样子。看见桃花,他便想到“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以前他最讨厌的便是此等幽怨的诗句,可是此时却极其喜爱这诗句,他发现自己真的魔怔了。长久以往,他真的怕自己思念成疾。
第八日的他一如既往,探访民情,只听见身后百姓道“那边的粥比较浓稠,一碗顶得上官府的三碗,快些走吧!晚了就没有了。”而后另一个声音道“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赶紧走呀!”
是哪个贾商如此大度?慕容怀琬也好奇了,紧跟在那两人身后。
远远的便见王家商铺门口放了一个施粥点,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他走进些看,只见其门口放了几口锅,几位家仆在给百姓,派送馒头与粥。
有一女子带着帷幕,看不清起面目,但是其身体窈窕,高挑,玲珑有致,似与予儿相似,他脱口低低道“予儿”而后又摇摇头,心里道自己又魔怔了,将别人错当成她了?
只见她,给一位老婆婆盛了满满一碗粥。
那老婆婆看着快要溢出的粥,喜笑颜开道“小姑娘,你如此心善,人必定很貌美。必定能寻到佳婿的。”
那女子回答道“哎!人丑没人要呀!要不老人家给我介绍一个如何?”
转身走了几步的他顿住了这脚步,这深入骨髓,日思夜想的声音怎么会?难道自己真的相思成疾了?
“看不上姑娘的人,必定是有眼无珠。你放心老婆婆我虽没有本事,但是这十里八乡的人,就没有我不认识的,我必定会给你物色一位好夫婿的。”
“那是本姑娘人见人爱,看不上本姑娘那是他眼瞎。本姑娘本事可大着呢?谁娶了我,那是三生有幸。”
此时他终于有所确定,这口气音调与她是如出一辙,心不由得跳动起来,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些,可是那日她说了那狠话,他又如何面对她,心中有忧虑,脚步又慢了些。
只见她给眼前的一个小伙,盛了一碗粥,递给他的时候,还不忘调戏他道“哟!这位小哥长得丰神俊朗,必定迷倒万千少女吧!”
慕容怀琬皱眉心里怒气横生,暗暗道“到处拈花惹草,还真是可恶。”
那男子似乎内敛,也不理她,接过粥便转身离去。
身后的妇女,轻笑一声道“小姑娘,你看上他了?”
她轻笑一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姑娘只是觉得他皮囊不错。”
那妇女又道“那小伙子,我认识,可要我给你牵线,造就一段旧话呀!”
她将粥递给那妇女,道“那就有劳你费心啦!”
“这人,不知自己是有夫之妇吗?还到处勾搭人。”他快步走向她身侧,道“娘子,你又打趣人家啦!还真皮。”
还真是冤家呀!他为什么在这。
她盛着粥的手一抖,道“公子,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毁人清白呀!”
身边一老婆婆轻笑道“人间怎么有如此俊俏的人呀!小伙子定是神仙下凡吧!”
还神仙下凡呢?杨兮安阴阳怪气道“老人家莫要,以貌取人。有些人看着仪表堂堂,骨子里却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吃人不吐骨头呢?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有毒,越要小心。”
一少妇,道“姑娘,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这人还真是嘴巴不饶人,他凝眉道“予儿,我后悔了,跟我回去好吗?莫要闹了。”
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吗?她有那么掉价吗?
“公子,你是得了失心疯吧!我可是还未出阁呢?怎么冒出个相公呢?”
如今众目睽睽下,他也不方便行事,欲将她揪出来,手刚抓住她的肩膀,她一个躲闪,扯着嗓子,高呼道“非礼呀!非礼呀!”
粥溅了他一身,从胸前蜿蜒而下。
这可是滚烫的粥呀!还好,如今春寒料峭,穿的衣衫甚多,不然他必定会被烫伤的。他果断的脱下了,外衣。
这人怎么如此粗心大意呀!还真是可恶呀!还真是丢脸丢大了。他吼道“予儿,你如何才能罢休?”
王家商铺一位玉树临风的风度翩翩的男子徐徐而来,此人正是王家家主继承人王成哲,一袭蓝色锦袍走了出来,一见慕容怀琬,一脸不可思议道“王……”
慕容怀琬也是一怔,在他还没说出爷字的时候,他抢先一步,道“王兄,多年未见,你依旧风采照人呀!”
那男子,莞尔一笑道“过奖了!您风采才是比当年更夺目呀!”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呀!这两人竟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