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山脉,毗邻呼延一族,山体连绵不绝,郁郁葱葱,脉象回转,山脊圆润,实则一藏风聚气的宝地。
云天一个人,徒步走到一座山顶,繁茂的树木陡然稀疏,再走几步赫然出现一道断崖绝壁。
整个断崖足有千丈,气势宏伟瑰丽,在黎明料峭的寒风中散发着几分肃杀气息。
云天来到崖边,脱下衣服,看着天边霓虹逐渐开始给大地镀上金辉的艳阳,闭上双眼,纵身一跃。
耳边的呼啸声震的耳膜生疼,可云天的心更疼。
就这样结束多好。
哗……
水声轰鸣,云天坠入冰冷的湖底,身体蜷缩一起,一动不动,感受着那无边无际的寒意肆意剥夺着身体的温度,躁动的内心才能真正的平静下来。来这祭舞大陆,五年了。
当初自己可是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父母奖励自己去蹦极,站在跳台边,打死云天都不会想到,再一睁眼,天翻地覆。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全身湿漉,正趴在这冰湖的岸边,身体的主人是因溺水而死。
而这冰湖,是自己认知这个世界第一个地方,云天每当烦闷气郁的时候,就从湖的上空高高跳下,多希望再睁眼,母亲递来一杯牛奶,催促着自己赶紧起床上学,之前的一切只是梦境。
不,是梦魇!
这里的文化元素中心,竟然是舞蹈!通过觉醒星蕴,从舞徒晋升到舞氏,每个族人晋级舞氏后,便可使用一种叫做星言的语言之力,按照语言的内容,可操控着星空投射大地的苍痕之力,舞徒之上,共分四大境界,舞氏、舞灵、舞御、舞化。每一境界又分下位、中位、上位三小境界。
舞氏唤灵,舞灵解灵,舞御控灵,舞化成灵,直至星蕴大成,凝练舞印,化体为空,晋级传说当中的天位。
可这一切,跟自己有屁关系,老子要回家!
感觉有些窒息,云天脚蹬湖底,冲出湖面,双手握拳,仰天长吼,将一切的不悦从体内发泄出去。
雄浑之声过后,云天感觉好点,却发现一位少女早已捷足先登,此时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少女身着绫罗红衫,白皙的肌肤在皎月与朝阳的交错间散发着朦胧的清辉,青丝无风飘荡,勾勒出浅浅的弧度,半遮半露的赤金色水眸泛着调皮的笑意,噘起的娇小樱唇缀着绛粉,见云天略有惊讶的望着自己,自顾自的咯咯笑起来,跌宕着梦一般的芬芳,向云天萦绕而来。
云天游到少女身边,赤着胸膛躺在岸边,笑着跟那出自仙国一般的少女打趣道:“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就住这,我一来你肯定出现,我的月言大小姐。”
“臭美。”月言笑着白了云天一眼,浸在湖水中的双脚一荡一荡,道道涟漪扩散着向云天涌来,打在胸膛上痒痒的,云天骚动的内心也平复下来。望着即将淡去的星空,两人都不再说话。
气氛安详静好。
“冷不冷?”静默许久,云天率先打破平静,语气温和的问向月言,那乍一进水的冷意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记得两人小时候第一次发现这里,那时还是冬天,湖面却没有结冰,两人便打赌看谁能将脚浸在其中的时间长,谁就算赢。
想起那时两人面对面,冻的呲牙咧嘴却依旧不服输的表情,此刻云天不经意的,笑容更加温醇。“你是在小看我嘛?”月言的小嘴觉得老高,不服气的将白嫩的小手覆在云天手背,一股暖流瞬间充斥云天周身,将裸露水面上方的身体尽数蒸干。
做完这一切,月言挑衅地向云天挑着眉,就像等待邀功的小朋友一般,喜滋滋地等着云天夸奖。
感受着体内那充满灵性的苍痕之力,云天泛起一抹苦笑,轻轻叹了口气,感叹道:“真好。”
月言微微一愣,记忆中面前的少年很少这般落寞的,最起码,他不会表现出来。
“这有啥,你也会的……”
“其实,今天我就……”
“我说过,你也会的!”月言突然打断了云天的话,云天也是微微一怔,望着面前少女赤金色的眼眸中那坚定异常的神色,苦笑着摇摇头,也不再辩解。
“我不是在安慰你呦。”仿佛看透了云天的内心,月言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是你,就一定能办到,月言相信云天哥哥,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别让我失望呦。嘿,你听到没?!”
月言说着,小手便向云天腰间挠去,痒的云天笑着躲闪,月言依旧不依不饶,两人就这么打闹起来,空谷鹂鸣间,嬉笑声不断。
……
入夜,静落春水润无声。
白哉一身蓝袍,意气风发的站在祭坛台顶,众子弟相继罗列其后,人们望向白哉挺拔的背影,眼中无不满满的憧憬与敬佩。
“都到齐了吧?”三长老扫了眼人群,向大长老点点头。
“回三长老,云天少族长还没到。”一个少女见状,柔弱弱的说道。
“你没发现,族长都没到么。”白哉听后,笑着回过头望着那少女,眼中却不带任何感情,让人莫名起了一层寒意,不敢忤逆。
“是。”少女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白哉的笑容。
“开始吧。”大长老袖袍一挥,不再废话,催促着众人开始。
“慢!”就在这时,突然一声低沉稳重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众人猛然回头,见到竟是呼延云天,无不惊讶万分。
白哉笑着眯起双眼,依然站在祭坛中心,没有动。
“这么重要的意仪式,怎能没有我呼延云天?”云天打趣道。
随和自然的言语,云淡风轻的笑容,仿若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众人为其让出一条道路。
云天依旧是那天的着装,可来到精心打扮的白哉面前,无论是那帅气逼人的面庞,还是隐隐迫人的王者气场,随意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云天笑着,高贵的紫眸平静的看着白哉,没有说话。
白哉也温和的笑着,双手环肩,没有让开。
两者的僵持瞬间让周围安静下来,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台上的两人。
云天笑意渐深,紫眸深处中一抹晦暗开始涌动,嘴角的弧度此刻竟带上一抹危险的邪异。
白哉头一次见到云天这种表情,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云天少爷。”见白哉懊恼的样子,大长老开口道:“那日不是说好,让觉醒星蕴的白哉来主持,您现在横插一刀未免有失规矩。”
“‘说好’?你是和谁说的?我又答应了么?护族大阵一直都是族长或未来接班人才有资格掌控,你硬要你儿子掌阵,到底是谁不守谁的规矩啊?”
“你!”大长老没想到一向随性的云天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气的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火,按照族规,嫡系继承人有着仅次于族长的地位权利,任何人等万万不能挑衅,否则族规处置。
“小小年纪,你竟然这般目无尊长!”三长老见了,大喝着冲上前,周身气浪翻滚,压迫向云天,却立即被大长老制止。
“云天少爷。”大长老阴沉着脸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您没觉醒星蕴,无法共同本命星辰的星力,加固大阵,更是谬谈。”
“我要是‘血祭’呢?”云天从容说出这话的时候,在场的众人大惊失色。
血祭,顾名思义,先破后立,以自身为祭品,将体内潜能激发到极致,倘若仍觉醒不了,结果就是--死亡。
血祭一般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放手一搏,至于云天,万万没到那个地步。
此刻白哉的双手捏的嘎嘣作响,明明就是个废物没有觉醒,还敢在众人面前羞辱自己和父亲,现在竟然还如此大放厥词,即便血祭也不愿将机会让给自己。
“既然你坚持,那就开始吧,倘若不成,便由白哉接替。”最终,大长老还是做了让步。
云天也不废话,盘膝而坐,被迫让位的白哉面色难看的可怕,死死盯着云天的背影,阴狠地诅咒着他一定失败,永无抬头之日。
云天双手交叠出一奇异的手势,缓缓闭上双眼,开始蓄力。
三大长老席蒲而坐,齐声大喝,汹涌的能量浪潮破体而出,手印频频变换,幻化道道符文,打入云天体内。
轰!!
刹那间,冲天的光芒直指当空紫月,浩荡的浪潮向四周扩散,狂风乍起。
“要开始了!”
云天豁然睁开双眸,一道幻彩的紫韵流光划过,目光兀地汇聚,全身爆发出一往无前的气势,双目炽热如火,单手结印,骤然间,紫气纵横,裘衣猎猎作响,海量苍痕之力源不断地注入云天的体内,庞大的气场下,云天身体缓缓升到祭坛阵心。
“成败在此一举!”
云天心想行随,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猛地一合。
哗!!
当空皓月紫芒大盛,仿若实质的苍痕之力,凝成一条紫色光柱,轰然落下,整个祭坛,顿时涟漪绰绰。
云天望着滔天紫华,咬紧牙关,疯狂吸收着从四肢百骸传递而来的苍痕之力,逐渐提纯,炼化,并引导着冲向头骨星位处,只要冲破星枢,就能觉醒星蕴。
可令云天万没想到的是,异变又生!
庞大的苍痕之力没等靠近天灵的星枢,便诡异的石沉大海,消失殆尽。
怎么回事?脑海中回显昨晚的情景,不会又是何其有关吧?
不行,不能失败,父亲不知为何踪迹全无,族内开始蠢蠢欲动,此时决不能让小人有机可乘。
更何况月言那妮子这么相信自己,绝对不能放弃!!
云天内心狂吼,咬破食指,鲜血汨汨流出,狠地划向额头的紫霞丹霄图腾上,原本淡紫色的图纹开始蠕动,绽放血红光芒。
图腾转变刹那,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气势,陡然从云天身上弥漫。
云天原本高贵的紫瞳此时蒙上鲜红的血丝,说不出的苍凉,与此同时,一道更为凝实的紫华光柱轰然砸向云天,皮肤表面瞬间炸出层层血雾。
“来得正好!”
云天仰天喷出一口鲜血,癫狂的意志操控着身体拼命地吸收浓稠的苍痕之力,引导着海浪般的能量摧枯拉朽地冲击着星位中枢。
你不是能吞么,我让你吞个够!
呼延族人纷纷咋舌,这般癫狂的云天和记忆中截然相反,从旁看去,数十条苍痕之力浪涛般般冲进少族长体内,光其一人吞噬的苍痕之力,就足以供数十人觉醒星言,不由暗叹暴谴天物。
随着无穷无尽的苍痕之力注入,那诡异的吞噬现象不减反增,这令云天狂热的内心逐渐降温,虽然离星位越来越近,可以如此海量能量为代价,想觉醒,简直痴人说梦。
额头之上,紫霞丹霄明暗不定,并隐有溃散现象,这说明此时云天精神十分紊乱,明显已经强弩之末,后继无力。
见此情景,白哉不由得露出讥讽的笑容,悄悄地改变了手印……
不甘的低吼,震人心魄,从云天口中传出,野兽般凄凉。
“呵呵云天少族长,你不行的话,我白哉来!”
突然白哉大喝一声,掌心翻转骤然一合,竟跟云天的一模一样!
“众兄弟助我!”
只见白哉仿若远古战神,震慑一方,抬手成爪,对着云天狠狠抓去。
“白哉,你要干什么!”
云天大怒。
整个祭坛顿时空间紊乱,围绕云天的苍痕河流不断改变方向,冲向白哉。
强制争夺!